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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修bu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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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声控灯持续时间不长,穆阳干脆一手拿手电一手拿擀面杖,用手电帮陈江河局部照亮的同时,间歇敲墙。
陈江河蹲在地上,隔着手套拨了拨死老鼠,仰面看看穆阳,一指旁边的红色塑料大盆,“你用这东西把尸体扣了一下午?都臭了你闻不见么?”
“你说要保护现场,可我还要收拾屋子,”穆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出什么来了?”
陈江河一摊手,“什么也没看出来,这就是一只非自然死亡的耗子。”
手电光在耗子尸体上晃晃,穆阳说:“陈警官,你就没考虑过是自己在外面结仇再被人恐吓的可能吗?”
穆阳口气是疑问句,但陈江河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就是给自己品行操守盖了黑戳的陈述句,顿时就不大乐意了,新仇旧恨纠缠在了一块,变成一声“哼”,“我这人道德品质非常高尚,轻易不得罪人……”他一撇嘴,吊儿郎当地觑着穆阳,“你从哪看出来这是给我的,署名了还是贴签了,说不定是给你的呢?你要不回忆回忆是不是你抢了别人谁的女朋友,让人打击报复了?”
“你!”穆阳剑眉倒竖,啪地关了手电,“慢慢收尸吧你!”
一秒钟后,陈警官和死耗子被小穆医生一起拍在了门外。
穆阳进了门,顿时被笼在一片黑暗里。
他手还搭在门边上,犹豫了下,有点后悔方才摔门的行为——应该跟他打听那天14号楼坠楼案的情况。
网上已经有了铺天盖地的消息,最早一波聚在现场的吃瓜群众拍了照片,案发一小时后就已经帖子满天飞了。
死者身份很快被人扒了出来,除了文字信息还有几张近照,有合影也有自拍,整体形象上是个符合中二气质的狂拽酷炫小青年,满脸不成熟的戾气,一头黄头仿佛是套了三层塑料袋在脑袋上。
这样一个小青年,无论如何也很难让人把他和自杀联想到一块儿,网友于是开了脑洞,逐渐炮制出一个“大佬杀小弟”的□□故事来。
更有甚者,还怀疑黄兴其实是警方卧底。
这就很离谱了,怎么听怎么像无间道十级学者把二次元代入三次元的结论。
穆阳反手摁亮了客厅的灯,黄橙橙的光霎时铺开,驱走了黑暗的凉意。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正要再地毯式搜索一遍本地新闻的边角料,老妈的电话不出意外地打了过来,他低头看眼腕表,刚好九点,小老太太恰时间可真准。
“明天礼拜天。”陆曼女士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过来,像把小钢锉,在穆阳烦躁的神经上挫了两下。
穆阳靠在沙发上,随手开了电视,“我加班。”
“放屁!”老妈声音忽然拔高,“你是计划着打一辈子光棍好气死我么!”
电视机里在上演一场生离死别,演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穆阳收回目光,落在实木茶几上,“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老妈拿出对付他老爹那套,闭着眼“得理不饶人”,“我不管,你明天必须给我相亲去,不然我死给你看!”
“妈——”穆阳摁着额角,“我对女人没兴趣”七个字差点就顺嘴秃噜出来。
门铃这时候突然响起来,如救命稻草般,穆阳嚯地从沙发站起来,对着电话那边道:“我有朋友来,先不说了。”
老妈顿了顿,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穆阳从猫眼里看看门外拎着一兜小白菜的陈江河,淡定道:“女的。”
“哎呦,你小子可真是……好吧好吧,你赶紧招待朋友去,妈不跟你说了。”
陆曼女士不疑有他,利落地挂断电话,尾音跟着扬了上去。
穆阳开了门,门口的陈江河晃了下手里的小白菜,“我那边燃气没了,借下你的烧口饭吃。”
谎话还能编的更不走心点么,穆阳想。
“你也没吃吧?一块儿?”陈江河说着,人已经从门外挤进来,视线在鞋柜附近逡巡一圈,“要换鞋不?”
大门“啪嗒”一声掩上,穆阳目光扫过他的脚,“你穿着拖鞋呢。”
“啊,”陈江河笑笑,“我不是怕你们当大夫的都洁癖么。”
“我没有。”
“嗯?”
“我不是事儿逼。”
穆阳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兜小白菜,进了厨房忽然回头问他:“陈警官,你打算怎么吃?”拎起手里已经蔫头耷脑的菜,“炒还是煮?”
我怎么知道!
