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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十三章 局外之人 ...

  •   幸运的凡人盖乌斯一到达“德尔斐”,就到当地的阿波罗神庙献上了银弓。这地方并不是原来的德尔斐,而是阿波罗的信徒根据传播过来的教仪所开拓的新的圣地。盖乌斯从当地的大祭司口中得知了一个奇怪的预言:谁要是做了商人和流浪汉的统帅,谁就会成为英雄和国王,或者英雄和国王的父亲。他不以为然。等到他试图去雅典寻找船队的时候,在那里遇见了一群外地人。
      这些人希望合买一艘大船,在波斯商队的掩护下渡过爱琴海,回到米利都去。他们的头目邀请希腊语说得最好的盖乌斯当翻译,他同意了。但他发现这些人都是些粗俗的罗马商人和流浪汉,还有一些流落到此的异邦人——可能是波斯人或者从残暴的希腊人手下逃走的小亚细亚奴隶。回想起大祭司的预言,盖乌斯萌生出了支配这群人的念头。他还听说罗马联军赶走了试图霸占通商口岸的马其顿人,在特洛伊旧址建立了营地,就在斯卡曼德罗斯河的高岸上,这是个重振旗鼓的好机会。
      所以当人们问起他的由来时,他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这样回答:
      “我是一个在神的怀抱里受过庇佑的人。承蒙神的恩泽死里逃生,还去了爱神的神殿。”盖乌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是说,不是我们祈祷或祭祀的地方,而是他的作息所在。那位爱神居住在远离他母亲的宫殿里,有清泉、不死的玫瑰花园、美丽的伴侣陪伴着。”
      他盘算着,别人要是想刨根问底,他也老早准备好了说辞,要以雄辩之才说服众人。谁让那是事实呢!这世上还有几个像他这样被神捉弄又逃过一劫的幸运儿呢!这事足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真的假的?你甚至见到了女神?据说她从未在任何传说里出现过。”有人显然认为他在夸口。
      “夫妻俩我都见过了。”盖乌斯说。他赌咒发誓,甚至对着神像连连拍打自己的胸脯,“我要是敢说谎,就让朱庇特的雷把我劈死。“
      “普绪克女神长什么样啊?”有人好奇地问。
      “我怎么敢盯着女神的脸看呢。不过我知道她要是单独站在你面前,你会认为她比她丈夫还要高。跟阿尔忒弥斯似的。”盖乌斯信誓旦旦地说。
      “连金弓女神您也见过啦?”有人不服气地调侃他。
      “这倒没有。嗨,总之,我是想说普绪克和阿尔忒弥斯一样,都是个子高挑的女子,像匹小马驹似的。呃,温和的骏马?”盖乌斯已经喝醉了。
      “说些吉祥话吧,女神要生气了。”有人好心提醒。
      “我想在那位女神的心里,没有小肚鸡肠这个词。”盖乌斯继续回忆道,“老实说,普绪克虽然个儿高,貌美,但她肩上的疤痕太难看了,难怪她总拿衣服遮住右肩……瞧,这就是从女神身上掉下来的物件。”他把一个黄金别针展示给众人,众人好奇地传看着。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随便偷了一个女人的别针来糊弄我们?”领队的头目问。
      “那不可能。”盖乌斯摆着手,顾左右而言他:“他们虽然采取人的形式,但是你决不可能将他们错认为人。你见过发疯的人或者柔弱的贫血病人吗?和诸神站在一起,我们就像疯子或者贫血病人似的。”
