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月下美人》百鳥神思者

52、月下美人之傲骨贤妻/上（Σ?ζυγο?）

　　原来，就在爱神和他的母亲联手向敌人施以惩戒时，公正的命运女神也没有忘记审视他们的所作所为 。因为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她们会这样说。
　　“记住我告诉你的事情。”被囚禁的妻子躺在柔软而冰冷的床上，回忆起母亲温柔的声音。这不是一位十分和蔼的母亲，但是这次她在温柔地为女儿梳理长发，并且泪流满面。
　　母亲的忠告是关于荣耀和责任的空谈。梦中的母亲微笑着，亲自为普绪克系上一串玛瑙项链。她说：“要温顺甜蜜，要保持美丽，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无论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希望得以善终，你必须听话……所有丈夫都喜欢温顺的妻子。即使你认为你不爱他。”
　　这不是她在婚礼前听到的唯一忠告。
　　赫拉的忠告是关于妻子职责的注意事项。她在正式婚礼那天递给普绪克一个永生的石榴，并告诫她：要在丈夫所从事的事业上支持他，要倾听和服从他所说的一切，不要怀疑或蔑视他，违抗他。
　　雅典娜的忠告是智慧女神的关于捍卫女性自我和尊严的信条。她说，在最残酷的奥林匹斯生活，只有勇敢的处/女神才能足够坚强。
　　赫尔墨斯的忠告是个俏皮的玩笑。他注视着站在远处的厄洛斯，狡黠地微笑着，“我非常了解我这位朋友，而他曾经是我的学生，像我一样天资聪颖，举止甜蜜，温和可爱，但是……他也可以变得和你曾经见识到的家伙不同。”
　　阿瑞斯的忠告是个充满自豪的夸耀。作为年轻的新娘，普绪克尽量不在这样一位魁梧如山的，和她的丈夫一样俊美异常的战神面前颤抖。他身上还沾着些许血腥味，火红的头发【注1】犹如燃烧的烈焰，“我的儿子和我一样强大又受人欢迎，不是吗？”，战神笑着说。
　　“亲爱的母亲啊，给我勇气，给我力量，告诉我怎么做……”普绪克将脸埋进凌乱的黑发中，双臂搂紧身体，忧愁令她难以安眠。作为神，现在她毫不怀疑丈夫说的话，温柔的爱神也有失去耐心的时候，有时他的决定会比阿芙洛狄忒的折磨更无情。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并非旨在归咎于厄洛斯，因为他继承了他父母亲的血统。
　　“有些人认为我残忍。“这时他正将嘴唇贴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一缕长发往手指上卷，她的重叠在一起的两片希顿裙摆被撩开了，“但我永远不会对你残忍，如果你爱我就不会。”
　　她不会不明白他的话，但他的亲密举动仍令她感到困惑。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她非得被关在这里不可，以及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他在生谁的气，然而她没有勇气询问太多。
　　“你需要做的就是待在这里，”厄洛斯直截了当地说，回绝了妻子的一切提问，“我知道什么东西对你最好，并且可以一劳永逸。只有我才能保护你的安全……不过再过段时间我会把这里装饰得更漂亮的。”
　　事情就这样以一种荒谬的形式进行下去，在爱神不可拒的欲/望洗礼中，普绪克闭上双眼，再次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现在，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她，复杂的梦境折磨着她，心中的困惑被另一种熟悉的恐惧所替代，她几乎尖叫出声——陌生的双手按在她的腿上和腰上，抚/摸着她的肌肤，令她害怕且不快。
　　安菲克勒斯对她的抵抗嗤之以鼻，他炽热的双眼紧盯着她，手从她身上扯下布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和他身上特有的海腥味儿。
　　好在一阵悦耳的琴声传来，结束了她的噩梦。
　　可惜铅箭的威力尚未减退，以致于现在她对自己置身的地方深恶痛绝。她的双眼尚未完全适应周围的一切，但她心中业已生出一种对阳光的急切渴求。
　　窗外除了琴声一无所有，宁芙停止了欢声笑语，北风也礼貌地让路，这里的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但普绪克知道，在神明的每一次短暂睡眠中，都将有无数的岁月流逝。在这里，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和盯着茂密的玫瑰花叶发呆。这与过去的情形如出一辙。需要进一步说明的是，那时厄洛斯为她提供的宫殿隐蔽到无以复加，围墙比外面的树还要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与谁共处。可惜她再也不能以吻和泪水作为向丈夫提出任何请求的条件，他现在不太关心她的想法。
　　为什么真相被隐藏？为什么我必须永远温顺甜蜜？为什么我要目睹悲剧发生？她在心中呐喊着，一遍一遍地试图寻找答案，最后，她心烦意乱地用神力使自己恢复了清洁。当她注意到脖子上那串项链再也无法复原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将柔弱内心所承受的煎熬化为与一切强大势力抗衡的胆量。
　　“求你了，赫拉，请不要让他的骨血在我体内生长，不要给我孩子，还有我的赫多涅，我那被养育在贞洁女神身边的骨肉，我不能允许自己无法见到她。”普绪克注视着黑暗中的床，在自己说出的祈求中战栗。此时腿/间隐秘的快乐让她感到罪恶和畏惧，里拉琴声在她的耳边萦绕，像一种古老的咒语。她将手按在腹部低声祈祷：“伟大的母亲和王后，请听我说，宽恕我，不要让孩子出生，不要让他夭折在怀疑他血统的父亲手中……”
