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正版设定集》观冥

5、九天·下

　　剑三的策划们并不想背这个锅。

　　事实上，在全服开始推“新世界boss”的时候，官方团队就已经在监控游戏里的情况了。可是面对数据量庞大到令人发指的这个bug——石之轩本人——程序猿们也很心累。
　　这“东西”根本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若非他们从一开始就压根拿这个bug没辙，也不会在先前用全服回档这种手段强行抹除。

　　谁知道回档还没安生几天，这bug他又钻出来了，还买一送一。
　　玄学层面的事，能怨代码吗！

　　官方对外公告说是新增了两个NPC，可只有官方自己知道，这两团黑洞般庞大的数据流，根本不是现阶段的他们能控制的。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曲线救国。

　　于是，现实世界的第二天，游戏里世界的十天后，李复为萧昊二人引荐了一位朋友。
　　“大侠榜人字497位，纯阳宫关门弟子，沈剑心。”

　　萧昊：“……”
　　消除不了bug，就用bug打败bug……这就是西山居团队的脑回路吗？？？
　　郭萌萌你好，郭萌萌再见。

　　石大boss则凝视着对面那个白发呆毛、一身隐藏“胎气原力”的剑纯，若有所思。
　　“……”此人武学与他似出同源。

　　萧昊完全能够猜到来者的目的，所以跟游戏团队的沟通还算顺利。他对先前惹出的麻烦表示歉意，并且再三保证会尽量不再给程序猿们的发际线添麻烦。

　　野外boss的消息已经在玩家间传开了，就算萧昊能随心切换门派角色，但他的名字改不了，横竖也是躲不长的。
　　故而与其告诉玩家们，是官方把这个boss设计得过于逆天，不如让玩家相信这boss根本不是让人攻克的，而是一个不可以死亡的、重要任务的NPC。
　　这样一来，石之轩绝对的武力值就是一道保险，是为维持游戏稳定的合理设计了。

　　游戏方愉快接受了这个建议。

　　待双方达成共识，屏幕里顶着一身破军校服的花哥这时才微微侧过身，露出温润优雅的笑容，“既然要发任务，我看之前你们给我设计的台词也不必改，我就继续收钱好了。”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酷白发的帅小伙表示不能理解。

　　萧昊轻咳一声，道：“这便是今日特意约在这里见面的目的了。”

　　他们现下所站的位置，就在战乱·洛阳茶馆旁边的山坡上，是个隐蔽的高地。
　　在此处一眼望下去，洛阳城恢弘的城门尽收眼底，从枫华谷到武牢关，上阳宫狼牙盘踞，风雨镇风雨飘摇，难民营饿殍遍野，东都狼残部苟延残喘……

　　许多侠士在赵云睿老板娘的茶馆里进进出出，“伺候”那些呼来喝去的狼牙兵吃饭，不时给流民们送去一些物资补给，只有极少数不慎跟丢了梁笑棠护送流民的人，才会“迷路”到萧昊他们聊天的地方。

　　大唐的江湖并不太平。

　　这里固然有许多残存的盛唐气象，许多歌舞升平，许多少年侠客的意气风流，但这些并不足以掩盖战火之下流离失所的百姓的苦难。

　　萧昊和石之轩自纯阳出长安，过枫华谷到洛阳，一路所见，远比游戏里轻飘飘的“战乱”两字前缀要深刻。

　　所以萧昊的老毛病又发作起来。

　　他改变过那么多个世界，救过那么多的人，数度力挽狂澜，也曾开辟太平盛世……何况剑三的这个江湖，是他关于“江湖”二字的、所有的梦开始的地方。
　　纵马江湖固然快意逍遥，但他却独爱繁盛世道之人间烟火。

　　既然来这一趟，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萧昊不紧不慢指着身边的人，介绍道：“这位沈兄应该熟悉，长歌门主杨逸飞。”

　　坐在树下弹琴的青年淡淡抬起头，轻点了点。

　　萧昊又指着另外一位官员打扮的人，“凌雪阁谋士，李泌。”

　　李泌也回了一拱手。

　　“复哥儿是沈兄的朋友，就不必我多说了，玄天君李复，九天鬼谋，苍云客卿。”

　　“……”沈大侠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萧昊道：“其实缺钱的不是我，是朔方军捶狼牙的将士们……”

　　……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诸位，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我是不是要被灭口了#惊恐
　　[世界][唐袭毒]：醒醒，阴阳CD这周没了
　　[世界][裴乾]：醒醒，阴阳CD这周没了
　　[世界][云芃芃]：？？？好奇秘密
　　[世界][林若生]：天子峰下棋有会的吗
　　[世界][泡了那个喵哥]：醒醒，阴阳CD这周没了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不是，我认真的o(￣ヘ￣o＃)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一刀一个熊孩子你们帮还在落雁峰守boss吗？

