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总失忆》十里一坨翔

40、葬礼（1）

　　邵涵斤斤计较，后来才发现，只要对象是沈凝，她装出不出大方，让不出任何一点利益。
　　她抬手圈住沈凝的脖子，努力去回应她。
　　湿|润的触觉很美好，沈凝时刻提防自己的变化。一旦被美好的温柔包裹，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关键时刻，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抬离身子。她翻坐到一旁，随意擦掉了嘴角的水渍。
　　邵涵捂着腰部崩裂的伤口，脸色发白。沈凝没力气，根本走不了路。
　　邵涵还是要抱她，她拒绝了。
　　她对血腥味格外敏感，即使天色渐昏，她也能凭着出色的嗅觉配合模糊的视觉，找到邵涵的伤口在那。
　　沈凝捻碎落叶，语气很淡:“再等半小时，我有力气了再走。”

　　邵涵没有异议，她靠坐在树上，调心静气。凌零问她在那，她迟迟没有回复。
　　最后她回了一句不用担心后，关闭了终端。
　　她有些虚弱道:“小凝，过来，给我抱一下。”
　　沈凝假装没听见，她又重复了一遍。沈凝心生烦躁，爬到她腿上，背着她坐。
　　为什么相似的要求，她面对陈连乔以死威胁都能无动于衷，可邵涵只需多说一遍，她便妥协了呢？
　　沈凝觉得这不是她了。她以前不会这样。
　　邵涵将脸贴在她背上，闻着淡淡的柠檬清香，困倦的意识清醒了许多。
　　“再近点。”邵涵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沈凝拧眉，不想听话，人却被抱得离邵涵很近了。邵涵知道自己伤口感染，发烧了。
　　omega的体质是最弱的，她平时再注重锻炼，体质也赶不上beta。她呼出了灼热的气息，却觉得浑身发冷。
　　“你抱抱我。”邵涵哑声要求。
　　意识被灼烧，邵涵凭本事和沈凝亲近。
　　沈凝对不争气的自己暗骂了一声“贱人”，然后身体格外诚实地转过身，拥抱了邵涵。
　　邵涵靠在她肩膀上，顿时安心了许多。
　　“你发烧了。”沈凝抱了一会，才迟钝地察觉出异样。
　　“嗯，乖。”邵涵勉强睁开眼睛，安抚似地拍了拍沈凝的后背。
　　沈凝心头凝聚起一股怨气，指向谁不清楚。
　　omega的身体不知道什么造的，一生病就是连锁反应。沈凝心知邵涵的病不能再拖了，可她力气只恢复了一半。
　　沈凝低下头，冒着会沉睡的风险亲吻了邵涵。她希望以前在某本小说上看到的偏方有效——omega发烧时，Alpha亲吻omega可以使其恢复得更快。
　　似乎小说的作者借鉴了某个经典的片段……什么疗法来着。（注:花吻疗法）
　　沈凝认真地实践了，但过了五分钟以后，邵涵身体的温度更烫。
　　而她身上温度常年低，于是邵涵干脆趴在她身上，肢体降温。
　　她望着星辰点点，幽黑的树丛，想上去给陈连乔补几个窟窿。
　　知道邵涵有伤，算计了她，借此想报复她。不得不承认，宁衫这批人，手段溜到飞起，预谋一个比一个强。

　　她认命地背起邵涵，一站起来，眼前全黑了。她腾出一只手扶树，缓了好一会，一步步地抹黑走。
　　邵涵趴在她背上，辨识她是在做什么后，不赞同道:“很……很危险，你放我——”
　　“闭嘴。”沈凝恶狠狠地吸了口气。
　　邵涵蹭了蹭她的脸颊，她深呼吸几口气，提起全身气力，靠诅咒陈连乔获得了前进的力量。

　　撞了几次树，沈凝才找到有台阶的路。然而台阶设计的跨度很小，反人类来的—— 一步两个太远，一步一个太小。
　　沈凝睁大眼睛，辨识台阶的跨度，然而踩空了两次，崴了一次脚。她背上压着邵涵，上面压力加大，崴脚的程度更加严重。
　　骨头闷响了一声，沈凝忍着，双手紧紧地固着邵涵的腿。邵涵趴在她背上睡着了，呼吸浅匀。

　　山路很长，白天她爬时，都有点呛，如今背着一人往下，感觉要命了。而且夜晚嘛，树多的地方，总有些小动物不安分，喜欢过来挡路。
　　沈凝就对上了一条冲她吐舌头的蛇。
　　“嘶嘶”作响的蛇伸着舌头，眼睛发光。
　　沈凝不屑冷笑:“怎么，你想跟我抢人？”
　　蛇依旧吐着它的舌头，没有应答。沈凝无所畏惧地向前，蛇也不走，两方靠近的一刹那，蛇腾空而起，沈凝凭直觉，细刀插入蛇脑后，连带细刀甩开了。
　　右手沾了一片温热的蛇血，很恶心。她不喜欢身上沾有血液，因为她对不是自己的血过敏。

　　红小粒立即蔓延到她全身，她颤抖着手，忍着想砍掉自己手的恶心，扶住了背后的邵涵，一步步地坚持往下。
　　终于到了山脚，她趴在地上，邵涵趴在她身上。她摸出登山时陈连乔还给她的终端，启动后，找到了左丘泠的联系方式。
　　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沈凝就躺尸了。左丘泠和凌零赶来的时间不是很长，可沈凝头次觉得度日如年。

