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筹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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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院上下早已被钟慧苏把控得毫不漏风，再加上越来越敏锐的五觉感应，秦姨娘的一言一行自然也瞒不过她。
今日母女俩一起喝腊八粥，她刻意再提编书之事，也是存心试探秦姨娘，或者说丞相爹的反应。
毕竟编书一事工程浩大、周期又长，让她一个人独立完成，实在难如登天，若是丞相爹出手，要做成这事应该容易得多。
不过，若是他权衡利弊之下，觉得编书一事完全不靠谱、不能做，那她短时间内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她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这事得不到他的认可，这个想法便只能腰斩，直到她真正能自己做主……
前世她虽受宠，却因身体问题，一直将自己关在一方小天地里——待嫁前是丞相府，出嫁后是瑞王府。她不通世情、耳目闭塞，对外界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重生之后才发现，她对熟悉的那些人，很多认知都浮于表面，一时也不敢轻下判断。
丞相爹的判断力与办事能力究竟如何，就看他针对编书一事的态度吧。
前世她魂魄游荡之时，得知生母受她牵连被发落家庙、最后郁郁而终的消息，丞相爹也被亲女算计，即将落下“里通外敌”的大罪，最终下场只怕连大将军一家都不如……
她却不知什么样的因，才种下这样的果？
重生之后，她自然想要保住丞相府、想要保住父母性命，但对外界讯息的极度无知，却让她千般头绪缠绕成团，一时不知如何入手……
如今么，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她也该好生了解一下父亲与姨娘的真实性情，探知曾经懵懂之中毫无所觉的一切了，就从眼下这一点一滴开始入手吧。
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那些百姓如何……看着外头不断飘落的雪花，钟慧苏心情有些沉重。
但是现在的她，也做不了什么……
若是她已经成长起来，有自己的势力，能够随心所欲、自己做主，那该多好？
将视线从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上移开，她转身去了书房，将之前列好的清单全部销毁，又提笔重写了一份备忘清单。
将记忆中前世印象深刻的事一一列举，再同如今的发展一一比对，已经过去的直接划掉，发生重大改变的则标明备注……
雍华七年已经到了尾声，雍华八年即将开始……她有印象的事还挺多，但也挺零碎。
比如，正月里淑妃、魏妃先后诞下两位皇子，洗三、满月、百日且不消说，她并未去过宫宴，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只模糊记得二皇子百日宴时，似乎闹出了什么事，钟慧芸被禁足、何氏回府时脸色非常难看……
又比如，雍华八年的大旱，引发郦州民变，揭露出牵连无数的郦州官场贪污案——
之所以印象深刻，却是因为丞相爹也被牵扯其中，险些被赵家反诬落难，据说宫中德妃再三跪求，甚至不幸小产，这才换得圣上怜悯，下令追查到底，最终洗清了钟相圣上的污名！
德妃甚至因为此次小产伤了身体，引得雍帝愧疚，成功复宠，却直到雍华十三年才再度有喜……
不过，自钟慧苏知晓高人批命一事、并将其凤命在身之言广为流传后，一些相对重要的节点已经有了变动。
比如钟慧芸初封惠妃且并不受宠，
比如魏妃早产并生下了二皇子，
比如帝后二人给予魏妃的恩典，
又比如……关心则乱、已经暗自行动的何氏——之前他们盯住的女管事柳瑶笙，这几日似有异动。
无果珠，美人醉，易子茶，还有传说中的前朝秘/药沉眠……这些名字古怪、药效奇特的药物，究竟从何而来？
何氏虽出身书香之家，却也仅此而已，根本没条件接触这些性情奇特的药，而且若是没有相当的底蕴，只会连药名都一无所知，更别提将下药当作习以为常的手段……
这个来历不明、满身药味的柳瑶笙很可疑。
当然，她不会凭直觉判对错、定是非，但也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破绽，只会全力找出相应的证据。
拔出萝卜带出泥，她定要让何氏母女自食其果，为前世的自己复仇雪恨！
思绪至此钟慧苏心下一恨，手下力道不自觉加重，蘸着浓墨的笔尖顿时一划而过，在宣纸上留下鲜明的痕迹——
她顿时回过神来，垂眸看着案上的备忘清单，将不曾被画花的部分牢牢印入脑海，这才拿墨汁直接淋了上去，确定之前的字迹已经被墨色完全遮掩，这才将其移到一边，等到墨迹干透，之后再寻机销毁。
略一思忖，她又另取了几张纸，写了一份与之前全然不同的计划书。简要列出“学习”、“养好身体”、“收拢人手”、“组建情报网”、“刷名声”等几个重点后，以时间为单位，详细做了一份三年规划安排表。
