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月下美人》百鳥神思者

24、月下美人之珀耳塞福涅的慷慨(γενναι?δωρη)

　　冥府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神秘珍贵的黑纱垂坠衬托得殿堂庄严而不失雅致，寂静的亡灵被锁在叹息之墙外，潸然泪下。冥后的同伴，美艳的女妖塞壬和侍女们在忘河边安静地守护着河岸，她们也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一个举止得体的年轻女孩，她不像是来砸场子的，虽然娇艳漂亮，如果是找上门来的哈迪斯的情人，那最好知难而退吧。因为没人敢挑衅珀耳塞福涅，她的权威是众所周知的。当然一个弱小的凡人女子并不能对冥府构成威胁，她们很快就凭借敏锐的洞察力打消了顾虑。
　　“你为阿芙洛狄忒的差事而来？”
　　半跪在座下的少女并无半点亡灵的死寂，这吸引了年轻的冥后的注意。
　　“我们这儿可是够冷清的，很少有你这样柔和的客人愿意主动来访。”冥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深棕色秀发上的的银色水仙后冠熠熠生辉，“来的常常是些疯狂的男人们。他们不是执意要带走刻耳柏洛斯就是来闹事。”
　　能顺利进入冥界中枢并见到界主的活人寥寥无几，他们或是天生就神通广大的半神，或是武力超群足智多谋的英雄，而面前这位衣衫褴褛的妙龄少女，这位特殊的客人还是首例。
　　事实上，当听闻她是爱与美之神派来的特使，冥后更是对这件差事感到好奇。这位冥后偶然邂逅冷酷英俊的哈迪斯，并与之分享一半的荣耀与权力------虽然起初被迫留在冥府并嫁给那位冥界的主人一事，是违反她本人的意愿的。但是另一方面她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公正而自律的冥王忠贞的爱情与不曾动摇的心(如果忽略很久之前的明塔之死)——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阿芙洛狄忒的儿子，他的金箭。
　　爱神一家的事情早就在人间传得满城风雨，当然由于阿芙洛狄忒的举动把事情闹大了，祥和的奥林匹斯山乃至阳光照不到的冥界也已被传闻所渗透。所谓好弓箭手也有被自己误伤的时候，善泳者溺，这桩韵事的主人公正是擅长用箭捉弄众神的小爱神自己。珀耳塞福涅看清楚了远远地跪在面前的少女，从她那动人的姿容和从容的举止中，早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我叫普绪克 ，转呈阿芙洛狄忒的话，有一个不情之请，让我把您的美貌分一部分装在盒子里带回去。”
　　“装在盒子里带回去？”少女怀中确实捧着一个半开的宝盒。
　　“我不知道我的美貌是否能帮上她的忙，”珀耳塞福涅从她的王座上站起身来，原先波澜不惊的脸上带上一抹优雅的笑，“不过这是我看到了你的诚意特意送的。”
　　“你需要稍等片刻，亲爱的。”从普绪克手中接过盒子，冥后便将它径自拿到了一边。
　　“勇敢的孩子，来尝尝我们这里的特产吗？”始终沉默的哈迪斯随手指向一个装满石榴的果盘。实际上这位冥界界主对任何友善的来访者都会展现出恰如其分的慷慨和诚意，不仅是为了尽到地主之谊，还因为他深爱这片土地并以之为傲，已成习惯。
　　“请原谅，我必须回去复命。”普绪克将右手放在胸前，欠身致意，“谢谢您的好意。”
　　普绪克的拒绝并未让冥王感到不快，他表示理解。一来他隐约猜到少女的顾虑，二来一个伶俐漂亮的孩子的礼貌性拒绝并不会惹人生厌，甚至还会让对方为自己欠妥的提议感到愧疚。
　　冥后很快就带着盒子回来了。她将盒子还给少女，两位女子纤白漂亮的手就交叠在了一起。
　　“这盒子可不能轻易打开，普绪克。”
　　“是，感谢您，祝您和宙斯的荣光同在。”普绪克有些按捺不住感激，她从未料到冥后的态度如此热情。因为她知道，对女子来说，美貌等同于权柄，岂能轻易分享。于是她再次向慷慨的冥后致敬，之后便告辞了。
　　“这孩子就是普绪克？”见普绪克渐行渐远，哈迪斯随口问道。
