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玫瑰茶》陌雨沐

9、第六章

　　流岚走进了这个部门，一眼就发现那个在千影办公室看到的小姑娘也在这里。千影在旁边低声解释着：“这边是企划部。那位姑娘好像姓谷，是跳槽过来的。长着一张娃娃脸，年纪可能看着比较小，但实际已经不小了。”
　　流岚点点头，难为千影还能记这么清。
　　千影边走边说：“企划部写完策划或者做完什么设计，都要拿去给杨岩审核。送文件虽然是件小事，但没人肯主动做，都推来推去。小谷最晚进公司，大家就想当然地推给了小谷。我平时在办公室也常见她。”
　　流岚了然，难怪千影记这么清。
　　这时最远处窗户边上那个座位的那个人突然站起来：“千总。”流岚被吓了一跳，千影看了一眼，快速低声介绍：“企划部经理。”趁周围氛围越来越紧张之前，流岚立刻说：“我就是过来看看，没什么事。”该负责人一愣，又坐回到位置上：“好的，千总。”
　　之后千影带流岚参观其他部门，都会先指出部门主管是哪位，让流岚客套一番，才继续介绍。也有员工在好奇，为什么整个过程他们的大老板都没说几句话，倒是旁边那个看起来不大的女生在不停说着什么。但在他们眼里，两人更像在打情骂俏，于是隔天公司就传出大老板那颗被叫做爱情的铁树开了花的戏闻，甚至有不少人去旁敲侧击地询问杨岩。杨岩只给出否定的答案。
　　等流岚参观完，跟千影离开公司，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小时。既然没别的事情，两人决定回去，况且流岚那两本书，连一本的一半都没看完。流岚表示压力巨大，没毕业就得“正式”工作，工作还感觉完全无法胜任，不对，是完全不可能胜任的吧。总感觉会搞砸事情呢，流岚边开车边怯生生地开口问：“万一把公司搞破产了怎么办？”千影无语道：“你别瞎做决定就没事。”
　　虽然千影这样说，流岚还是放不下心，开始思考起来千影的工作除了做决定，还有啥工作项目。开会，可以记下重点跟千影说；酒宴，应该可以直接带上千影的吧；审核月度总结表，这个完全不担心，带回来给千影；还有，应该没了吧……
　　于是流岚想，千影排除了“做决定”这件事，那其他的应该都不难……吧？
　　流岚纠结地问千影：“你真不担心我搞砸事情吗？”
　　千影答：“担心，你看，你什么都不会做，哪能不担心，只是我比较放心杨岩。”
　　虽然千影说的话如此直白，不悦耳，但是流岚忽然觉得稍微心安了。就算自己什么都不会，至少还有杨助理，那就不会让事情糟糕到挽救不回来吧。
　　道路口亮起了红灯，流岚停稳车，扭过头好奇地问：“岚子，嗯，你平时工作都会做些什么？”千影答：“监督杨岩的工作效率。”流岚不满道：“我很认真地问你呢！”千影说：“那你以为是什么？我每天把自己搞得累死累活，让杨岩在旁边看？那样，到底谁是老板。”流岚有些尴尬，好像这个事实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流岚问：“难道不用开会、处理文件或者审报表什么的吗？”
　　绿灯亮起来，流岚起步继续往前走。千影解释道：“用啊，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会议是周会，但是我差不多一个月才去一次。紧急会议可以不去，如果去了也可以不发言，等他们讨论完象征性地同意就好，一般他们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文件还有报表那些东西交给杨岩就好。还有别的什么，都可以随机应变，你自己看着弄，会弄就弄，不会弄就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我，只要别随便做什么决定，应该没问题。”
　　听千影说了这么一大段，流岚的心彻底放下来了，最后问一句：“那万一暴露了身份呢？”千影说：“能怎么暴露？带你去精神科，还是去做开颅手术？还是上网发帖问，我的老板被魂穿了怎么办？他们也就疑惑几下，想不了太多的。”流岚惊诧道：“你还知道魂穿这个词？”千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这是重点吗？”接着又说，“不过你要是真不想去公司，那就不去了，反正也没多少工作。”
　　流岚想了想，说：“我去！”千影看她。流岚弱弱地解释：“你都替我去上课了，我……”千影说：“这又不在一个层次上。”居然拿她之前说过的话堵她，流岚委屈：“我……”千影说：“算了，你想去就去吧。”
