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心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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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寺后山遇到的那个怜风，疑似暗卫的怜风，居然是良妃的人？
回想起怜风所说的话……
“怜风，奉命前来，探看钟二姑娘。”
“主子吩咐，若钟二姑娘仍在竹林中，便要将她引开。”
“主子要在此处竹林，等一个人出现。”
……
钟慧苏从没想过，怜风的主子居然是良妃？
不对，当时她只是户部尚书之女李清蓉——还是以庶充嫡那种！
而当时的钟慧苏，也是足不出户、声名不显，在很多人眼中，属于“查无此人”的状态，李清蓉怎么会让人特意去盯着她？
按照怜风当时话中的逻辑，该是她主子在竹林中等一个人出现，又吩咐怜风去查探钟二姑娘是否在竹林中，必要时将她引开……
别让她所等之人，看到钟慧苏？
在此之前，钟慧苏与她素不相识，也不曾表现出特别之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们俩都毫无交集，更是有四岁的年龄差……
李清蓉为何要防备她出现在竹林被人看到？
又为何要在慈云寺后山等人？
她所等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清蓉身边怎么会有怜风这样类似于暗卫的存在？
无数疑云萦绕脑海，钟慧苏只觉思维有些混乱，某种奇妙的想法蠢蠢欲动，只差一个证据式的契机……
呼呼风声倏然停止。
钟慧苏回过神来，下意识低眸看去，便见雀跃跳动的烛焰映照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卓然而立，从她这个角度只能远远看到一个背影，却也依稀感受到那迫人心折的气势。
翠竹暗纹的常服乍看并不起眼，细看却是寸锦寸金的德州云锦所制，整体色调细腻而明亮，摇曳的烛光给它披上一层潋滟光晕，那种不经意中透出的低调奢华……大约便是传说中的皇家风范？
不用想也知道，三更半夜的，良妃殷殷期盼的人是谁？
住在宫里的男人，穿着德州云锦裁制的常服……
可不就是旁人眼中天命所归、至高无上的帝王么？
钟慧苏从未想过，与当今圣上的初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或许也不该定义为“见面”，毕竟现下的情形，应该算是她单方面的“窥视”？
她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在自己房中习练凝神决，突然就来到了宫中，身体不能动弹、只能随怜风行动——
类似于附身的情况，但又无法掌控身体，倒好似，借助怜风的眼睛来看人？
她与怜风之间有什么关联？
无非是上次慈云寺一行，她发现有人窥探，便设法控制住了对方，问了些问题而已……
所以，这莫非也是凝神决所致？
大半夜的，良妃久等皇帝不至，便命怜风前来窥探帝踪，于是她也只能跟随而来，一起“窥视”皇帝……
想想都觉得挺荒谬的。
不过李清蓉胆子也挺大，也就是侍寝这事被放了鸽子而已，居然敢命暗卫窥探帝王行踪，也不怕被发现了，扣她一个窥伺帝踪、意图谋反的大罪……
正胡思乱想间，钟慧苏忽觉心下一跳，极度的危机感如芒刺在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一双犀利如鹰的眼眸——他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了！
这个眼神好吓人！
钟慧苏一时心跳加速，反射性垂眉低眼，不敢与他对视，却又忍不住回味……
虽是惊鸿一瞥，但不得不说，当今圣上……
长得也太俊了！
不等她多作回味，伴随着破风之声，惊怒交加的声音陡然间响起：“何人胆敢窥视圣上！”
这个男声还挺耳熟的……洗三那日似乎听过……
是林宝盛，传说中颇受今上信重的大内总管？
不等她多做验证，几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闪现，迅速飞扑而来，惊得怜风身体瞬间绷紧，顿足跃上另一截树枝，转身欲逃，又被当头劈来的长刀逼退，仰头倒下的同时，她双脚交错强行绞住树干、稳住下坠之势——
疑似暗卫的几道黑影再次围攻而来，虽未拔刀却招式狠厉，每每出掌俱是冲着要害，很有一番无法活捉就当场击毙的狠劲儿！
怜风毕竟是女流之辈，即便受过类似的训练，却无法抵挡几人的围攻，很快便落在下风，她心下着急，再次飞身脱离无果后，干脆银牙一咬——
咔嚓一声轻响，下巴被卸的剧痛让她微一恍神，随即后颈被一手刀利落斩下，直接晕死过去！
……怜风晕死过去后，钟慧苏眼前一黑，再一睁眼，看见的却是无风自动的床帐。
丝丝缕缕的黑线不断翻涌外溢，“吹”的床帐四下飞扬，无边的黑暗与森冷的寒气充斥其中，显得整个氛围格外可怖……
对于这一幕，钟慧苏却没了初时的排斥与不安，反而习以为常。