　　“是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您见过那个到处射箭的小爱神吧。他长大了，听说这孩子就是他的情人。”珀耳塞福涅往精致的酒杯里斟满狄俄尼索斯馈赠给冥界的美酒，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递给丈夫，“坏心眼儿的阿芙洛狄忒一直在折磨她。”
　　“不过我不明白，既然你不太喜欢阿芙洛狄忒，那干嘛还把美貌分给她？”哈迪斯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是为了普绪克吗？”
　　“是啊。你知道美丽的容貌是很珍贵的，不过我给她的是过期的。”珀耳塞福涅俏丽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这样一来，普绪克既完成了任务，阿芙洛狄忒也不会好过。”
　　“这……如果那孩子途中打开了盒子呢？”哈德斯对于这话题也饶有兴趣，他知道从古至今，美貌带给无数人盛誉，爱情，也带给人厄运和坎坷。看看纳喀索斯，达芙妮，美杜莎……美貌既然业已成为权柄，要分享也须付出代价。
　　“我可不敢保证。不过，睡眠对保持美貌也是必不可少的。”
　　“真是神奇，美貌既能成为你们的武器，也能成为软肋。”
　　“比起这个，”冥后摇晃着酒杯，深红的液体浸染过娇艳的唇，“陛下，你刚才若是真的让她吃了冥食，那不是正中了阿芙洛狄忒的下怀了。”
　　“你知道她不会的。”冥王笑着摇了摇头。
　　珀耳塞福涅见状，语气里多了一丝戏谑：“还是说，您不介意多一位漂亮的侍女，就像明塔那样？”
　　“不，我想你很清楚，我只有你，我的慷慨的珀耳塞福涅。”哈迪斯将沾有残液的空杯放在一旁，注视着他美丽高贵的妻子，宙斯的女儿，春之女神的背影，俊朗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然而，你知道，我并非无条件地施舍任何人。”珀耳塞福涅摆了摆脑袋，正色道，“和宙斯的争论早就决定了。这孩子死后的灵魂属于他，□□献给盖亚，而现在活着的躯壳则由我支配。”【注1】
　　哈迪斯知道，他的妻子有两副面孔。温柔的春神和冷酷的死神。温柔与公正共存的她，值得共享自己一半的权利。主宰冥界的权利。
　　“说来有趣，你认为是什么力量趋势她能够勇敢地来到这里呢？”
　　“心灵【注2】，可与死亡和爱共存。不过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凡人【注3】说的。我的陛下。”珀耳塞福涅转过身，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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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根据罗马时代的神话学家希吉努斯的著述：冥后珀尔塞福涅（农业女神德墨忒尔Demeter的女儿）在过一条河时发现了一些粘土，她于是用这些粘土塑造了人的形象。这时宙斯来了，珀尔塞福涅就请求宙斯给她所塑造的人以生命，宙斯答应了她的请求并给这泥人赋予了活的生命。但当珀尔塞福涅要以自己的名字为这新创造的人命名时，宙斯不同意，因为他也想以自己的名字为这新生命命名。后来地母盖亚（一说为德墨忒尔）也加入了争执的行列，因为她觉得新诞生的生命应该冠以自己的名字。最后天神克洛诺斯裁定：人死以后灵魂归宙斯，躯体归盖亚，而塑造了人的珀尔塞福涅可以在人活着时支配他的一生。——来自外网翻译，可能不是非常可靠。
注2普绪克 又意为心灵，自我。
注3来自古希腊哲学家的论调。
厄洛斯和他的网红女友上热搜的后果……
以及之前有读者问我，哈德斯请石榴真的不是别有用心吗？我表示，大叔嘛看小姑娘来一趟冥府挺辛苦的，没想那么多。我看了一个短片里也是，哈迪斯随手拿起一串葡萄要递给普绪克，被妹子拒绝了。 神可不会那么为人着想，估计是冥府的礼节？总之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有冥后在，哈爷是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的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