      见众人都好奇他的经历,盖乌斯又添油加醋地对诸神的外貌描述了一番。尽管他从未一一见过他们,但他仍然将听来的传言娓娓道来,说得入木三分,除了众人之中的头目,人人都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那心存疑虑的头目便对盖乌斯说:“倘若你果真亲见过神的面,你就得拿出证据来,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否则,你便是在撒谎。骗子不能和我们同行。”
      盖乌斯犯了难。不过,当天晚上,一位金发仙女出现了。她就是许德里阿德斯。许德里阿德斯告诉这罗马富商,只要把一只鸽子放到岩石上,以信徒的名义献给阿芙洛狄忒的儿子,再低声呼唤神使赫尔墨斯的名字,请那捷足的天神将这祭品送到小爱神的宫殿去,它便会为献祭者带来他所需要的东西。况且,诸神不会拒绝凡人的真诚的礼物。
      “好吧。感谢你,美丽的仙女。”盖乌斯连连道谢,并问有什么事可以为仙女效劳,许德里阿德斯却说,这就是她需要他做的事。
      一连几天过去了,转眼到了出发前夜,见盖乌斯仍旧无法证明自己的话,众人便都起了疑心,早已对盖乌斯有所提防的头目便扬言要把他赶下船。危急之时,奇迹出现了,一只鸽子为他衔来一支金箭和一片闪闪发光的白羽。
      “这就是证据。这些是神送给我的礼物。”盖乌斯洋洋得意地对在场所有人宣告道,“谁要怀疑就去怀疑吧。你们可以怀疑一个诚实的凡人,难道还敢怀疑神留下的启示吗?”
      于是在这神迹面前,船上的众人都无一不表示信服。他们拥戴盖乌斯为新的统帅,除了以前那位头目。这就为后来的杀戮埋下了种子。
      另一边,普绪克正逗弄着一只灰色的鸽子。这只毫不起眼的鸟儿是被作为祭品所过来的,献祭人宣称这是一只拥有音乐才能的神鸟,它的歌声比夜莺的吟唱更美妙,更重要的是,它会是一个十分听话的宠物。所以当赫尔墨斯把它送来的时候,尽管将信将疑,爱神还是高兴地收下了。
      但这只鸽子显然不喜欢它的新主人。当然它也不喜欢普绪克,所以不愿取悦她,拒绝开口歌唱。
      “它很可爱,也很温和。”普绪克抚摸着鸽子的羽毛说,“但它真的是只神鸟吗?据说它能模仿各种歌声,包括阿波罗的唱诗班?”
      “是的,小姐,它能说会道,歌声优美,你想让它唱什么它就唱什么。”爱萝提醒道,“最重要的是它很有服从的天赋,不会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但这是第三天了,它从未开口唱歌。也许我们得让它去找它的同伴?”普绪克将信将疑地看向她的丈夫。
      “我以为它会。没有信徒敢欺骗我。”厄洛斯窘迫地说,“如果它再沉默下去,我会将它扔到野外去的。”
      一听自己将要被放逐,鸽子立即开口说话了:“看见您的美貌,我忘记了如何歌唱。真是对不起。我不像夜莺那样擅长即兴表演。”
      “好吧,我只见过鹦鹉学舌,还没见过会说话的鸽子呢。”普绪克笑着抱住鸽子亲了一口,她知道她的丈夫不会介意家里多只小鸟的。“它比夜莺更可爱不是吗。”她说。
      “我再也不想看见那只夜莺了,”厄洛斯抱怨道,“我的一支金箭不见了。正怀疑是那家伙偷的。怎么它要把它偷去救济穷人吗?那玩意儿相当值钱。”
      “能把那只夜莺赶到别处去吗?”普绪克问。
      “不知道,”厄洛斯盯着鸽子,吓得它一动不动,“不过它要是再来干坏事,它就得承受双倍的怒火。”
      还真是绝配,夫妇都这样讨厌。鸽子愤愤不平地想着。女人的口红粘在了它的羽毛上,那气味儿让雌鸟都对它敬而远之。
