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总失忆》十里一坨翔

86、凶案

　　褚家现场里里外外被警察以及军官包了一圈又一圈。邵涵和沈凝到后，没有急着往里挤，而是找了个人多的地方，状似好奇地问身旁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被拍肩膀的少尉转过头时满脸不耐烦，他挥了挥手，但在眼睛瞥视到邵涵肩侧的军衔之后，脸色大变。顿时，他挺直胸膛，恭谨答道:“回长官，法医刚到不久，正在检查尸体和勘察现场。”
　　邵涵抿唇微笑，道了声谢。沈凝走过他面前，突然撕开乖巧的外衣，冲他龇牙咧嘴。年轻的少尉小幅度弹跳，沈凝手疾眼快按住他肩膀，在邵涵察觉前，她挂起亲民的笑容，一快一慢地拍了他肩膀两下:“辛苦了。”
　　“不、不辛苦……”少尉诚惶诚恐地弯腰，恭送她离开。

　　沈凝满意地收手，尾巴翘起，左右摇摆。若非现场气氛过于沉闷、严肃，她甚至还想哼几首小曲。
　　邵涵无声轻笑，朝她伸出手，她没有握上去，而是去挽邵涵的手臂。邵涵放下手，低声提醒她:“不要张扬，容易引起轰乱。”
　　沈凝比了个“ok”的手势。
　　要不是刚才那个少尉对邵涵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她压根不想亲自理会这些个小喽啰。
　　她一路跟在邵涵身旁，邵涵好不容易进入褚家大门，却一直在外围打转，没有靠近住宅区域。她先是去了前后两个花园，再绕到南门，最后回到正门旁的长绿灌木丛旁，和一些零散的士兵闲谈。

　　等她空闲下来时，沈凝不解道:“我们不进去看一下情况吗？”
　　邵涵瞅了眼远处的大笨种，默了一会后，才说:“从军部到这里，和从军校到这里的时间差不多。褚将军知道此事后，一定会跟元帅说，经过一番安排和交代，元帅应当会和他一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大面积公开，如果我们率先出现在现场，难保有心人会拿我们作文章。”
　　沈凝鼓了鼓脸，蹲下。
　　就算她们率先出现，整个军部也没有人敢说她们什么。她们的身份就摆在那，她不觉得有谁愿意主动招惹极为护短的沈行燃。
　　但她也不敢这么跟邵涵说。她揪掉地上的假草，陪邵涵一起等待更多人的到来。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宁衫等人姗姗来迟。
　　宁衫被众人簇拥着，走在中间。她的右手边的是高大威猛的褚罗，左手边则是娇小玲珑的左丘泠，凌零在左丘泠稍后的地方。
　　一行人径直穿过大门，围堵的众人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他们之中只有凌零注意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邵涵和沈凝。
　　凌零几不可闻地点头，邵涵随即往后退。
　　等他们消失了，邵涵带着沈凝，低调地跟进。
　　一踏入别墅内部，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立即刺入沈凝的耳朵。那声音像是恶鬼不甘的挣扎叫喊，使得原就气压低的别墅更加阴沉。
　　邵涵让沈凝留在原地，沈凝不放心她，坚持要跟去。邵涵没法，只好共进退。
　　守住门口的警卫军伸出手，横在门口，做出禁止通行的手势。邵涵出示军人证，警卫军目露犹豫之色，最终放她们进去了。

　　亮堂宽敞的卧室内，站着六个人，蹲着两个人，跪着一个人，还有一个手脚分离，头颅滚落在地，眼珠凸出。
　　浓郁的血腥味融在无色无味的空气里，呛得人难受。
　　邵涵放轻脚步，凌零率先回头，随后低身在宁衫耳边翁动唇瓣。宁衫肩上的披风往前滑了一下，似乎是得到了什么答应，凌零便离开了他们，走到邵涵身旁。
　　她看得出凌零有话对她说，身体先于大脑反应，没有带走低头玩自己头发的沈凝，就自己和凌零走了。
　　沈凝毫无警惕，玩腻了头发，一抬头，身旁的邵涵已经凭空消失。她挠了挠脸，上前几步顶替了凌零先前的位置。
　　那颗头颅就在她左脚一米远的地方，血液干涸黏稠。
　　凑近了凶案现场，法医闷在喉咙里的话越发清晰:“切得很果断利落，且刀刀致命，犯人应该通熟人体学以及刀法娴熟。”
　　褚罗举起一只断臂，眼神骇人:“还有吗？”
　　法医继续分析尸体，从而通过尸体受伤的特征，推断行凶人的特点。
　　沈凝搭着左丘泠的肩膀，俯身向前，想看清一点尸体，却被左丘泠捂住嘴巴甩开了手。
　　左丘泠瞪大眼珠，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沈凝后退了两步，摊手。
　　白色的灯光静谧诡异，照在左丘泠惨白的脸上更显诡异。沈凝举起双手，手掌与耳朵平行。
　　左丘泠瞪了她一眼，虽然转过了身，但在她靠上前时，左丘泠伸手攥紧了她的衣角。透过微微颤抖的衣服，左丘泠的恐惧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
　　沈凝这时才想起来，左丘泠从小就怕妖魔鬼怪之类的存在，虽然是职业军人，但她异常地害怕血肉模糊的尸体。
　　沈凝想笑，又觉得无奈。她抬起手，仗着身高优势，揽住了左丘泠的肩膀。