既然已经决定换条路线，她自然要有所准备，先写个计划书、捋清一下思路罢。
至于为什么是三年……
她今年虚岁十二，三年后及笄，若按前世的记忆轨迹，她会在及笄后参加宫中采选，却在复选时被暗害落选，最后听从何氏母女的建议，嫁入瑞王府为侧妃……
……
是夜。
许是白日里写计划书写得太过费神，钟慧苏没能向往常一样按时入睡。
她心绪紊乱，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又不想惊动了守夜的端砚与湖笔，干脆尝试了一下躺在床上修习凝神决。
初时还有些不太习惯，但运转了两遍后，却慢慢进入状态，只觉整个心神都凝聚在运转凝神决这一事上。夜深人静，锦衾微冷，钟慧苏却在不断运转凝神决的过程中，感觉到了丝丝热意，四肢开始有暖意上涌，倒好似只存在于武侠故事中的内功心法——习练到高深境界便能寒暑不侵那种。
心下惊讶的同时，钟慧苏愈发耐心地运转着凝神决，一时间倒没了睡意，直到丹田之中那颗青绿色的种子微微动了一下，某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蔓延开来，如温水般将她的灵魂包裹其中……
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涌动着，顺着某种规律，悄无声息地探出体外，瞬间扩散开来，向四面八方舒展，延伸……
钟慧苏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除了黑暗全无其他，一时间便如双目失明的盲人般茫然无措
。失重漂浮的感觉转瞬即逝，她无意识般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前却是一片灯火辉煌。
这是……宫中？
不自觉四下扫了一眼，看清周围精致华美的布置时，钟慧苏心下微震，一时惊疑不定。
看这宫殿的规格和那些皇家御制的摆设，应该是皇宫中的某座宫殿，居于此处的还是高位妃嫔，可是这种华美到奢侈的风格，她似乎前所未见？
宫中的高位妃嫔就这么几个，栖凤宫、毓秀宫还有朝阳宫，她之前入宫赴宴时才去过，肯定不是这样的风格，所以这是谁的寝宫？
贵妃，淑妃？还是良妃？
她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
钟慧苏尚未细思清楚，便被一阵清越激昂的筝声惊醒。
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到一身白衣的女子跃然空中，持剑而舞，不，是持花枝而舞。
“剑”招华美，身姿飘逸，一袭白衣、翩翩如仙，伴随着清越美妙的筝声，搭配着纷纷扬扬的花瓣雨，整副情景如梦似幻，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钟慧苏在片刻的呆滞后，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眼见那女子反手收“剑”、停在原处，却是背对着她，无法看到正脸，钟慧苏下意识抬脚上前，却发现——动不了。
她的脚呢？
钟慧苏懵了一下，反射性低头去看——
低不了头。
也没办法伸手。
看不到自己。
所以她这是……怎么回事？
正是脑海中一片空白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声低低响起，带着明显的失望：“他又没来……”
钟慧苏愣了一下，再度抬眼看去，却见那白衣女子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清丽脱俗的容颜映入眼帘——真美！
钟慧苏哽了一下，一时竟有些词穷。
片刻的宕机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良妃？
前世的模糊印象暂且不提，之前洗三宴的时候，她曾远远见过良妃一面，穿了一身浅色宫装，大致是个精致清冷的美人，也没听说有多受宠，相对于其他几个高位妃嫔来说，并没有非常突出的特点……
如今看来，是她的错觉？
亦或者，那一日的宫宴，她做了伪装？
眼前的良妃，可比宫宴那日突出多了。
面容清丽、气质脱俗，白衣翩翩、剑舞芳然，如仙女下凡般的绝妙风景，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再听她说的话——他又没来。
良妃这是在等谁？
她希望让谁看到最惊艳的一幕？
随手将花枝丢下，一袭白衣的清丽佳人摊开双手，任由宫人给她披上斗篷，面上多了一丝冷意，沉声吩咐道：“怜风，你去帮我瞧瞧，圣上今日为何没来。”
怜风？
钟慧苏怔了一怔，随即听到久违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喏！”再感受到身体飞跃而起，呼呼风声传入耳中，一时难以置信。
怜风！
居然是良妃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筹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