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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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正屋。
方才飞流和叶琬在门口闹出的那番动静，自然是逃不过屋内这两人的耳朵，蔺晨被飞流的举动逗得伏案大笑。
再看到梅长苏脸上一闪而逝的无措，他笑得越发地开心了，心中不住地夸奖着飞流，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白疼这个小家伙。
待到飞流拉着叶琬离去之后，蔺晨才缓缓地收住了笑意，然后若无其事地跟梅长苏说了句“好好休息”，随即转身就走，打算趁着梅长苏反应过来之前，就溜之大吉。
不过梅长苏并没有被他糊弄过去，在蔺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回事？”梅长苏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问话中也带着些许寒意。
蔺晨脚步一顿，知道自己无法顺利地跑掉了，但他仍旧试图抵抗一下，“什么怎么回事？”
并没有给蔺晨装傻的机会，梅长苏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把阿琬带来？”
听到梅长苏这么问，蔺晨叹了口气，回身坐下，对着梅长苏叹道：“这不是又到了冬天嘛……这两天因为卫铮的事，你又折腾了一回。我和老晏怕你身体受不住，商量了一下，就打算把阿琬接过来住，这样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好应应急……”
蔺晨自认为他番话说得再合理不过了，而且情真意切，全都是为着梅长苏的身体着想，都快把自己感动坏了。只是一抬头，却正对上梅长苏的冷脸。
梅长苏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蔺晨这话糊弄萧景琰和叶琬还行，但是显然是糊弄不过梅长苏，他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往年冬天不是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也没见这他闹腾着让叶琬搬过来。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饶是蔺晨也编不下去了，他举了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承认……我是有那么点小心思……”
说着，他伸出小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丁点的距离，然后就放下手道：“但是……但是啊……我也没做什么呀？我不就让阿琬过来住几天吗？你说说，依照咱们的关系，这过分吗？”
不等梅长苏开口，他就摇头晃脑地强调道：“不过分！这个可是一点都不过分。”
梅长苏无意与他扯皮，听着外面黎纲已经开始遣人收拾院子了，他便知道这会儿事情已成定局。倒不是不能拒绝，只是这样一来更显刻意罢了。
因而，他只是瞥了蔺晨一眼，淡淡道：“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我和阿琬之间……没有可能的。”
蔺晨听到前半句，就知道梅长苏已经默许这事儿了，他不由得暗喜了起来。只是他刚露出个笑来，就听到对方那笃定的后半句，还没有完全绽开的笑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不过到底是对梅长苏这反应有所准备，蔺晨只是僵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既然梅长苏已经察觉了他的意图了，蔺晨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话不要说得那么死嘛——”蔺晨拖长了语调感慨着。
旋即又对梅长苏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来，“你刚才不也看到了吗？阿琬对你，也是有点意思的。”
梅长苏垂下了眼，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只是心中却难掩酸涩，他倒是宁愿叶琬只是把他当做朋友……
蔺晨却误会，或者说故意误会梅长苏的沉默，他语带笑意的继续道：“阿琬她不只长得好看，还能文能武，这么好的一姑娘，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去表示表示，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着，他不由地露出个你懂的表情，又颇为得意地给自己邀功道：“长苏，我可告诉你，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把阿琬排到美人榜里去了，到时候一家有女百家求，这美人花落别家，你哭都没地儿哭去……我这儿可是冒着砸了招牌的风险帮你，你起码给我争点气吧……”
“蔺晨。”梅长苏打断了蔺晨滔滔不绝的话语，他哑着嗓音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阿琬，她是个好姑娘……她会找到那个与她携手走过后半生的人。我既然做不到这一点，又何必耽误她呢？”
蔺晨摇动折扇的动作顿了一瞬，为了掩饰这点失态，他立刻提高了声音，故作气愤道：“长苏，你这话就过分了啊！你把我这个蒙古大夫当什么了！？我辛辛苦苦地给你治病，你就这态度！”