　　而她理应感到害怕，实际上，当她仔细观察时，却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腹部开始，一路蜿蜒前行，缠绕在她心口，越来越滚烫，越来越炙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刹那间，她的眼前是一片红色。
　　鲜红色的血液犹如滚烫的岩浆，沸腾着，一点点蔓延，直至抵达她的脚跟，开始上涨。

　　“沈凝……”左丘泠轻轻晃动她的衣角，小声叫她。她及时清醒过来，背后渗出了一片冷汗。
　　她的脸偏向左丘泠，左丘泠颇为嫌弃道:“你刚才的表情，比那个尸体还可怕。”
　　“……”
　　沈凝抽回手，底气十足地哼了一声。
　　调查还在继续，褚罗询问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还有呢？！还有什么！？”
　　“对——对不起，将军，目前现场的调查只能暂时得出这些结论。”
　　“我问你，还有什么！”褚罗一只手掐住法医的脖子，单手将人举起。法医双手推褚罗的手，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宁衫向沈凝所在方向转了一下眼珠，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她抬起右手盖住褚罗通红的眼睛，语气是沈凝极少听过的温和:“这里交给专业的人，你现在先去休息一会，我来处理。”
　　暴躁的褚罗经她一说，喘着粗气，慢慢平复了情绪。
　　他握住断臂，冲门外大吼了一个人名。那人进来后，先看了一眼宁衫，宁衫仍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褚罗毫不客气地对宁衫的警卫员下命令，宁衫全程没有皱一下眉头。
　　末了，宁衫才道:“就按将军的吩咐去做。”
　　“是！”警卫员对褚罗敬了个礼。
　　沈凝在一旁观看得津津有味。褚罗都快在宁衫头上拉屎了，宁衫却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仿佛习以为常。

　　在宁衫的劝慰声中，褚罗迅速从悲愤中振作起来。他风风火火地去准备调查凶手。离开前，他对宁衫的询问仅是敷衍了两句。

　　他离开之后，宁衫轻勾嘴角，转向沈凝:“小凝也来了，没事的话，待会一起吃个饭吧。”
　　沈凝没什么异议，倒是左丘泠有难言之隐一样，欲言又止。宁衫面对左丘泠时，灰色的眼眸染上了属于人的生气:“左丘怎么了？”
　　左丘泠拨浪鼓似摇头。
　　沈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切得整齐的尸体，很快明白，左丘泠还在犯恶心。

　　三人准备去吃饭时，神秘失踪的邵涵携带着凌零再度出现。沈凝小跑到邵涵边上，抓住邵涵垂在身侧的手指。
　　邵涵先向宁衫问好，宁衫点了点下巴，“既然都在，那我请客，聚一下。”
　　简断的陈述没有留给她们拒绝的余地。
　　沈凝出了门，邵涵刻意放缓速度，两人落在队伍最后。
　　“刚才有急事，忘记和你说一声了。”
　　沈凝心虚地接受她的道歉。她那时顾着发呆，还真没注意邵涵的去留。知道邵涵和凌零之间存有暂时不能说的秘密，她没再深究此事。

　　宁衫安排了一个包厢，五人坐在其中，位置不多不少，刚刚好。
　　门口依然立着两人，但不是沈凝上次见到的那两个男性beta，这次是两个女性Alpha。
　　动筷前，宁衫的目光投向沈凝:“听说，你和小涵准备结婚了。”

　　提起这个话题，沈凝颇为开心地应了声“嗯”，“就在下个月中，还有35天！”
　　宁衫啜了一口茶水，淡淡地笑了:“恭喜。到时候我给你送份礼物。”
　　沈凝准备道谢，左丘泠喝水喝着呛到了。她弯下腰，面色通红:“咳——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凌零一边给她擦嘴角，一边看邵涵，询问的意味极为明显。

　　沈凝:“你不知道？”

　　“废话！”左丘泠忍不住涨红了脸，却又在下一秒，瞬间泄气。
　　宁衫推给她一杯重新倒好的水，柔和的嗓音像悄静的深谷里，潺潺流过的溪流。
　　左丘泠接过，弱弱地说:“谢谢姐姐。”
　　听到她的话，轮到沈凝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