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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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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出人意料的温暖。
原以为冬兵经常被冰冻体温可能会低于常人，但两只手握在一起，她才是体温偏低的那一个。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艾莉希亚感受着手下真实的触感，一时忘了松开。
怔愣间，不知怎么，艾莉希亚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瞬时抽回手低头捂脸打了一连串喷嚏，终于止住后突然吃吃发笑起来，这是谁在想她，想得这么用力？
她倒也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故人。
“我以前在布鲁克林住的一个街区里，有几株法国梧桐，每年春末夏初就会扬起漫天飘絮，附近居民都埋怨不已，但因为这些树已经有近百年历史，而且长势喜人遮阴效果特别好，市政部门也一直不舍得将之移走。”
“我的鼻子对这个树的种子有些过敏，那几年一直深受其扰，虽然后来搬走了，但每年一到这个季节还是会习惯性忍不住打喷嚏……”
虽然冬兵没有回应，甚至看起来像是在走神。
就一个人自说自话，艾莉希亚也乐在其中。
她知道他在听她说话。
这绝不是她自视甚高。
有时候人们会用‘说的比唱的好听’来形容一个人夸夸其谈，而这句话用在艾莉希亚身上也是再合适不过。
不仅仅因为她的巧舌如簧，而且从字面意义上来说也是如此。
她唱歌不怎么样，但说话的语调确实娓娓动听、引人入胜。
所以即使她经常嘴上不着调，但她那些同学朋友都喜欢和她说话，在听她讲话时也总是比平素更有耐心。
这大概是她的一种天赋，和那双天生就掌握了巧夺天工技艺的手一样。
她不是一个美而不自知的人，相反，她对自身的优势一清二楚，甚至在人际交往中经常利用这些优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真是奇怪，有时候人身体本身的记忆力都会超乎人的想象。”
艾莉希亚感慨一声揉揉鼻子，踮脚移动了一下座椅，顺手拿起一旁桌案上的工具，开始继续那个技术员未完成的工作。
手下动作流畅利落，嘴上也没歇着。
“我在想既然我们是朋友了，也许你会想多了解我一点，所以我直接都告诉你好了，省得你来问。”
“我来自纽约，现在还是一个学生，比较喜欢的课是生物和化学，另外，我喜欢研究机械，喜欢音乐、游泳和潜水，还有观鸟，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种鸟就是白头海雕……”
……
其实艾莉希亚也很想了解冬兵，比如他现在在想什么，比如他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根据那些有限的背景资料，上学期美国历史考得还不错的艾莉希亚不难推测出他的大概生平。
他出生在爵士时代的开端，那个浪漫张扬又挥金如土的年代伴随着他度过美好的童年，又在少年时代体验了经济大萧条的低迷，然后是在罗斯福新政下走进了奋发的青年时期。
直到后来二战爆发响应号召入伍，那时候他可能刚刚大学毕业一两年，正处在一个人最最踌躇满志的人生阶段。
他也确实立下了赫赫战功，甚至在历史书上留了名。
但他那跌宕却完美的人生到了这里，生生戛然而止。
从天堂堕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直至现在。
在有限的岁月里经历了这样多的一个人，艾莉希亚无法不对他产生好奇。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她会有真正了解他的机会，她想。
……
将最后一块零件安装好，冬兵的机械臂保养流程结束，艾莉希亚也几乎絮叨完了自己大部分的人生经历。
冬日战士应该是这世上最合格的倾听者，从来不插嘴，这真是一个值得称颂的优点。
他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但人天然的好奇心是根植于骨子里的，即使冬兵处于被剥夺意志认知失调的洗脑状态，艾莉希亚知道他对外界刺激的兴趣仍然存在，他会像一块海绵一样一直吸收新知识。
若非如此则无法解释他作为一个顶级刺客兼间谍赖以生存的技能如何习得。
他拥有远超常人的快速记忆和学习的能力。