梅长苏也知道，蔺晨等人为了自己的身体竭尽心力，在他面前说自己活不了多久，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抿了抿唇，歉然道：“抱歉，我失言了。”
“失言？”蔺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看着梅长苏嘲讽道，“你怕是说出心里话了吧？”
梅长苏避开了蔺晨的目光，默认了这话。
蔺晨倒也没继续追究，梅长苏这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只是他，连晏大夫都心里有数，他沉默了一阵，才继续开口道：“长苏，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想了。这怎么让你活下去，让你活多久，是我，呃……当然还有老晏，是我们这些大夫的事。你呢，就安心养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喜欢谁呢，就去和谁在一起……你这么开开心心地过着，说不定哪天，病就好了呢？”
“好。”梅长苏没有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
蔺晨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松缓，想也知道，梅长苏这是哄他呢……每次听到医嘱，这个人都答应得特别痛快，可就是没见他照做过……
他向来不喜欢沉重的事情，可梅长苏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他在一边儿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蔺晨轻叹了一声，到底没有了说下去的心情，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了，这两人都住到一起了，还能没什么进展。
蔺晨离开前，梅长苏又严肃地重复了一遍，“蔺晨，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蔺晨一面往外走，一面不耐烦地朝着梅长苏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又不像我爹……”
梅长苏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损他一下。
不过显然梅长苏放心的太早了些……
对蔺晨来说，朋友的终身大事，那怎么能叫多余呢？
偶遇、独处、游园……蔺晨卯足力气，在这两人之间制造“巧合”，务必让他们多多相处，但却是收效甚微。
倒是萧景琰受到蔺晨先前那番话的影响，不怎么过来苏宅，只是偶尔派人送来些好消息。这其中最好的消息当属夏江被羁押，誉王被降两珠。
翻案的进程颇为顺利，蔺晨越发地将心思放到苏宅里这两人身上了。
从漫天飞雪的寒冬腊月，一直到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苏宅里的桃花都开了，梅长苏的态度就是丝毫不动，甚至越发地冷淡了。
蔺晨倒也没有气馁——要把梅长苏这块石头焐热了，三年都不一定行，何况三个月呢？
而且梅长苏虽然态度十分冷淡，却也未曾阻拦他私底下的这些小动作，这让蔺晨越发地有了干劲儿，因此，虽然偶尔会从心底冒出一丝违和感来，却被他彻底地忽视了过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梅长苏那儿还没什么动静呢，叶琬这边倒是先出问题了。
蔺晨前前后后地忙活了三个多月，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起码叶琬就渐渐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但还未等她理清自己的思绪，就注意到梅长苏那明显拒绝的态度。
要说难过……
确实是有些的，但是毕竟时日尚短，倒还没到伤心欲绝的程度，况且儿女情爱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她生命的全部……
一夜的辗转反侧，叶琬也平静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蔺晨就过来请叶琬一起出城踏青，不料竟被拒绝了。
看着叶琬那一脸“我有话要说”的表情，蔺晨顿感不妙，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克制住拔腿就走的冲动，有些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来，“阿琬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叶琬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然后起身，郑重地向蔺晨施了一礼，“这些日子，实在是多谢了。”
既然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思，叶琬也不会察觉不到蔺晨这段时间频频撮合二人的举动。
可是自己怕是要辜负蔺晨的这番好意了……
这样想着，叶琬心中不由地有些歉然。
蔺晨对于叶琬这一礼实在是十分意外，他愣了片刻，才忙伸手去扶，“这无缘无故的，谢我做什么？”
余光扫到窗外那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色，蔺晨忽然意识到，已经是春天了……
再想想年前自己让叶琬从靖王府过来的理由，他顿时有个不太妙的猜测——叶琬莫不是要搬回去吧？
这样想着，蔺晨心中不由地有些焦急，不过面上倒是丝毫不露。