陈江河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心说姓穆的真难搞。
陈江河趿着拖鞋晃进了厨房,扫视一圈之后,不禁感慨:“你可以啊穆医生,收拾得真干净,家务小能手。”
“……”穆阳手撑在流理台上叹了口气,“我前天叫家政来收拾的……你不知道么?”
陈江河一耸肩,“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还得一天24小时候盯着你。”
穆阳胳膊一僵,种种难以形容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陈江河眯缝起眼来打量他,从口袋里摸出包烟,叼了根在嘴里,“不介意吧?”
“介意,”穆阳回过神,抽出一个塑料小盆扔进水槽里,“你洗菜,我去把肉化开。”
陈江河不情愿地把烟塞回去,拧开水管,任凭水流哗啦啦灌满了一整盆才关上,“你不是也抽烟,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穆阳手里捧着冻排骨,转头觑着他,从鼻子里蹦出个单音节,“嗯。”
嗯什么嗯?嗯是什么意思?打发我?
陈江河十分不满,但一双“贱手”还是不听使唤地从穆阳手里把冻排骨接过来,扔在了塑料盆下面。
“等排骨炖好咱俩可能就饿死了吧?”陈江河拎着菜尾巴在盆里很敷衍地涮了两下,保证每棵菜都沾上了水珠,然后甩到穆阳面前,“洗好了。”
穆阳在菜叶上扫了眼,“有虫——排骨是我明天的午饭,晚一些做也不影响。”
虫?陈江河抓着菜怼到自己脸前,找了半天才找着一只已经咽气的菜青虫,抬手一弹,准确无误地弹进了垃圾筐。
“那今天晚上你打算给我吃什么?”他抓着菜不依不饶地跟上穆阳,尾巴一样粘着他在厨房转来转去。
穆阳满脸不耐烦,一指燃气灶,“你不是来借火的么?”
是,进门时候是这么说的,但来的时候不是这么想的。
陈江河挠头,皱着眉思考了几秒,干脆把菜往锅里一丢,靠在流理台边耍无赖,“我不管,几根菜毛我吃不饱,这是你家,你得喂饱我。”
穆阳瞪着他,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人在厨房里用眼神厮杀了片刻,穆阳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智障,率先别开眼,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来鸡蛋西红柿,说:“你去客厅看电视吧,一会儿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陈江河觉得自己内心如同放了一排二踢脚一样快乐,感觉多年后终于扳回一城,杀了情敌一局,可喜可贺。
穆阳做了鸡蛋西红柿打卤面,考虑到方才有人说必须要喂饱自己,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比脑袋还大两圈的透明玻璃钵,装上满满一大盆面,送到陈江河面前。
“吃吧。”他说。
陈江河目光砸在那盆面上,“喂猪啊你!”
穆阳一笑,捧过自己那个大小正常的碗,说:“在我家,我得喂饱你。”
陈江河被自己先前放过的“厥词”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埋头呼噜呼噜吃面,吃到一半,就听旁边慢条斯理挑着面条吃的穆阳问:“陈警官,你专门过来一趟,真就是为了吃口饭吗?”
陈江河捧着玻璃钵的手僵了下,抻长脖子把嘴里一大坨软绵绵的面条咽下去,转眼看着他,“不完全是。”
穆阳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轻轻放下碗,“是为了那天坠楼的死者吗?”
陈江河点头,也放下了手里的钵,“是。”
“你问吧。”穆阳舒展了身体靠在沙发上,以一个十分放松的姿态对着陈江河,这让陈江河说不出的别扭——常理上讲,一个人在面对警察询问时会略显拘谨和紧张,哪怕不是在审讯室,穆阳这种状态也不算正常。
“9月13号,也就是我带你看房那天,看完房你没有直接回出租屋,而是去了玉兰街夜市,”陈江河沉了口气,开始发问,“当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据我所知你们社区医院早班要求7:30前到岗,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为什么又特意绕路去了夜市?”
问完,他从中裤的侧兜里拿出来一个小本和一杆黑色中性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买编织袋,”穆阳指着角落里已经叠起来的花花绿绿的袋子,“我琐碎的物件很多,用编织袋可以一次性搬完。编织袋是在街尾倒数第六家买的,摊主是女性,年纪约在45—50这个区间,个头不高,微胖,圆脸、塌鼻,说话中气十足——你可以去向她求证。”
陈江河面上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他在本上记了几笔,接着问道:“你在夜市时候看到14号楼22层天台上发生了什么?”
穆阳默了几秒,不答反问:“你们警方的毒物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陈江河瞳孔骤缩,在这一瞬间,在这间平淡无奇的公寓里,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