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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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寸草不生的边疆，往北不远，便是黄沙漫天的大漠。
因为是不毛之地，寸草不生，所以风沙格外的大，一吹便是几日几夜没个停歇。
那一夜，月上中天，他却无半点睡意，于是起身登上那座守了七年的城楼。
晚上狂风猎猎，漫天的风沙叫人睁不开眼，他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时间风也渐渐小了些。
待视线清明之后，恍惚看见一个人影，自漫天的风沙中走来，一身白衣被风扬起，墨色的长发被吹得散乱，但也遮不住他看他时那一抹如水温柔。
他的心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霎时间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愣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个白衣少年走到城楼下，对着他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如从前一样，那么温柔，那么深情，那么，熟悉……
他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当即脚下生风跑到城楼下命人将打开了城门。
城门缓缓自两边打开，那个人与他只几步之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每走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更加拉近了几分。
对于他而言，一步步拉近的不止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是彼此间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在一瞬间，开始真正地了解了他。
是的，尽管他爱他，可他从未了解过他。
再回神时，那人已行至跟前，用如以往一般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视着他，淡红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吐露出的寥寥数语足够让他一生心安。
“慕言，我回来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听完就笑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自他出事以后，他第一次笑。
第一次，毫无顾忌和担忧的笑。
继而，画面一转，还是在熟悉的城墙之下，那人还是穿着那件他给他买的白色衣服。
只是周围多出了好多不相干的人，多出了好多兵马嘈杂，刀剑厮杀的声音。
那些手举长矛的士兵将他俩团团围住，然后一面发出胜利的欢呼，一面将围着他俩的圈子越缩越小。
直到只余下方寸之地。
他毅然决然地将他挡到身后，冷眼看着那群被胜利的喜悦包围着的士兵，“你们将军要的人是我，与他无关，只要你们放他走，我随你们处置。”
却在下一刻听见他说：“慕言，别傻了，今天我俩谁也走不掉的，又何必与他们过多浪费口舌。”
“可……”
安抚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身后剑拔出鞘的声音，他慌忙的转身，只来得及接过他如纷飞落叶般倏然倒下的身体。
“慕言，”他伸手摸着他的眉眼，希望借此能够稍微抚平一点他眼中流露出的悲伤，“一定要活着。”
一口气说完一句话，接着便再无半点声息。
一句话，耗尽了他的余生，也让他的世界，从此冰封屠城。
“啊――”
风慕言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僵硬地抬起发麻到没知觉的双手，才发现不只是手，他的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口齿喃喃间，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堇言，堇言……”
――皇宫――
钟离逸缣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将笔朝笔架上一扔，如释重负般伸了个懒腰，“累死朕了。”
贵公公立马将准备好的安神茶递了过去，却被钟离暮笺抬手移开。
忽略了贵公公眼中的探寻，他自顾自地起身朝殿内寝宫走去，“朕现在还不打算睡。”
贵公公快步跟了上去，“那皇上这是……”
钟离逸缣在床边站定，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贵公公，去给朕召一个影卫军中的翼军过来，朕今晚要夜探将军府!”
说完，便自顾自地换起了便装。
贵公公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抬头看了看那幅画，嘴张了张，终究没吐出只言片语。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贵公公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钟离逸缣带了三个影卫军，直接将他送到了风慕言所住寝殿的屋顶。
月过中天，繁星点点，藏青色的夜空犹如一片穹顶，压得很低很低。
只见风慕言的寝殿灯火阑珊，毫无半点夜深人静，高枕而眠的迹象。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
他轻轻地揭开一片屋顶的瓦，只见风慕言一袭白衣立于中央，负着手，蹙着眉头，“怎么，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声音中透露着疲倦不堪。
钟离逸缣这才注意到，房中的灯火昏暗处，还立有几个黑衣人，恭恭敬敬地跪着，一言不发。
风慕言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不说，自然就是没有消息了。
“罢了，人海茫茫，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倒是我操之过急了。”
他这一说，反倒是让那几个下属觉得有点于心不忍起来，“将军莫急，俗话说得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冷公子那么精明，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测。”
风慕言目光投向敞开着的窗外，只见天高云淡，群星璀璨，夜凉如水，清凉的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倒是让人有片刻的心安。
他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先下去吧。”
钟离逸缣只听耳边“嗖嗖”几声，再回神时那几个人皆没了踪迹。
他重新低眸看向屋子里的人，背影瘦削，看上去孤独得如遗世独立。
这个人，举手投足间都能让他觉得很是心疼。
而他苦苦寻找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梦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