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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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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敷被黑衣男人带往一间客栈,沿途她伏在黑马背上,男人在旁边牵着马缰。
男人就是那日在桑田遇到的登徒子,那个把耳环送回家却还附上一封无中生有的信
的无耻男人。因为这个人,向来温柔体贴的东离对她恶言相向,因为他,她才会大
雨天的来到这个桑田,因为他。。。
她恨死这个人了,素昧平生,却因为他一时的轻浮而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但她此时
却坐在他的马上,让他在一旁牵着马僵,任由他带自己到不知名的地方。或许因为
太恨他,恨到极致反倒不再害怕,何况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
不被东离看到。
苍平客栈,她在辽东住了十年却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
男人把她抱下马,动作很轻。他的身上有泥土和血腥的气息,跟她一样,她咬着嘴
唇,憋着气,她讨厌这个人,不想沾到他身上的任何一丝味道,她多么希望这时候
抱着她的是东离。
很快他把她放在一张床上,对她道:“我去准备你要的东西”,然后就出去了。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有人敲门进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老先生道:“不用
惊慌,我是大夫,来帮你看看伤势。”
那个骗子,这不是她要的,她只想擦干净身体,换身衣服,回家告诉东离遇上土匪。。。
看东离穿上那身冰纨直裾,光彩照人的去赴宴。。。
她于是抵死不从,那些皮肉伤,虽然椎心疼,但修养些时日总是会好的,她怎么可
能让外人看?大夫不行,老大夫也不行。
老大夫费劲唇舌,她只是哭着摇头。最后,老大夫叹气出去了。
接着,黑衣男人走进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道:“你让不让大夫看?”
“不”。
然后她肩膀一麻,全身动弹不得,昏了过去。
男人收回手,“不看也得看。”
天上厚重的乌云缓缓散去,光线透过云层照进来,大地被雨水洗刷后,湿润清新,
重新恢复朝气。枝上一只在暴雨中摇摇欲坠的粉色花苞,又重新昂首挺胸,等待下
一次火红的绽放。
老大夫终于从屋里出来,掩上门,对门外回廊下高大的背影躬了躬身,“主公,一
切都处理妥当了。”
男人还是背对着,“伤势如何?”
老大夫有些欲言又止,“主公,请恕老夫无礼。。。这位姑娘,是主公的。。。”
“一面之缘,连名字都不知道。”
老大夫又衡量了几分,缓缓道:“这位姑娘,从今以后,可能终生无嗣。”
蔡大夫走了不久,又来了一个高瘦的人,长相极为随波逐流的那种,四十左右年纪。
那人恭敬的跟黑衣男人行了个礼,“主公,事情都处理好了。边关校尉王复降一级
为城门校尉;辽东城内开始宵禁,边境关口加强戒备,严查出入流动人口。”
男人道:“齐风,你的办事效率向来让我放心,很好。”
齐风点头,“谢主公夸奖。但关于今日之事,属下仍有不少顾虑,主公可愿意一听。”
“当然。”
“主公被调任江夏太守一事已被迅速宣扬出去,在今夜大宴之际,竟有红恫人越过
边境来到我国土上撒野,属下认为这不是事发偶然。越西王可能已经蠢蠢欲动了,
而主公将在两日后离开辽东返回京畿,一来一往,变数甚多,不可不防。”
男人拍拍齐风的肩,语带赞赏道:“不错,分析在理。只不过越西王不仅是蠢蠢欲
动,而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辽东虽然地处偏僻,却土地肥沃,民生富足,并且
半数边界与越西接壤,更重要的,是辽东远离京畿,似乎长期被天朝漠视,没有常
驻正规军,没有官员交流来访,放任其自己自足。这块肥肉越西王是迟早要吞的,
却一直没确定时机。现下,江夏太守更替,他本来还在犹豫,知道由我上任后,不
得不立刻将一切提上日程,要吞,就得趁我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立马吞;不吞,就
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越西王没跟我正面对峙过,对于我了解但不完全,现下弄进
这小小的流民,不过是试探我的态度以及目前在辽东的控制能力。”
一番话下来,齐风终于看通了些门道:“原来主公早有打算,属下的担心多余了。”
男人摇头道:“我只是根据目前情况作出判断,正确与否还无法证明。越西王动作
很快,在我眼皮下侵我国土,伤我子民,绝对不能饶恕,但不是现在,是不久的将
来,不是越西吞辽东,而是我大北吞越西,这是我出现在江夏,辽东的唯一目的,
把越西纳入我们大北的版图。”
齐风单膝跪下,“属下誓死追随主公左右,为开辟大北疆土,死而后已。”
男人道:“很好。具体打算我还需细想,一个时辰后,我要赶赴县长的家宴。你不
仅要跟辽东守将确认城内治安和边防,还要跟城外人马时刻保持联系,预防突发事
件。再有。。。屋里的女人快醒了。。。把她送回城北张府,主簿张东离府上。”
“是,属下立刻命人备马。”
“且慢,是备车,那女人现在骑不了马,顺便把蔡大夫开的药给她带上。”
齐风下意识的瞟过男人手上有些沁红的白绢,“主公放心,属下一定把罗敷姑娘安
全送回。”
“去吧。”
齐风匆匆走了。
男人站在廊前,看到那朵半开的花苞,轻轻摘下来,看了半晌,“好朵带刺的花,
原来叫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