　　[世界][野生虾堡]：散了两成，剩的人还在蹲刷新#吓，今晚不走了
　　[世界][千回好好背书]：我装备都红了#大哭
　　[世界][千回好好上课]：#鄙视#刀辣鸡剑三吃枣药丸
　　[世界][千回不要摸鱼]：#鄙视#刀辣鸡剑三吃枣药丸
　　[世界][柳离陌]：#鄙视#刀辣鸡剑三吃枣药丸
　　……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我在战乱洛阳看到石boss了
　　[世界][野生虾堡]：卧槽！
　　[世界][千回好好背书]：卧槽！
　　[世界][千回好好上课]：卧槽！
　　[世界][千回不要摸鱼]：卧槽！
　　[世界][槽]：…………
　　[世界][千回两米八]：？？？上面的你们id搞什么我早放假了！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他身边也有个萧日天，但是个花哥，不是霸刀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金闪闪的大橙武qwq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洛阳好像刷了新剧情，我看到他们在和杨逸飞李复说话
　　[世界][玩藏剑点卡]：门主？！
　　[世界][唐袭毒]：？？？？？？？
　　[世界][你快死的爹]：？？？？？？？？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就茶馆旁边的山坡上，护送梁笑棠那条路，你们自己来看
　　……
　　……

　　沈剑心离开的早，待这不起眼的小山坡被发现时，萧昊他们其实已经结束商议。
　　所以纵然玩家们反应速度不慢，当他们赶到地点，也只是堪堪见证了一下[萧日天]和三位江湖大佬的结尾发言而已。

　　[当前][李复]：谈了这么久的正事，我却还对各位心中之愿知之甚少。

　　李泌并不言己志，只望着朔方军粮草和狼牙大营的方向，谈眼前最紧要之事：“挫其锐，解其纷。”

　　李复闻言沉声道：“只可惜陛下急功近利，已定了先收两京之策，这下要肃清叛党怕是不易。”
　　非但不易，还要提防收复两京后，叛军趁开春时节回纥等诸戎援军战意消磨，而再度南来。
　　皇帝固执己见，听不进李泌的建议，李泌也只有尊圣意行事。

　　凌雪阁服务于帝王，纵然胸有丘壑，也终归要走王选择的那条路。

　　另一边的杨逸飞则想了想，答：“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四海。”

　　李复微微动容，随即会心一笑，“善。”

　　杨逸飞于是停下弄弦之手，反问：“李兄呢？”
　　李复单手负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惟愿鬼谋之断，上达九天，下利万民。”

　　大家都已发了言，萧昊两人却一直未出声，李复于是便看向萧昊，“萧兄怎么不说话？”

　　萧昊不好再混水摸鱼，他业务熟练，这种高光时刻自然信手拈来：“平定四海是君王之事，经国天下是儒门之愿，我一介草莽，只愿竭我所能匡扶乱世，不负侠名。”

　　侠。
　　李复看向萧昊的眼神亮了几分。
　　世间有逐王道安.邦者，有逐儒道济世者，而逐侠道者，实则乱禁者众，仁义者寡。
　　唯有为民解困者，方谓侠之大者。

　　李复意识到，萧昊和他才是真正的一路人。

　　萧昊和石之轩知己相称，想来石之轩也是一样的人吧。
　　他看向石之轩的眼神也不免带了些许激动。

　　接收到复哥儿眼神的石大boss转了转脑袋，将李复灼热的视线屏蔽在脸皮之外，用一种虐死狗不偿命的口吻道：“他之所愿，即我所愿。此道之外，与我无干。”