他一面思索着怎么将叶琬留下，一面笑着回应道：“要说谢，你也该谢谢长苏才是……长苏他这些日子可是时时问起你，就担心你在这边住不惯……”
叶琬听了这话，眸光微闪，随即就垂下眸子，掩去了其中的复杂，她轻声答道：“这些日子确实给苏兄添了许多麻烦……”
“苏兄是位足够好的朋友,只是……”叶琬的声音渐渐地染上了些许苦涩，“感情一事，毕竟勉强不得……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你知道了？”蔺晨倒不意外叶琬会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郑重其事地感谢他。
还是阿琬贴心……
此刻，蔺晨特别想抓着梅长苏，让他瞧瞧叶琬的态度。
——这才是他该有的待遇。
蔺晨一边颇为自得地想着，一边随口解释道：“你误会了，长苏他……”
只是刚说了几个字，他就顿住了，他突然意识到叶琬这个误会可不是随便解释解释就说得通的。
长苏他也对你有意？
蔺晨想着这段时间梅长苏的态度，不说叶琬，就连他都不相信……
蔺晨自己之前那隐隐的违和感到底源于何处。
——太容易了。
这里可是苏宅，他虽然觉得梅长苏没有工夫时刻盯着他的那点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但是未免也太顺利些。每次他想要做些什么，几乎都会成功。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有些气急。
叶琬久久等不到他接下来的话，不由抬头看去，只见蔺晨的面色变来变去，最后停留在了咬牙切齿之上。
叶琬只当他是为自己不平，她柔和下了神色，劝慰道：“你不必如此。我对苏兄，还是仰慕居多……余下的事情，又何必强求呢？”
蔺晨丝毫没有被这话安慰道，反倒是更加生气了。
一个说没可能，一个是不强求！合着就他自己在这儿瞎着急。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干得这事儿吃力不讨好，可是真遇到了这情况，他心底难免有些愤愤。
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也不全然是坏事，叶琬现在是误会了，但是只要他说服了叶琬，让她明白梅长苏的心思，这反倒是个机会了。
这样想着，蔺晨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他试着劝服叶琬，“你们两.情相悦，怎么能是强求呢？”
叶琬有些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阿琬，我说的可是真的！你别看这长苏他态度冷淡，他这不是怕自己早早地去了，留你一个人守寡吗？”
见叶琬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神色，他顿了顿，“……我这话是不大中听，但是你想想，这确实是长苏能做出来的事吧？”
叶琬一怔，神色也有些松动。但随即就意识到，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梅长苏绝对不会由着蔺晨这些日子的撮合之举。
蔺晨这是依旧没有绝了他那牵线搭桥的心思……
这样想着，叶琬不由有些无奈，反倒是开始试着说服蔺晨。既然梅长苏无意于此，她又何必给他添麻烦呢？梅长苏碍于朋友情分，不好明着开口，可是她却不能如此不识趣纠缠不清……
二人你言我语，自然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蔺晨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初春的阳光暖意融融，不过蔺晨却像是被烤干了一样，整个人都蔫嗒嗒的。
经过主院时，他不由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梅长苏和飞流都坐在院中的榕树底下，两人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蔺晨刚一露头，飞流就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他。蔺晨此时倒没有什么逗他的意思，他将目光投向梅长苏，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梅长苏却明白他的意思，他微微地笑了笑，一如既往的从容。
也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蔺晨这样想着，顿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大步流星地走开了，只是故意加重的脚步声显露了他的不满。
而他走后，梅长苏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地消失，但目光仍未收回，怔怔地落在院门口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哥哥？”一直到飞流有些疑惑地开口叫他，梅长苏才恍然回神。
他抚了抚飞流的头发，眸色有些复杂，他勉强勾了勾唇，道：“你琬姐姐是个好姑娘。”
飞流不解，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苏哥哥，也是！”
听了飞流这话，梅长苏忍不住笑了声来，他带着笑意拍了拍飞流脑袋，“苏哥哥可不是姑娘……不过咱们飞流也是个好孩子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拒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