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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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陈婉如上工的时候都没遇见王金娣。她知道一定是王瑞的病情还没好起来，她做姐姐的不放心，所以才请假的。
让她比较欣慰的是，到了安家之后的那天晚上张益川就醒过来了。
虽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三更半夜了，但守在他身边的安澜还是感觉到了张益川尝试下床的动静。他没打搅已经睡下的陈婉如，把张益川悉心照顾好之后，第二天陈婉如起来了才告诉她。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张益川虽然不说完全转好，但起码没再烧得迷迷糊糊了。人都是清醒的，能吃能喝，睡觉倒是比较死，但这也是因为病了的缘故。
陈婉如虽然还和以前一样，持续着住处和厂里的两点一线，但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
他们不能这样一直住在安家，既然妈那里回不去，不妨自己辞了工，干脆带着表弟回乡下去。外公外婆的房子应该还留着，虽然隔了一年，但农活怎么做，她还有印象。
这个念头陈婉如先前也有过，但一直迟疑着。很重要的一点，是她从未来重生回来的。她知道以后城市的发展比起农村而言，更为迅速。她还知道，之后资源会向城市倾斜——这一点现在就能看出来了。
她希望自己和表弟可以呆在以后发展得更好的城市里，免得回了农村后，连看个病都要上城里的大医院来。
他们姐弟迟早要成家的，以后生儿育女，孩子的教育也是城里相对更好些。
这些以后的实际问题，让陈婉如一直下不了决心回去。
可现在，似乎不回去，也不行了。
城里固然好，但容不下他们姐弟二人。
陈婉如至今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王菊仙对自己和表弟有着那么大的敌意。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怎么可能呢？
陈婉如甩甩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子。如果自己真的不是母亲的孩子，那外公外婆凭什么对她这个没有血缘的人那么好？再说了，乡下是藏不住秘密的，也从来没有人说自己不是陈家的孩子。
陈婉如决定再也不要想这个无谓的事了。既然母亲容不下他们，那他们走就是了，没必要继续留在城里。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益川的学习，能不能回去乡下的小学里。他能跟上吗？
陈婉如决定把这个事和安澜好好商量一下，毕竟安澜现在好心收留了他们姐弟，还是表弟的老师。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找他谈一谈。
乍一听到陈婉如的话，安澜愣神了很久。他想了想，谨慎地问：“是不是在我们家住的不开心？其实你们常住也没关系。”毕竟陈婉如母亲那个脾气，他们姐弟回去一定没什么好日子可过。“家里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地方是够的。”
陈婉如摇摇头，笑着说道：“不是的。”虽然也有住在别人家，自己不自在的原因，但这个话可不能对安澜说。他们母子俩对自己和益川的帮助已经够多的了，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我只是想……尽可能地让自己挑起养活益川和我两个人的担子。”迎着安澜的目光，陈婉如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鼻翼，轻声说，“总不能老是依靠别人。”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安澜也就不再挽留，转而和陈婉如商量起回去乡下之后张益川的学业问题。
“从现在来看，益川要跟上那边小学还是不难的。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上过学，所以有些不习惯。”安澜安慰着陈婉如，“在城里已经有经验了，乡下也是他熟悉的地方，一定可以适应得很好。”
这样是吗？陈婉如心头松了一口气，“既然安老师你都说好，那一定没有问题。我想等厂里过年放假的时候，先回去乡下看看。那时候也正好是学校放寒假，如果要办转学手续，也方便。”
“嗯。”
两个人一时之间竟然都沉默了。
陈婉如对这个氛围有些心慌，眼睛飞快地看着四周，拨了下鬓边的头发。“上回向安老师你借的书，我还没有看完。在回乡下前，我会努力看完还给你的。”
安澜朝她笑了笑，“没事，如果没看完，你可以带到乡下去看。”顿了顿又说，“就算不还给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对待那本书就行。”
陈婉如有些惊讶，“这样……这样好吗？一本书也不便宜。我、我虽然买不起，但也不能拿你的。”
“不要紧的，只要书是在喜欢它的人手里，那它就是有价值的。如果是不珍惜它的人，那才是真正埋没了它的价值。”安澜伸出手，替陈婉如摘去发上的一片碎了的落叶。“你看，刚刚在外面没注意吧。”
陈婉如很轻地应了一声，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谁会不喜欢安老师这么好的人呢？模样周正，学问又好，人又善。这样的人，无论是哪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陈婉如想起了那个因为纠缠安澜而丢了老师工作的周老师。不知道她当时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所以才会那么急切。
