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霏霏君子

16、chapter 16

　　秦璐回到家中，打开笔记本，将一篇还没有完成的科普文章点开。作为网络医疗界的一大红人，秦璐定期会给大家发一些免费的科普文章，通俗易懂，让大家多多了解一些关于健康的知识。

　　现在，因为医疗环境的恶化，很多医务人员都选择离开医生这个行业，转而去做一些医疗相关的职业，比如一些网站上的文章都是出自他们之手。曾经一度，很多医院老师也劝秦璐赶紧转行，不一定非要做医生不可，真的是又累又没钱的职业。可秦璐也知道，自己这样普通的家庭背景也只能先靠这门专业先将自己养活再说。

　　秦璐查阅文献，将相关的一些知识点写入科普文章里面，排版好后，分别发到自己的微/博和公/众/号里面。刚发布，便跳出来许多留言，大家都在感叹秦医生很久没发科普文章了。
　　秦璐笑笑，选中一个留言回复道：【最近太忙了】
　　其他一些医疗界大V 也过来留言。
　　没想到大家都得苦命熬夜啊~

　　秦璐烧了壶热水，放入茶叶包，浸泡了十秒左右便拎出来放到一边，再在茶水里面加入纯牛奶。一杯纯正的奶茶就做好了。为了健康生活，她最近晚上都坚持不喝咖啡，否则睡眠就离她而去了。

　　秦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明天章轼辰会不会去医院，亦或是到处转转？但今天张天泽说再缓几日，不知道到底何时才能够确定下来。
　　哎……

　　在脑外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部分手术是择期手术，但即使如此，由于咱们国/家人太多，每天的手术也一个接一个的，不过比普外科好一些。除非遇到那些需要紧急的，脑出血之类的，那只能不幸地加班了。

　　因为今日秦璐值夜班，所以白天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自然，这样的日子是用来睡懒觉的。
　　九点多，秦璐再也没那个心情赖在床上继续睡下去，一个挺身，起来了。
　　随便捯饬捯饬后，从冰箱里拿了两片面包和一盒黄油，就这么简单地吃了几口。打开邮件，检查了一下。自从进入学术界，原本一点都不关心邮箱的她不得不每天检查邮件，以防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大事，比如国际期刊的编辑万一发邮件说要发表她投的论文，岂不是可以让她做梦都能笑醒？

　　检查完邮件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秦璐给自己放了点音乐，开始认真工作了起来。从漫城回来之后，她就时不时搜了一些关于中草药的文章，打算了解一番。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对秦璐来说都是门让人痛苦的科目。那些药物的名字功效，真的太难记住了。也唯有在实践中不断积累才能真正掌握并且运用它们，否则都是纸上谈兵。

　　全身心投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极其的快。
　　秦璐一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想着直接去楼下附近的便利店买点吃的，顺便补给一下空空的冰箱。
　　随意换了一身舒服的衣裳便出门去了。

　　她曾经并不经常去便利店，但是自从去了一次日本旅行，那边到处都是罗森，吃了一次便无法自拔。特别喜欢店里面卖的便当和肉串。
　　秦璐走进店里，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一排货架，寻找今天准备下肚的便当。再拿了一盒酸奶，要了一份肉串。付钱的时候，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将它们装好袋子，正准备推门离开，却迎头撞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章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秦璐觉得最近是不是和章轼辰偶遇得有些太频繁了。
　　“我就住在附近。”章轼辰侧身，经过秦璐面前，走了进来。
　　秦璐转身跟着：“啊？章老师你家也住附近？”
　　“嗯。”
　　“真巧啊，我家也住附近。”

　　“你今天不上班？”章轼辰一边选着吃的，一边问。
　　“哦，今天我夜班，所以白天休息。”秦璐一路跟着章轼辰后面。

　　“章老师，你也来买午饭的？要不我们一起吃吧？那边有座位的。”秦璐眯着眼睛，笑着探问道。
　　章轼辰转头看了看她，眼睛里藏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启唇：“好。”

　　两人就这么坐下，各自打开自己的便当。秦璐趁着章轼辰不注意的时候偷拍了一张，并立刻上传微/博：【和大佬一起吃饭。】
　　“你们年轻人都这么爱玩手机？”章轼辰看着秦璐还没放下手机开始吃饭，皱眉问道。
　　“章老师你也不老啊。现在主要是因为各种娱乐软件也多了，大家玩了这个玩儿那个。但是我主要还是喜欢看微/博，观天下事。”
　　“看个微/博就能看天下事了？”章轼辰语气里带着一丝地不屑，他目前为止还没开通微博。
　　“等你尝试之后，你就知道微/博其实也很有用的。”秦璐也不多说，多说反而让章轼辰觉得有些王婆卖瓜。

　　“你下午有空吗？”就在秦璐努力想着聊天话题的时候，章轼辰开口了。
　　“有空的。章老师有什么吩咐？”
　　“下午带我去看看那个病人吧。和家属简单沟通一下。”章轼辰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
　　“啊？可是……老板说让你晚几天再去。”这让秦璐确实有些为难，毕竟老板的话她还是要听的啊。
　　“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你带我过去就行。”
　　“行吧。”

　　秦璐看了看章轼辰，他总是那么淡定，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他就没有怕的时候吗？

　　医院里，王峰林最近来得有些勤快。他最近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坐在张天泽的办公室里，王峰林随意翻了翻桌上的杂志期刊。略有深意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张天泽一贯先泡茶，笑着说：“王主任，我觉得那个疑难病人还是让章轼辰来主刀比较好。”
　　“你为什么这么帮着他？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你帮了他这一次，倘若他真的成功完成了这台手术，意味着什么你在知道吗？”

