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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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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队。”
“江河。”
陈江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盯着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浑身都不得劲,有种小算盘被人打散的挫败感,还有被人当了抢使的耻辱感。两种感觉混杂在一起,让陈江河只想对着曹越喷火。
曹越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半眯起眼来看看陈江河,“打听出什么来了?”
“我能打听的,贵支队也能。”陈江河憋着火,扫一眼曹越,发现这货三年不见倒把自己练得更结实了,徒手撂倒三五歹徒估计不成问题。
暗自捏了下拳,他感觉自己得再接再厉,不能让贱人比下去。
“现在不说也没关系,”曹越吐了个标准的烟圈,忽忽悠悠飘上半空消散了,“下礼拜三来支队报道,你小子到时候不说也得说。”
陈江河总觉得自己在曹越脸上看见一丝小人得志的冷笑,生生把他那张五官普通的脸撑出了奸佞的味道。
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就算他帅炸宇宙,在你眼中也不过是普普通通。
穆阳坐在熄了火的车里看着外面剑拔弩张的两人,心说这位副支队长真是个大写的正义凛然啊,这样的人怕是一辈子都干不了卧底吧……
目光一转,看见整个人都阴恻恻的陈江河——这方面还是陈警官占了上风,冲他那一身匪气,分分钟就能打入犯罪集团内部,成为骨干分子。
陈江河开门、上车、甩门,一轰油门飚了出去,竭力喷了后面警车一脸土。
穆阳:“……”陈三岁你好幼稚。
开出去一段,陈江河还是黑着脸,穆阳只好挑了根“小针”帮他撒气。
“英勇神武的陈警官,你方才话说了一半,我的好奇心还被吊着。”穆阳说,“伍长昊和黄兴是不是除了室友外还有别的关系?”
陈江河在等红灯的间隙飞快瞥了穆阳一眼,神色登时古怪起来,“他们就是纯洁的室友关系……小穆医生,你该不会是腐男吧?”
“什么男?”
陈江河咂摸了瞬,“你,腐眼看人基?”
“……”穆阳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无语,“看路,绿灯了。”
“gay不gay的其实没什么,”陈江河一打方向,车拱进了四环,“同性恋也是人,你们直人不能歧视他……”他顿了下,改口,“我们。”
“咳、咳咳——”
穆阳刚拧开矿泉水喝了口,结果被陈江河一句话给刺激得差点呛死。始作俑者却还一脸平静,满脸写着“小爷我就是这么坦然”。
“哎你怎么又咳起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弱得跟块豆腐似的,一碰就要碎啊。”
陈江河只好又把车开上辅路,顺在人行道边上停下,拍着穆阳的背给他顺气。
“我、我说,咳咳,”穆阳反手一把扣住了陈江河的手腕,白皙的脸呛得通红,“你下次能不能小点力,照你这么拍,多两下就得内出血。”
“哪有那么夸张?”陈江河撇嘴,“行吧行吧,瞧你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陈江河方才“gay不gay”那句话让穆阳想起来大约十一年前,那个鼓起勇气跟他表白的男孩,那男孩说:“我喜欢你。”
他说:“我对男人没兴趣。”
话音落地,转角后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刷一下露了脸,凶狠地瞪着他。
凶得要把眼珠子瞪脱眶的人,就是眼前的陈江河。
穆阳又抿了口水,终于倒过气儿来。他神色黯淡一瞬,没等组织出合适的语言,旁边陈江河却收了手坐端正,冷淡地笑了声,“知道你对男人没兴趣,瞧把你吓得,安心吧,我只对除你以外的gay感兴趣——瞅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你是gay。”
穆阳被他的罗圈“gay”理论绕得说不出话,掐着眉心,脑子眼蹦蹦疼,半天,才说:“你们办案摸排死者的人际关系,是不是要从有金钱纠葛的开始?我方才是想问,伍长昊和黄兴是否有债务关系?”
穆阳说回到案情,陈江河不由得正色起来,他探究的目光在穆阳脸上划拉了一圈,最后落在方向盘上,“伍长昊借给黄兴三千块钱——这是表面上的‘债务关系’,除了伍长昊,黄兴的女朋友晓雪,也曾经借给过黄兴一笔钱,但具体数额还不清楚,只知道黄兴是以给老娘看病的名义借的。毒瘾、赌瘾,黄兴一样没落,这种人还有女朋友,你说稀奇不稀奇?”