安澜看着低头的陈婉如，愣了好一会儿后转进书房，从自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抽了几本书，递给陈婉如。“这几本，你去看看。”
对着他有些心虚的陈婉如看也不看书名，胡乱将书抱在胸口，向安澜鞠了个躬，回到了安母——她现在暂时住的房间里。
坐在床边，陈婉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用微微发抖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绢，给自己擦汗。汗水一碰到干燥的手绢就被吸收了，再也看不到脸上原来的汗迹。
可是却擦不掉陈婉如心里的那些痕迹。
陈婉如按着心口，喃喃道：“不要想那么多，不要想。”
可越让自己不去想，她就越按捺不住心思，反复地回忆着和安澜接触过程中的一点一滴。
第一次在子弟小学的教导处遇见。
安澜主动到厂里的医务室来探望自己。
大街上，对无人问津的自己和益川主动伸出援手。
他，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呢？
陈婉如情不自禁地开始想，会不会是人家对自己有什么想头？但很快就觉得这个想法简直太侮辱安澜了。
自己怎么可以对一个主动帮助自己的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陈婉如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可以利用疼痛，好好清醒一下。
可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
陈婉如又想起了安澜不为人知的身世。能在安州有这么大的房子，还有很难拿到的军工厂的棉大衣，再有那满书房的书。
安家不是个缺钱的家庭。
可一个子弟小学的老师，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工资的。
也许是安阿姨比较有钱？
对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安老师的父亲呢？
陈婉如觉得安澜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等着让人去解开。
安澜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后，敲了敲门板。“婉如，益川叫你呢。”
“哦，好，我马上过去。”陈婉如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看安澜。她低着头从安澜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对他道谢，“安老师，谢谢你。”
也不知道安澜有没有听到。
陈婉如甚至没有发现，在安家的几天时间里，安澜对她和表弟的称呼也变得不再那么客气了。
她的心实在有些太乱，分不出神去关注这些旁枝末节。
安澜看着陈婉如转进房间的背影，挠了挠头，把滑下来的眼睛推上去。
要走了啊。
时间飞逝，在张益川好转，子弟小学重新开学之后，王金娣也来上班了。她拍着陈婉如的肩膀，“听说你这段时候都住在安老师家？”贴过去很小声，也很八卦地问，“安老师家，是什么样的？”
陈婉如耳尖一红，把她推开，“也就那样，还能有什么？”她从自己碗里夹了几块肉到王金娣的饭碗里，“吃你的吧。”
王金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边把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是不是安老师妈妈做的？很好吃，料下的好足。”把肉咽下肚子，舔了舔嘴巴，她还是不死心地贴上去，“真的，没和安老师发生些什么？同住屋檐下，总归有些……那什么吧。”
陈婉如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老想着这些，没有啦。”举着筷子的手停下，“我打算等过完年之后，就带着益川回乡下去住。”眼含抱歉地望着王金娣，“以后就要和你分开了，你可别忘了写信啊。”
王金娣咬了一半的肉掉在碗里，“回乡下去？！”她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大，赶紧捂住嘴，“怎么突然想要回乡下去？城里不好吗？”
她是去过乡下插队当知青的，和城里压根没法比。幸好没几年，知青返乡，她就赶紧回来了。
“不去不行啊，城里，我和益川哪里呆的下，总不好一直住在人安老师家里。非亲非故的，会有人说闲话的。”陈婉如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来掩饰心里的酸涩。
王金娣一手托腮，望着她的侧脸，“你走了，我可就寂寞了，又没人和我一起搭班说话了。”
陈婉如笑道：“这不是还能写信吗？难道我回乡下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刚才我还说了呢，你要给我写信的。我也会抽空到城里来看你和王叔叔王阿姨，给你们带点乡下的特产来。”
王金娣还是舍不得。
如果有办法能让婉如留下来就好了。
难道一直住在安老师家不行吗？给房租不就行了，反正房子是人家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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