　　她一直挺到了医生给她注射药剂，全身红疹退了之后。左丘泠知道她的过敏点，于是给她打来一盆水洗手。
　　凌零扫视她身上的狼狈之处，不动声色地问:“你脚怎么了？”
　　“崴了。”
　　“头上的印子。”
　　“撞树撞的。”
　　沈凝揉了揉眼睛，“行了，别问了，我夜视不行。”
　　凌零沉默了一会，“为什么？”
　　她心情烦躁，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会为邵涵做到这种地步。她翻了个身，没理会凌零。
　　“不对呀，老沈，你以前不是经常仗着自己晚上比我视力好，带我去偷鸡摸狗吗！？”左丘泠诧异抬头，沈凝拍了一下她头，“洗手，别废话。”
　　左丘泠瘪嘴，不停哀怨自己的世家小伙伴怎么如此不靠谱。
　　她洗好后，凌零帮她把水盆端出去。
　　凌零倒掉了水，左丘泠在一旁不解地问:“她是不是又在坑我，她视力一直贼好的，上次还骗我到泥坑里。”
　　凌零洗了手，一阵好笑，摸着她脸问:“上次是什么时候了？”
　　“她32岁生日时。”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小可爱这么记仇？”凌零捏住她脸，她踮起脚尖，也捏住凌零的脸。
　　两人互捏了一会，左丘泠突然气愤:“可几个月前她把我的小琉璃球弄丢了，她说她没注意。我的琉璃球手掌这么大，怎么能不注意到！”
　　凌零抱住她，轻哄道:“家里不是还有吗，丢了一个而已，我回去再多给你买几个。”
　　“真的吗？还是好生气。”
　　凌零让她去陪一下沈凝，左丘泠炸呼呼地去了。
　　邵涵从暗处走出来，唇色发白。

　　“你想说什么？”邵涵问。
　　凌零叹息了一声:“你一直让我帮你找的人，我找到了。和我猜的没错，给你换眼角膜是沈凝。刚开始我没往她身上想，直到前不久她出事，我才起疑。她再怎么蠢，也不可能从机甲上掉落。但如果说是夜盲，又喝了药，夜行出问题，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扶住身形有些虚晃的邵涵，“而且唯有沈家有这个实力，能让我调查这么多年，始终找不到一点踪影。”
　　“谢谢。”邵涵扶住墙，一时间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主动跟沈凝吵过的架不多，就两次。其中一次便是她因为战事失利，眼睛失明住院，但她住院的五个月期间，沈凝仅来过两三次。
　　康复后，她一边气沈凝不在乎的态度，一边寻找给自己捐献眼角膜的人，想暗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回报。
　　通常而言，有人造器官的存在，一般不会需要担忧找不到适合的替换器官。只是omega的身体太脆弱，适应不了人造器官，她原先都不抱有能复明的希望，不曾想，给她希望的人恰恰是自己冷漠了几个月的人。

　　“邵，”凌零攥紧了邵涵的手腕，“你别……”
　　“嗯。”邵涵胡乱点头，她呆呆地站着，等冷静了才道，“她怎么样？我现在想看看。”
　　“可能睡了，我扶你过去。”

　　病房内，沈凝坐在窗前，左丘泠在床上睡着了。凌零跟邵涵过来一看，凌零尴尬地别开了眼。
　　“我带她回去休息。”
　　凌零掐了一下左丘泠的脸颊，左丘泠挥了几把，翻个身往凌零身上靠。她无奈轻笑，把人抱走了。

　　房门被关上，邵涵干杵着，心中有万千言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沈凝在生自己的气时，见到病怏怏的邵涵，怒从心中来，态度冷硬:
　　“出去。”
　　，邵涵定了定神，走到沈凝身旁，拿下身上凌零给她披的外套，披在了沈凝肩上。
　　熟悉的气味混合着残温，沈凝肩头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她拢紧衣服，身子不转，却是扭过了头。
　　邵涵坐到她身旁，目光描绘沈凝冷艳的容貌。
　　她缓缓伸出手，落在沈凝头上:“辛苦了，小凝。”
　　沈凝拍掉她的手，怒气淡了许多。她爬回床上，留出了一人的空位。邵涵长长地呼出气，躺到了她身边。
　　她睡着后，身体自动寻找热源，拼命地往邵涵身上挤，直到邵涵轻拍她的背，她才停下，安稳地睡觉。
　　连日的疲惫得到缓解，沈凝梦中呓语道:“杀了你……”

　　暗杀陈连乔一事磕磕绊绊地还是完成了，天落如愿取得了对特斯洛帝国的赔偿。
　　而陈连乔的死亡被军部定义成因公殉职，她死后，军部高层一致决定，授予她五星上将的军衔，举行国家公葬。
　　邵涵回国后，与沈凝、凌零等人一起参加了这场降下一半国旗的浩大公葬。
　　不知情的吃瓜群众几日内刷爆了陈连乔的事迹，舆论把她捧上了神坛。
　　站在盛装尸体的冰棺前，沈凝面无表情地看着陈连乔安详的面容，格外不爽，想给她脸上戳几个窟窿。
　　察觉到沈凝的情绪变化，邵涵暗暗握住沈凝耐不住寂寞的手。沈凝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她给我穿公主裙，她死时也应该这么下葬。”
　　邵涵面色一冷，十分气愤。她也就在小时候哄骗过一次沈凝穿公主裙，长大后别说公主裙了，日常服沈凝都不怎么穿。

　　她盯着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后悔当时阻止沈凝补刀。
　　已经死透了的陈连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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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还这么冷淡……诶……果然没人爱的娃就过气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