　　翻译一下这就是，萧昊就是他的道，世人死活，关他屁事。
　　李复：“……”脸好疼。

　　……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卧槽原来那些给日天大佬的钱都被他暗度陈仓供给军需了啊QAQ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把钱花在锤爆狼牙军上我好像突然可以了
　　[世界][十万只喵同时]：我也可QwQ！！！
　　[世界][野生虾堡]：所以他来回换衣服冒充各门派弟子是为了给朔方军送钱？？？？
　　[世界][野生虾堡]：艹，从今天起哪个不长眼的小怪敢打日天我第一个插死他！！
　　[世界][千回早点睡觉]：臣附议
　　[世界][千回好好上课]：臣附议！
　　……
　　[世界][白丝小仙女]：实不相瞒，我刚送了大佬二十砖，大佬十分感动然后赏了我一打[遗失的尊敬]。
　　[世界][魔法少女俺]：…………
　　[世界][柳离陌]：楼上师姐QwQ！！我送了五砖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世界][白丝小仙女]：可能是你为他氪得还不够多
　　[世界][唐袭毒]：不是，你们七秀都这么有钱的吗？？？
　　[世界][裴乾]：不是，你们七秀都这么有钱的吗？？？
　　[世界][泡了那个喵哥]：不是，你们七秀都这么有钱的吗？？？
　　……
　　[世界][你快死的爹]：实不相瞒我觉得新剧情有点燃有点上头
　　[世界][菜得真情实感]：实不相瞒我今天三十条快上限了
　　[世界][云芃芃]：实不相瞒我觉得日天大佬的建模和捏脸好帅qwq
　　[世界][玩藏剑点卡]：破坏队形！！楼上你不是一个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千回两米八]：艹你们才发现吗！我已经舔屏很久了！他和石大佬的画风甩仿佛稻香村脸的复哥一整条街啊！
　　[世界][秋家二小姐]：有一说一，复哥新建模其实还是帅的……
　　[世界][千回两米八]：高三狗不配拥有高画质
　　[世界][哈哈哈哈嗝儿]：单身丐有被新剧情虐到，嗝儿QvQ
　　[世界][夺命母猩猩]：虐到+1
　　[世界][勾魂公狒狒]：虐到+2
　　……

　　由于对新开放的“九天”声望的好奇，许多玩家都涌入了疯狂给萧日天送钱的声望日常，只是萧昊和石之轩行踪不定，没过多久，他们就成功取代唐小夕，成为全江湖侠士最想将其腿打断的两位NPC。

　　建模的优秀带动了衍生产业，沉迷舔颜的姑娘们自发开动双手，用萧日天的建模制作了质量上佳的MMD，视频骚气中不失帅气，苏撩中不失稳重，一经上传就在字母站爆火起来。

　　“苍爹昊也好好嗑噫呜呜噫，up主太会了！”
　　“一人血书跪求下次用霸刀吸奶play！”
　　“霸刀算什么，我夜店堡的校服才是真绝色！！！”
　　“up主不考虑一下我大五仙教吗！”
　　“我我我我我有个朋友想看美人图昊哥+石大boss灼热眼神观舞……”

　　飞速划过的弹幕在这条之后诡异安静了一瞬。

　　“卧槽哈哈哈哈哈美人图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姐妹很有想法！”
　　“up主！我也有个朋友……”
　　……

　　又不久，美人图版和其他校服版MMD新鲜出炉，剧情向配音动画也生了出来，而作为其中“主角”的萧昊——

　　帮会领地。
　　石之轩沉默看着通过系统连接发过来的共享视频。
　　视频里，儒风校服的花哥站在仙迹岩荷塘中，跳着极乐净土。

　　石之轩陷入了沉思。

　　“阿昊何时回了趟万花？”还跳了这么……咳，好看的舞。

　　萧昊哪料得到一觉醒来，就看见石之轩对着空气上一块屏幕研究他的MMD，登时面皮都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不是，等等，这你哪儿来的？！”

　　石之轩见他反应，眼睛微眯，“无花小师父有东西要发给你看，说文件比较大要传输一会儿，瞧你还在睡，我就自作主张先替你接收了。”

　　萧昊目瞪口呆：“无花？！”
　　什么仇什么怨？！嫌他昨晚还不够累吗？？
　　他头大如斗，若临大敌，“所以你就无师自通搞起了边传边播？？”

　　石之轩避而不答，“你为何给他跳这种舞？”

　　“我……”萧昊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不是，我没有给他跳！这东西叫MMD，一般是挂在视频网站上的——”

　　石之轩眼神更加危险：“你的意思是，除了他还会有很多人看？”

　　“…………”萧昊愈发解释不清了，“我没跳过这个！”

　　石之轩淡淡道：“你和这人长得一模一样。”
　　萧昊：“……真不是我！！”
　　石之轩：“就连先前我在你耳朵后面咬的那一口都一模一样。”
　　萧昊：“……”他妈的，哪个神仙up主做的建模！

　　石之轩语气沉痛：“你若实在缺钱，我可以陪你去赚，你大可不必如此。”
　　萧昊：“……你想岔了。”

　　石之轩：“阿昊学了这样的舞蹈，跳给别人看，我总会有些生气。”
　　萧昊：“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会学这种东西……”

　　石之轩：“你若喜欢此道，往后想跳时，完全不必躲着我，可以在我面前跳个过瘾……”
　　萧昊额角跳着青筋，终于忍无可忍：
　　“这MMD不是我搞的！！”

　　石之轩骤然失笑，俯身过来：“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
　　萧昊全身一僵，某种羞耻的热度自下而上直臊耳朵尖。

　　对面那大boss纯良望着他，“舞我看完了，你看着办。”

　　萧昊：“…………”秀爷，恳请你管好你家情缘，别再放他出来祸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