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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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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以为苏兄如何?”叶琬笑盈盈地将给萧景琰奉了一杯茶。
“我与他今日并无过多接触,”萧景琰接过茶盅,却只是将其放到了一边,并未饮下,“只不过今天之后,父皇应当是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哦?可是苏兄在大殿之上做了些什么?”叶琬虽是不知道今日殿上的具体情况,但是也明白,既然梅长苏打算搅进这趟浑水里去,他定然会抓住这个难得的面圣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的。
“凭借着那般病弱之身,战胜了北燕百里奇,让霓凰郡主没有了外嫁风险,父皇自然是圣心大悦。”虽是这般说着,萧景琰却是眉头微皱,并没有露出什么赞赏之意。
看着他的这副表情,叶琬不由露出些许无奈之色,萧景琰本就不喜权谋,凡事都比较喜欢直来直去,叶琬本以为经过这几年的打磨,他对此的态度能够稍微改变一些,但看着他现在的状况,叶琬觉得还是自己太过乐观了。
百里奇是梅长苏的人。叶琬能猜到这一点,还是因为梅长苏托飞流转告她,说是让靖王府上下不必担心霓凰郡主比武招亲之事。
既然叶琬知道了,自然也就意味着萧景琰是知情的。
可是如今,对于梅长苏在武英殿上的表现,萧景琰的这番态度,可就让人不由多想了。
萧景琰抬头,瞥见叶琬的脸色不对,略一思索,就知道叶琬误会了,他忙解释道:“先生不要误会,对于苏先生的这番作为,我并无厌憎之意。”
叶琬这才面色微微好转,萧景琰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在叶琬面前也惯没有什么掩藏,既然他说了“并无厌憎之意”,那便真的是如此,绝不可能因为梅长苏是叶琬的好友,而多加掩饰。
既然并非因为此事,那萧景琰的这般表情就是另有原因了。
还未等叶琬开口询问,他就接着说了下去,“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今日殿上比武的时候,蒙大统领一直盯着大渝的金雕柴明……”
“这有何奇怪之处?”叶琬不由面露不解。
金雕柴明在琅琊高手榜上/位居第五,虽然不及蒙挚,但也是个顶尖高手,无论是担心柴明在大殿上暗中的出手,还是单纯地好奇对方的身手,蒙挚盯着他都再正常不过了。
看到叶琬疑惑的目光,萧景琰解释起了今日武英殿上的情形。
今日殿上的这场比武,自然是足够抓人眼球。
一方是病弱的文士,一方是肌肉虬结的大汉,偏偏这个文士还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无论是好奇,还是担忧,在座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投在了这场比武之上。
不过萧景琰因着事先知道百里奇是梅长苏的人,倒也不怎么担心梅长苏的安全。
可是环顾四周,梁帝身旁侍立的蒙挚,坐在使臣席位上的金雕柴明,还有本次比武招亲的主角霓凰郡主……
对于江左盟宗主的不凡,萧景琰也有所耳闻,只是在三位琅琊榜高手面前,他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心露出马脚。
三位中,最不用担心的便是霓凰郡主了。梅长苏既然是霓凰郡主请来执掌文试的,那就算霓凰看出些许端倪来,想必也不会多嘴。
金雕柴明是大渝人士,如今在大梁的地界,所言所行自然更加谨慎,不会随意乱说话。
只是梁帝身旁的蒙大统领可就不一定了,他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决计不会瞻前顾后,若是看见了不对之处,定会立刻禀报梁帝。
一旦遇到有关武学的事情,梁帝可谓是相当信任这位大统领。
这般想着的萧景琰,在梅长苏和百里奇的比武开始之时,就忍不住把目光向蒙挚瞟去。
不料,却看到这位蒙大统领正恶狠狠地瞪着大渝的金雕柴明,他气势收敛得极好,要不是看到柴明额上渐渐渗出的冷汗,就连注意到蒙挚眼神的萧景琰,也察觉不出来二人之间的对抗。
而在座的人,大都被场上的比武吸引过去,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两大高手之间的暗潮汹涌。
一直到场中的传来百里奇倒地的声音,柴明凝重的表情才微微一松,想必是蒙挚将气势收了回去。
这一个明显替梅长苏遮掩的行为,让萧景琰对二人的关系心生疑惑。
若是说蒙挚是梅长苏的人,他是决计不信的,论忠心,这位蒙大统领在这个龙蛇混杂的朝堂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就连太子和誉王在朝堂上争得那般难看,也没有人敢把手伸到蒙挚所带领的禁军中去。
经过萧景琰这一描述,让叶琬也陷入了沉思。
最终她还是没能想出个结果来,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叶琬想不出便也不想了,“等他日苏兄前来,问问便知。”
萧景琰本就不是爱思索这些事情的人,听叶琬这么一说,也就爽快地应下,紧接着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只是不知这位苏先生何日到访?”