      再说许德里阿德斯,一连几天见不到那只捷足的夜莺(因为它允诺为她偷来爱神的腰带)实在心急如焚,便决定亲自去偷那条神奇的腰带。有人会问,她为什么不找阿芙洛狄忒借呢?因为据说随着人间的商业越来越繁荣,阿芙洛狄忒也已经不会随意向低级神灵借出腰带了,除非你愿意满足她各种贪得无厌的要求,连赫拉也得按照约定事先给她一些珠宝或织物以作抵押。
      许德里阿德斯站在云端,凝视着爱神的玫瑰色寝宫,现在那里看上去就像另一个“爱丽舍”。
      花园里婀娜多姿的少女柱装饰着科林斯式凉亭,柱脚上缠绕着玫瑰花,狄俄倪索斯的神树屹立在亭后,树下有三条美丽的溪流,分别流淌着美酒,清水和玫瑰花蜜。水面上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花瓣,它们和溪流一起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一个芳香四溢的喷泉里,在那里,有玩耍的白鸽,有嬉戏的爱侣。
      “我造这个园林全是为了你高兴,但你竟敢捉弄我。”厄洛斯呼唤着他的爱人,追逐着黑发女子,“快停下,到我跟前来!”他的神情透露着恼怒和无奈,但那全是假装出来的。
      普绪克左右躲闪,故意围着喷泉转圈,她醉醺醺地扯下外袍,随手把它扔到了水里,正是耍酒疯的时候。聪慧的情人欲擒故纵,只是任她乱动乱跑。很快她停下来屈膝跪在厄洛斯膝前,将头搁在他的腿上。他以为她玩累了,便伸手抚摸面前那头漂亮的黑发,但过了一会儿她又笑着试图跑开。厄洛斯一把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压在了身旁的石桌上。
      “怎么样?酒鬼的捉迷藏好玩儿吗?”厄洛斯笑着抓住普绪克的手腕,这时她正气喘吁吁地推搡着他的胸膛。
      “我没醉!我要……去找我的外套!”普绪克抱怨着,推开了她的丈夫,摇摇晃晃地朝灌满葡萄酒的喷泉池子走去。
      “等等,”厄洛斯无奈地大喊道,“别再往前走了!”
      他跟上去试图抓住普绪克,却扑了个空,以至于不小心扯掉了她系在身后的腰带,普绪克打了个趔趄,尖叫着抓住了他。等他们一同坠入喷泉里的时候,她几乎什么都没穿。他们都浸泡在深红色的葡萄酒液里,身上的白色布料也被染红了。厄洛斯被酒呛得直咳嗽。
      “啊,我可太喜欢这里了。”普绪克把湿透的头发从脸上拨开,咧开嘴笑着,下巴浸在水里,“亲爱的你现在看起来真好笑。”她突然笑嘻嘻地在厄洛斯的腰上掐了一把,然后又往池子深处钻。
      “嘿,你又在挑衅我了!”厄洛斯索性扯下了身上碍事的长袍,潜入水中,抓住了普绪克的脚踝,她尖叫着挣脱了他,然后躲在了喷泉中心的一个少女塑像脚下。
      “伊斯特拉,现在你比塞壬还糟糕。”厄洛斯冲她喊道,“我发誓你没那么容易逃脱!”这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看见普绪克醉酒,在往常,她脸上总是显示出王室姑娘的稳重与祥和,但现在,那种端庄优雅的神情被一种轻浮和浪/荡所取代了。不得不说,他没法不去喜欢。
      “别叫我那个名字,而且我也没有她们那么恶毒。”普绪克恶作剧地笑了起来,飞快地游走了。等到她再次钻出水面,却发现厄洛斯不见了。她呼了一口凉气,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晶莹的水珠就从她的湿发上被甩下来,她皱着眉头担忧地呼唤着,“亲爱的你在哪儿?”