　　实际上，她面前那些茂密的玫瑰枝条正是挡住阳光的罪魁祸首。她幡然醒悟，便用力将它们拨开，为逐渐透进来的光线感到惊讶。当她向外张望时，发现这是她很少涉足的后院。他们的居所像宏伟而复杂的迷宫。但她和她的丈夫一样，都尚未将这些漂亮的房间完全探索一遍。这里的一切她都感到陌生，她循着琴声发现了它的主人。
　　“弹琴的人，你为什么要守在那里？”普绪克试着向窗外的人搭话。
　　正直的守卫对他所看守的对象一无所知，他只听见年轻女子悦耳的声音，像站在树上唱歌的鸟儿一样轻快，这声音使他不得不充满好奇，并停止了弹奏。但他更忠于职守，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看你的外表，你更像一位先贤的继承者。你不去参加战斗，不去教导你的学生，为什么要孤身在此守着一个无趣的女人，弹奏你那寂寞的音乐？”普绪克又问。
　　“因为命令。”
　　守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但他绝不肯多说一个字。他来到窗户面前，想要警告他所看守的囚犯别耍花招。不料当他向窗内望去时，却再也无法移开视线了。
　　他礼貌地略微审视了一番被囚禁的女子，这时她看上去既美艳又苍白。一些低沉的喘/息和隐约的啜泣曾经撩拨着他灵敏的耳朵，他明白那些乞怜的声音是从她的干枯的红唇里流露出来的。
　　“你一定是普绪克夫人，诸位仙妃中最年轻的那位。虽然我从未见过你，万神殿的新成员。“喀戎敏锐的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但他那得体的表情上并不显示出丝毫的怜悯。
　　“我不记得上一次被这样称呼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我曾经是。”普绪克的目光变得忧伤起来，她摇了摇头，”但是只有享有自由的女人才配得上夫人这个尊称。”
　　“如此美丽温柔的妻子，你犯了什么错，”喀戎依旧不为所动，他注视着黑色的卷发从女子的两鬓垂到双肩，瞥见白皙的肌肤上有亲吻过的痕迹，便移开了视线，“你为什么要被囚禁在此地？”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难道被关起来也有错吗？”普绪克抬起头，盯紧了喀戎的脸，她不确定忠诚的神之守卫是否也将像凡人那样轻易动摇，因为她不经意间瞥见了他腰间的挂饰。她压低了声音恳求，使它听上去像是春风在耳边拂动一样：
　　“我知道钥匙就在你手中。倘若你能为我将那道门打开，让风从外面进来，哪怕一小会儿也好，我会感激你的。别忘了，你所效忠的也是我的主人——我会告诉他你有多忠诚尽责。当他听取我的建议，把一位美丽的宁芙嫁与你为妻的时候，你就会察觉到，你的这个善举是多么地有先见之明。”
　　这诚恳的声音像是处/女的引诱，带着最动人的祈求，守卫虽不至于面红耳赤或者手足无措，但他也禁不住要微笑起来。他想起屋子的主人的警告，现在它应验了。如果他更年轻些，他会忍不住要做出这个举手之劳的。所幸他将命令铭记于心，发誓永远不打开那道门。无论他的所见所闻是多么足以撼动他坚定的内心。
　　“不，夫人，我很清楚我这么做的后果。”喀戎拒绝道，“你得知道你的任何诱人的话都是徒劳的，因为我只忠于最初的命令。事实上我不应当和你说话，不过我倒是认为，为你这样的美人做任何事都是一种荣幸。如果不违反规定，我愿意满足你的要求。”
　　“你是说，你愿意为我做事？”
　　“对，任何事。除了把你放走。”
　　“那么，请你为我除掉那些玫瑰枝条，窗子面前那些，最好把它们全剔光。房里太暗了。非常感谢你。”
　　“用不着，女神，你不需要任何屈尊的请求，我会达成你的愿望的。”守卫听完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位夫人没有再提出任何为难他的要求。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动作非常迅速，三两下就将那些繁密的枝叶尽数割断了。在他无声地动手的同时，普绪克一直注视着随着遮蔽物的减少逐渐变空旷的窗户，久久沉思。
　　“你如此忠于你的主人，即使知道你正在履行一项残酷的职责？”普绪克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的。”喀戎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目光，和专属于战士的警惕，从中甚至可以窥见对女子的蔑视——也许不是蔑视，但总之那是一种女人见了不会高兴的眼神。成为司掌心灵的神以后，普绪克真不希望带着怀疑去擅自揣测人们的内心，但是慢慢地，她发现自己总能无意中从他们的眼眸中读懂只言片语。
　　她凝视他的睿智的双眼，她听见厄洛斯叫他喀戎，一位先贤的名字。但是现在智者也正一言不发地用冰冷的双眸注视着她——仿佛正在容忍一个肮脏的秘密，怜悯一个卑贱的奴隶。
　　这傲慢的神情激怒了温和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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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参考自希腊神话吧资料帖：希腊神的外貌
本来可以早点更的，但是文档丢失，试了各种方法都不行，最后用上了office recovery wizard 这个软件才恢复的，真心好用（但是我记得正版都是要收费的，所以我是拍了照重新码字2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