完全清醒时，她已经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再继续运转凝神决时，却发现……
第三层功法出现了！
丹田中那颗青绿色种子开始缓缓转动，原本翻涌外溢的黑气瞬间被吸纳进来，争先恐后融入种子中，大量的黑气包裹而来，乍然看去，仿佛整颗种子都变成了黑色……
钟慧苏暗自心惊，下意识按照第三层功法的路线开始运转，第一个循环完成时，她仿佛感受到某种壁障被撑破，整个感知世界陡然为之一变！
丞相府的一切，她都能清晰感知！
木樨院外的梅树已经开花，淡淡的梅香仿佛就在鼻尖萦绕，遒劲的枝丫透出勃勃生机；
前院结了一层薄冰的荷花池下，许多小鱼在欢快地游动，水波顺着鱼尾摆动的方向流淌；
遥远的街巷之中，寒冷的夜风不断刮过，伴随着不断呵气搓手的动作，更夫巡夜的脚步声懒散而轻重不一；
甚至隔了不远一段的某座府宅中，烛火摇曳、红袖添香，娇语软嗔、耳/鬓/厮/磨，另一个院落里，却是女子幽怨婉转的叹息，哀/哀/泣/泣、让人心疼……
凝神决的第三层……
竟然这般神奇？
她的感知范围扩大不少，五觉也越发敏锐，只在自己的寝房中，却能闻到院外的梅花香，能“看到”更夫搓手呵气，能“听到”荷花池下的流水声和街巷中更夫的脚声，能感受到那女子的幽怨哀泣……
这般奇异的效果，倒有些像传说中的修/仙功法……
可是，这个世界有仙人吗？
她似乎从未听闻相关的消息，本朝也不兴求仙问道，太/祖和今上都没提过仙人、神迹之类的话题……那么修/仙者呢？
这个念头一起，钟慧苏莫名有些心惊。
这功法本没有名字，她只知道是修习它能够凝实元魂、最终修成灵修，这才取名“凝神决”……
这样奇怪的传功方式，还有诸多神异的效果，即便不是修仙功法，只怕也差不到哪儿去，就是不知道为何，会传给她这个普普通通、没什么特点的人……
罢了，都已经修习到第三层了，此时再来思考这个问题未免太晚，既然这凝神决效用这般神奇，她还是继续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吧！
心中如此打算着，钟慧苏摒弃杂念，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第三层的功法，直到再次入定……
不，应该是沉睡。
钟慧苏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是在梦中。但不知为何，这个梦格外真实，真实得让她几乎要落泪……
若非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前世的轨迹虽然重合，细节上却大不相同，她几乎要以为这才是她的前世！
大周丞相庶女钟慧苏，自幼体弱、常年生病，十岁之前几乎不曾出门……
初次出门便是随嫡母何氏去慈云寺礼佛，在后山竹林中……救了一个浑身染血、已近昏迷的青年，还遗落了一块温养身体的药玉……
钟慧芸入宫封德妃，初时并不十分得宠，却在某次侍寝时，认出了那块药玉，干脆暗示那块玉佩与她有关联，却又并不明着冒认功劳，果然开始受宠……
钟慧苏不知何故身体愈发虚弱，接连错过很多次入宫赴宴的机会，直到四皇子的百日宴……
惊鸿一瞥，她认出了自己救下的青年，但并不知晓对方是大周帝王，只以为是皇亲贵胄，对方却没注意到她，很快消失……
再然后，雍华年间的第二次采选，她被人暗害落选，之后德妃求得懿旨赐婚，让她嫁入瑞王府为侧妃……
她本不愿意去，却收到何氏的暗示，以为瑞王便是她所救下的青年，于是同意了赐婚……
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所嫁非人，却是木已成舟、再无挽回的余地。
她想过自戮，却害怕牵连姨娘，更不敢违背嫡母嫡姐，一时只能认命……
成为瑞王侧妃，她颇受宠爱，却接二连三地怀孕又小产，很快便败了身子，缠/绵病榻两年有余，本是心存死志，却被瑞王用好药一直吊着，柔言软语劝着哄着……
她本已感动于瑞王的深情厚谊，心房有所松动，却听到了司徒侧妃用披露的“真相”，一时万念俱灰！
拖着病弱残躯想为父亲姨娘报个信，却遭心腹侍女背叛，被安了个意欲谋害瑞王的罪名，硬按着灌了鸩酒……
到最后，皇帝都并不知晓她才是救命恩人，反而将认出了药玉的德妃宠若珍宝，最后连皇位都传给了德妃所生的六皇子……
眼看着梦境中的钟慧苏七窍流血、死于非命，钟慧苏仿佛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死亡，剧痛，怨恨，绝望，不甘……
各种负面情绪疯狂滋长！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慢慢谋划、将他们打落尘埃再逼入绝境的想法，只想冲过去，将那几人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
她不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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