　　张天泽怎么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王峰林担心章轼辰回来会和他作对。
　　王峰林接过茶，叹了口气说：“也许你觉得他回来可能会让科室有些变动，但是最大的变动你知道是什么？”
　　“什么？”张天泽装作不知。
　　“你呀。最大的变动就是你这个位置啊。他若回来，想取代你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你还这么一直帮他。”

　　“那到时候只能各凭本事。而且，我也觉得有能力的人获得和他程度相匹配的位置是对的。”
　　“那这么说，你是非要请他回来操刀不可了？”王峰林问。
　　“如果王主任您同意，我会请他回来的。”
　　王峰林笑笑，说：“我同意也没用啊，执业医师这个你怎么解决？”

　　“这个……我已经想到一个比较好的办法。章轼辰之前考过us/mle，可以当作从国外聘请回来的医生。”
　　“哦？他还考过那个？”
　　“是的。”
　　王峰林看了看窗外，手捧着茶杯，说：“你如果决定了的话，那就去办吧。我这边也不再阻拦了。但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准备好承担一切后果。你也知道舆论的可怕，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吧。”
　　“谢谢王主任理解。那我这些天再安排一下。其他几位老主任那边怎么说？”张天泽进一步试探。
　　“那些就我来说吧。”

　　章轼辰和秦璐两人吃完午饭后便一同来到医院，神经外科住院部。
　　刚进到病房，就听见病人家属和护士吵得不可开交。
　　章轼辰直接将二人拉开，问：“怎么了？”
　　“我没做错什么，她就开始骂我。”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整天让人输这个水，打那个药，这病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动手术？反正多住一天，这些花费都进了你们医生护士口袋里。难道我儿子的性命就这么被你们糟践了吗？”孩子妈妈一边哭一边说。

　　秦璐劝道：“知道你着急，这不，我终于把这个医生给你带过来了。这个章轼辰医生，就是我和你说的全世界最有把握能够开这个刀的人。”
　　家属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擦了把眼泪鼻涕，看着章轼辰，问：“您终于来救我儿子的命了啊！”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声和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章轼辰立刻托住孩子妈妈的手臂，宽慰道：“您先别激动，先坐下来喝口水。”
　　一旁的护士被秦璐劝走，但还是觉得很委屈，走到护士站和其他护士抱怨。

　　秦璐走回章轼辰身边，一起等着这位母亲情绪稳定下来。
　　“这个孩子的病情我之前也收到过一些资料，仔细看了看。手术难度是肯定有的，危险也存在。”说着，章轼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纸上简单地画了一个脑子的轮廓，边画边给孩子妈妈解释道：“肿瘤在这一块，而这一块离大动脉还有视神经都很近，还影响了垂体的功能。所以，做完手术也不能保证能够痊愈。”
　　孩子妈妈听这么一说，眼睛里的泪珠一颗颗滑落在脸颊。“就算他做完手术后很难活下来，我也要让孩子做这个手术。他……还这么年轻。”母亲已经泣不成声。

　　“如果可以，我可以争取能不能联合机器人辅助手术。如果觉得费用昂贵，我可以出一部分。”章轼辰说道。
　　秦璐瞪大了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医生也不能这么一直做慈善。

　　“机器人？成功率会高一些吗？”孩子妈妈像是抓住了希望的稻草。
　　“至少可以减少术中不必要的失误，大大降低出血风险。”章轼辰解释道。
　　“我愿意，只要能让孩子活下来。”孩子妈妈哭着说。

　　又劝了劝孩子母亲，让她放宽心后，秦璐和章轼辰走出病房。
　　“章老师，你自己掏钱，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可是如果医生都像你这样，医生还怎么活？”
　　章轼辰笑笑说：“我并没有要求医生都学我。我只是觉得目前来说，我的钱够用，而且这个病人特殊，我能够帮助一些。”
　　“可是特殊的病人在中/国并不缺少。没看过电影《我不是药神》吗？里面一个角色说得很好，其实就一种病，穷病。”秦璐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不是菩萨，我也不想做菩萨。也许这一生中我只会干这么一次。所以你也不要替我觉得不值之类的。”章轼辰笑笑，经历过那么重的打击，他也看淡了一些东西。

　　二人正讨论着，张天泽陪着王峰林走出了办公室。
　　好巧不巧，四人遇个正着。

　　章轼辰一个冷笑，先挪步子，走到王峰林面前。
　　“王主任，好久不见。”
　　“是啊，很久没见了。你还是那个样子。”王峰林当真觉得他一点都没变。“听说你准备接那台手术？”
　　“是的。”
　　“那你得先让我考验一下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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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看到很多人转发那个杨医生的事件。
本来已经对这些事情麻木了，觉得这就是在国内当医生的常态。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可热搜却一个都没有，想想还是很心寒很让人害怕的。
这个事情我肯定会写在这个文里面，就当作一个记录。
希望看到的你们也可以知道这个事情。
新年有什么新希望呢？
只希望伤医，杀医的事情可以少一些吧。
晚安~
PS：
一般在三甲医院的医生，如果当天晚上有夜班，一般只会休息下午半天，并非一整天。
这边将这个手术决策写得如此之慢其实也是影射平时医生遇到疑难杂症也会花费很多时间讨论，所以遇到大病一定要有耐心。
今日碎碎念太多啦~希望你们不嫌我啰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