敦实的车子四平八稳地驶入主路,排在一辆垃圾车后面,加入了缓慢行驶的大军。
“不稀奇,人的感情本来就难以被理智左右,”在密封性良好、降噪力奇佳的车厢里,穆阳清冷的声音十分悦耳,“何况黄兴本人除了表现出的这些劣迹外,也许还有不为人知的优点。”他顿了一瞬,“现在物价飚得如此离谱,三千块钱不足以促使一个人去杀人。”
“对方把黄兴骗上天台,又脱掉了他的短袖和牛仔裤,显然不是激情犯罪。”
——从现场情况判断,不像是激情犯罪。
这是陈江河在一个多小时前刚对元泰说过的话,现在又听穆阳原封不动地说一遍,他感受有点微妙。
“还有什么?”陈江河问。
“嗯?”
陈江河:“除了不是激情犯罪,你还有什么判断?”
“涉毒涉黄的部分你不能透露我也不想问,”穆阳说,“所以,没了。”
那这说了半天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陈江河又想喷火了。
“先去吃饭,我饿了。”穆阳宣布。
陈江河瞥他一眼,行吧,先投喂斯文败类。
两人从大众点评上挑了家山西馆子,色香味俱全。餐厅上菜飞快,不一会儿就码了满桌——蟹粉百花烧麦配浑源凉粉,嗜肉狂魔陈江河极力要求的大同羊杂和清蒸羊肉,还有穆阳看上的爽口四宝和养生葫芦丝,最后又端上来了小米南瓜粥和酸辣汤。
陈警官和小穆医生的口味相当泾渭分明。
穆阳吃饭很安静,不留意还以为旁边坐了个只会重复动作的机器人。陈江河耐不住寂寞想跟他说话,无奈穆阳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粥碗上,连一丝余光都没分给他。
陈江河狠狠嚼了口羊肉,把筷子敲在碗边上,哒哒响。
穆阳莫名其妙地扫他一眼,又犯什么病?
两人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在桌上一阵,治愈了陈江河突如其来犯的病,也打断了穆阳慢条斯理吃的饭。
陈江河手机上,是唐一天发来的语音——
“师哥,14号楼上消失的黏土砖在楼下花坛里找着了,初步检测,其中一块碎砖上有血迹。安防监控排查还没结果,只有玉兰街街尾的监控隐约拍到了一个体貌特征近似黄兴的背影。”
穆阳点开信息,里面躺着一条简短的消息,发件人是邹健康。
-小穆,你的体能测试和笔试都没问题,顺利的话下下周就能来报到了。
穆阳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拿起白瓷勺子,继续喝粥。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不对劲,所以陈江河也没能注意到穆阳在看过手机之后借由夹菜来拼命遮掩情绪的举动。
陈江河的注意力全在唐一天随后发过来的一张不算清晰的视频截图上。
“让技术队做一下锐化处理,看看黄兴后面一米左右的地上是不是一道人影,看轮廓那人应该戴着棒球帽。”
陈江河松开语音键,转头问穆阳:“案发当晚,14号楼天台除了死者的另一人是不是戴了顶棒球帽?”
穆阳把粥咽下去,略显无奈,“陈警官,我戴的是近视镜,不是望远镜。”
“……也是”陈江河一哂,感觉自己像个弱智。
假如黏土砖上血迹被证实属于死者黄兴,那也只能证明黄兴有可能被砖头击打过。黄兴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已经不大可能提出来和血迹位置相似的伤痕了,也就是除了穆阳的证词外,要证明9月13日那晚天台上还有另一人的证据,仍然不充足。
如果不是现场勘察和黄兴死亡时的状态所体现出的疑点,那这案子应该就按失足坠楼结案了。但话说回来,他们要是忙乎一圈屁都没查着,加上黄兴那兔崽子又是磕了药的状态,搞不好结局还是失足坠楼。
陈江河搓了把头发,烦躁。
“抽丝剥茧总是不大容易的,”穆阳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粥碗里搅着,“你从毕业到现在,处理过的案件里总不会桩桩件件都顺利结案吧?”
陈江河手指一僵,倏而攥紧了又松开,活动着指节,“我进分局之后真正接触到的第一件‘大案’,到现在都没破。”他眼底写满了嘲讽,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那时候还以为进了刑侦大队就能抛头颅洒热血,没想到上来就被浇了一大盆冰水。”
穆阳有点同情他,换了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在当时那种情境下,都应该是一种打击。
“不过我师父说,只要犯罪分子还活着,我们就总有让他伏法的那天。”陈江河略垂下眼,“这倔老头,有三四年没见他了,还挺想的。”
四周嘈杂的环境里,陈江河不设防一样忽然吐露了心声,穆阳一愣,意外之余又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应该改一个文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