也不怪萧景琰由此一问,梅长苏在那日托叶琬转达了效忠之意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除了在百里奇一事上,让飞流过来传了个消息外,就没有丝毫表示。
连今日在武英殿上的相见,也只是目光相触,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
萧景琰实在是摸不透这位江左梅郎的心思,不过但凡大才,总有些古怪之处,他也不愿多想,有叶琬作保,他对梅长苏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应当是最近这几日了。”叶琬答道。
对于梅长苏的所作所为,萧景琰想不透,叶琬却有几分猜测,梅长苏大约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这又实在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所以她也只是猜测罢了。实际情况如何,还得再观察几日。
不管梅长苏到底想要怎么做,是暗地效忠也好,明里出力也罢,他总要来见见萧景琰的。
“不过殿下只怕清闲不了几天了。”
萧景琰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了,问道:“滨州那边有结果了?”
“嗯,”叶琬点头应了一声,“夏冬应该这几日就能回到京中。”
“滨州侵地”一案中,状告庆国公亲族的那对老夫妇,虽然是由言豫津护送进京的,但是以梅长苏、言豫津和萧景睿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做出这个决定的到底是谁,一眼就能看出来。
借着梁帝想处理兼地的心思,还未进京就给誉王带来一个天大的麻烦,这还真是……
不愧是江左梅郎!
叶琬和萧景琰都不由心中暗赞。
兼地之风盛行已久,已经快要到了动摇国本的地步了,梁帝虽是疑心极重,算不上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但却绝不昏庸。对于此案,他定然不会轻轻放过,甚至很可能会以此为由,好好地整肃一番这个风气。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需要身份,又四处得罪人的差事,必然是交给萧景琰这个不得他喜爱的皇子。
单单是办案,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被派去滨州查案的悬镜使夏冬已经回来,那证据方面必然不用发愁。
可是案子一牵扯到誉王的党羽,事情往往就会麻烦起来。刑部是誉王的地盘,萧景琰也不止一回在那儿办过案,那群人表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小动作却不曾断过。
这些年下来,他倒是有了一定的应对经验,而且在里面也有了几个交好的官员,本不必如此烦忧。
但这次庆国公一案,可是生生地从誉王身上撕下来一大块血肉,他绝对不会轻易撒手,萧景琰都能想象等自己到了刑部,会面对怎样一幅四处推诿的场面了。
叹了口气,萧景琰抓起桌上的茶盅,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便告辞离去了,总要早些做准备。
只是还未等梁帝下旨查案,这京城里就接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先是荣宠多年的越贵妃无故被贬,连带着太子也是好几日没有出现,虽没有明旨,但是大伙儿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被禁足了。
接着是梅长苏买的宅子里面翻出了多具女性尸骨,这案件不知为何竟是惊动了太子插手。
再然后就是吏部何尚书的独子何文新,在妓馆跟人争风吃醋,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文远伯的儿子邱泽。
虽然除了兰园藏尸一事,其他的事情看似与梅长苏并无多大关系。
但这金陵城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这梅长苏一来就接连/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若说这里面没有他的手笔,叶琬是不相信的。
再加上庆国公柏业一事,梅长苏到京不足一个月,竟是让誉王和太子双双元气大伤。
这对于靖王来说,自然是有利的,但是叶琬此时却看着面前的飞流,柳眉微拧。
飞流是来帮梅长苏送消息的,说是他明日会前来拜访,同时拒绝了叶琬和萧景琰的上门。
当然,这只是叶琬理解的意思,飞流只是言简意赅的说了六个字“明天来”和“不准去”。
联想得到刚才收到的誉王去了苏宅的消息,倒也真是应了叶琬之前的那番猜测:
梅长苏打算明里为誉王做事,暗地里效忠靖王。
她虽然明白,这种隐于暗处的方式,可能更加快速地帮助靖王上/位,但是这却并非是梅长苏一惯的风格,甚至是他最讨厌的一种方式了。
对于能和梅长苏在同一主君下共事,叶琬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若是以这种令他不快的方式,她却是不愿意的。
衣袖上的一阵拉力将叶琬的心神扯了回来,低头一看,飞流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透出一股委屈来。
回过神来的叶琬立即道歉,“对不起啊,是琬姐姐的错,琬姐姐刚才想事情,忽略了飞流。”
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飞流做得真棒!这次想要什么奖励?”
看着那孩子皱成一团的脸,叶琬不由地露出一个笑来。
在这里空想也没有用处,明日见了苏兄,劝一劝他好了。
虽是这般想着,她却并不抱多少希望。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梅长苏和萧景琰这两个人相似极了,一样的底线鲜明,一样的重情重义,甚至连那份偶尔让人讨厌的固执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