艾莉希亚就利用了这一点，她说的那些话听起来琐碎，但她特意选择不同的表述方式，句句都暗藏心机。
她和他说她的生活，她生活中的人，她经历的那些事，说她怎么解决的那些人生困境，说她自己对人对事的看法……
这是她视觉中的世界，她还在这个世界中处处掺杂了属于他生活过那个年代的痕迹。
艾莉希亚在单方面向他‘灌输’一套新的世界观基底，系统地为他重新建立认知，也许这说得上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洗脑，或者说逐步催眠。
但在这件事上，她只求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样，以后再论吧。
……
“嘿，我知道你盯着我的脑袋看了很久了，想摸就摸吧，我不怪罪你。”
冬兵猝不及防的闪躲眼神被她逮了个正着，艾莉希亚歪着头有点忍俊不禁。
她哗啦啦把椅子移到他的右前方，微微倾身，把自己那看似毛茸茸实则扎手的圆寸头递到他近前。
天知道，她只是想逗逗他而已。
万万没想到。
他真的上手了！
感受到头顶上带着些许温度的压力，艾莉希亚瞪大了眼睛。
这也就是他，如果别人真敢这样呼噜她的头，她一定会让对方好看。
艾莉希亚猝然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对方突然平复下去的嘴角，一时愣住了。
他刚刚是在笑？
无比高冷的冬日战士暗戳戳笑了？
即使只是很轻微的嘴角上勾，但那个弧度太他妈好看了，真让人想调戏他……
艾莉希亚把他的手扒拉下来，眯着眼道：
“你知道人的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吧？”
“你摸了我的头，我还给你修理了手臂，用教我怎么使用枪械来换，怎么样？”
艾莉希亚一个心血来潮就把朗姆洛的教官职务给裁了，然后得到了一个极其不靠谱的枪械老师。
人生真是有得必有失。
冬日战士教人的方法就是只顾自己操作，一个字都不带讲解，也不管她看没看懂。
好像他用那比正常人快四倍以上的速度操作一遍，而他的学生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学会一样，这根本不是在教学嘛？
自顾自操作完他就走到一边抱臂靠墙站着，眼睛看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可能是在想对面枪靶上那些个点为什么那么圆，也许什么也没想……
艾莉希亚倾向于他根本就是在发呆，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敲一下能有回音的那种。
亏得她本来就不是武器小白，她对枪械原理十分熟悉，这是一把西格绍尔P226手|枪，美国海军特战部制式武器，以及其他一些执法部门标配。
现在也是恐|怖分子标配，真是讽刺。
在她用与他相当的时间精确地把一把手|枪拆开又重新组装起来时，冬兵终于停止发呆正眼看了她一眼。
靶场的武器弹药是被严格把控着的，她在这里学枪，几部开外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着，大概是朗姆洛安排的，这纯粹是在防她，毕竟是有私藏武器前科的人。
艾莉希亚撇撇嘴，戴上降噪耳机，将定量的子弹装进弹匣，再推进枪把，拉套筒上膛，双手持枪按下待击解脱杆，自行准备练习射击。
食指还没扣下扳机，一只手搭了过来。
“姿势不对。”
是冬日战士，他站到了她身后，右手托着她右臂伸直，手回到她肩头，扶住她右肩稍微往后移，又转到左边将她左手肘调整成曲臂。
上身姿势纠正完后，他微微移到她左后方，脚伸到她两腿间调整她两脚距离和她的站姿。
又来了，她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开始加快，所有的感官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只觉得身体每一处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皮肤都开始发麻。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冬日战士表情还是一本正经的很高冷。
即使知道他这些动作只是常规教学操作，但他离得那么近，这种近乎贴身环抱的姿势无法不让她浮想联翩。
艾莉希亚内心狠狠唾弃自己，正经点！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黄|色废料啊，快停下来！
她轻吸口气干脆屏住了呼吸，顺着他调整好的姿势，瞄准了远处的靶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