      话音刚落,厄洛斯突然从她背后现身抓住了她的腰,让她转过身去,她尖叫着,细长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老天,你他妈别乱动。”厄洛斯吃痛地说,这时他的白皙的肩膀上已经多了几条血印。不料普绪克对着他的脖子一阵傻笑,一边把他往池边一推。“我不管,你得陪我喝酒。”普绪克笑着跨坐到他身上去,接着又醉醺醺地去舔他脖子上沾着的酒,亲吻着他的喉结,最后吻上了他的唇。厄洛斯忽然挣脱束缚吻了回去,美酒在他们周围翻滚着,红色的水花四溅。
      “继续喝……“普绪克呻/吟着推开厄洛斯,“把你的朋友……呃,许德里小姐和伽倪莫德斯请过来,还有阿波罗……或许我们可以和他讲和——”
      “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厄洛斯狡黠地笑着,不等她说完,把她抵到了水池边。
      许德里阿德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很快就看见厄洛斯把沐浴在酒里的普绪克抱了起来,用一块黄金羊毛披肩为她擦干头发和身体,然而喝醉的普绪克又泼了他一身酒,把他压在身下亲吻。她听见厄洛斯称普绪克为他的琼浆玉液,他的Nectar,比蜜还甜。那块黄金羊毛披肩像弃物一样被扔到了远处,一只恶狼把它撕成了碎片。
      现在尽管夫妇俩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岸边嬉戏亲吻,但只要看他们一眼,便会让许德里阿德斯心碎。
      她脸红心跳,双手抖个不停,那只灰鸽子便飞到云端,落在她肩膀上,拍打着翅膀催促道:“嘿,别再发呆,别再伤心了!难道你不爱厄洛斯吗?你不想把他从这肮脏的温柔乡里拯救出来吗?你要是成了他的妻,最尊贵的赫拉不如你,安菲特里忒不如你,甚至冥界那位王后都不如你!快做点什么,趁他和那女子还没有回到卧室!”
      “我会的,”许德里阿德斯答道,“至于普绪克,我得让这可耻的妖精遭到彻底的毁灭!她总该知道,她不配拥有此等高贵的身份!”
      于是愤怒又嫉妒的神女听从鸽子的指引,很快潜入了爱神的卧室,找到了那根神奇的腰带。不过当她看到厄洛斯躺过的床,不禁又醋意大发,心中激动万分,背过脸去。床上乱作一团,床脚胡乱地扔着普绪克的睡袍和首饰,打翻的酒杯掉在地上。许德里阿德斯知道她不应该看着那片揉皱的床单,否则她会疯掉的。厄洛斯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真的少年啦,他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却迷恋着另一位姑娘的怀抱。
      哦,他们在她无言的悲泣中云/雨,愉悦着她无尽的长眠!
      我好歹是大洋女神的后代,这真是一种奇耻大辱。许德里阿德斯一拿到腰带就赶紧逃离了爱神的宫殿,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她愤愤不平地对着天空发誓:“报应女神啊,如果你怜悯我,一个可怜的被抛弃的女子,就请听听这个可怕的誓言吧!不要指责我,要怪就怪有无耻的凡人打破了神界的规则!请煽动你复仇的双翼,让那柔弱女子像阿里阿德涅的花冠一样,化作永恒的群星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沉稳端庄的女孩子喝醉了就会变得浪/荡的设定是我认为的反差萌。但仅限于在值得信任的人面前喝醉哦,在外面还是尽量不要喝醉。
    很久没跟新了,最近一直在码达芙妮和普绪克的双女主现代文,花了一点时间。
    你问我厄洛斯为什么没醉?因为人家酒量好啊~
    PS虐待女配也是我的恶趣味。主角配角都会被虐,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对本书情节和设定有任何疑问或者意见,欢迎留言,评论!因为之前看到有小可爱说看不下去,我也很理解,但是这篇相当于古言,我不太想改成网文的形式,因此也没想着赚钱什么的。这是我写的第一本关于爱神夫妇的小说,所以有模拟原著气氛的考量,包括翻译腔的使用也是因为考虑到这点。如果改成直白的网文就没那味儿了。当然,我会力求通俗易懂,不给大家的阅读造成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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