　　回到千影家里，千影先倒了杯水喝，流岚径直走去书房准备读书。千影喝完水端着杯子走进来，流岚手里已经捧着一本书，千影说：“等等，先别急着看书。”流岚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千影取出笔记本电脑，开机，说：“我给你介绍一下公司的那位副总，晚饭过后我们去拜访一下他。他虽然平时不肯待办公室，但是我怕你万一在公司遇到了，应付不了。”
　　流岚静静地听完，问：“很难应付吗？”千影答：“也不算吧。只是我们吵过架，他现在见我都是冷嘲热讽的。不肯待办公室也是因为我。”流岚完全想不到这么温柔的千影居然也会跟人吵架，而且这位副总都躲他躲到家里去了，他居然还想登门拜访，怕不是会被轰出来吧？
　　千影在电脑里翻着文件夹，点了半天，找到一个相册文件夹。文件夹里的照片有合照也有独照，但全部只有三人，一人是千影，另外一个是洛恩，还有一个眉目冷峻的估计就是那个副总了吧。
　　千影随便打开一张照片，介绍起来：“他叫何其，就是明日何其多的那个何其。我的大学同学，当时跟我搭伙开办了公司，公司就是现在这个。”流岚想起之前千影说的某句话，疑惑地问：“你不是家族企业包的分配吗？”千影解释道：“因为后来公司生意还不错，就被我的家族集团给收购了。资源重新整合，所以也算是分配的工作。”这能一样吗？流岚问：“然后呢？”千影说：“虽然成了所属公司，但是集团还是给了公司很大的自主权，所以除了公司名称之外，变化不是很大。何其就是因为收购这件事跟我吵的架。”
　　流岚听得晕乎乎的，听到最后一句，好奇道：“为什么呀？他不同意收购，是因为觉得不好？”千影回答：“差不多吧，这摧毁了他的希望。他总觉得这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流岚问：“那你为什么同意被收购？”千影没有回答，只说：“是我的错，我劝过何其开创新的公司、或者跳槽到其他公司。”流岚听不下去了：“这可是你们一起开的公司呀，你这么跟他说，他怎么没打你？”千影说：“还真打了。但是他没走，他说公司就像他的孩子，走还是舍不得的，但也提不起工作兴致，就现在这样了，只时不时来公司看几眼。”
　　流岚理了理思绪，大致就是千影坑了他的合伙人，然后合伙人就和他闹掰了，不过看样子还没有掰得太彻底。因为该合伙人目前还在任职中，而且千影刚还提议今天晚上去登门拜访。
　　不过，感觉真的会被那位副总轰出来呢？
　　千影说完了，流岚默默地把书拿起来继续读，千影合上了电脑，开始预习明天的功课。到了饭点，两人在去何其家的路上随便解决了晚餐，又一路沉默。千影是因为心情复杂，流岚则因为被吓的。被轰出来还是轻的，万一再被打怎么办？这问题非常值得担忧了。
　　何其家所在的小区就非常高端，绿化特别精致，防护也特别齐全。比千影那个除了大就没什么优点的房子好多了。走到门口，敲开了何其家的门，何其站在门口撇了两眼，没什么话，又转身，只给他们留了一个背影和一个大开的门。流岚暗自庆幸，何其看见“他”，还暂时没有把“他”轰出门。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流岚战战兢兢地放下提来的礼，千影拉上门，然后从容不迫地放下礼。两人鲜明对比。何其坐在沙发上，叠着腿看电视，一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冰冷地开口问：“那人是谁啊？”流岚看一眼千影，说：“远、远房表妹。”何其眼睛都不往这边瞟，还带着嗤声：“你什么时候有表妹了？”流岚答：“远房的，平时也不怎么联系。”何其也不知道信了没有，转了话题，问：“你带她过来做什么，还有，你过来做什么？”
　　千影之前说，带流岚过来只是尝试着应付一下，于是流岚决定尬聊几句随便说些无足轻重的话就走。她斟酌着说：“过来看看你。”何其不以为然：“看完了？可以走了。”流岚：“……”这怎么聊。千影：“……”何某人真这么不想见到自己。流岚说：“那我走，走……”被千影瞪回了后面的话，流岚改口，“我再坐一会儿……”
　　何其看过来，无语道：“你今天过来到底什么事？”流岚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尬聊：“给你相个亲。”千影：“？？？”何其黑了脸，噎了半天才道：“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