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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想要结束这段关系。”
良久的沉默过后,沙里贝尔头顶的人平静地发问。
因为我看到了。他盯着泽菲兰的指节。看到这里佩戴过什么,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明白自己如果想坦然地接受现实,就只能把错归在自身。
“因为我们相差太多。”
最艰难的话一旦出口,接下来的讲来都显得轻松:“你的层次,你所处的世界,我达不到。”
“我们相差不是一天两天。”
年轻幕僚头一次在私人场合如此咄咄逼人:“是什么让你现在才提出这个想法。”
他真的很敏锐。
沙里贝尔闭了闭眼睛,努力调换出最语重心长的语调:“因为我意识到……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和你一样,受高等教育,做高尚的工作,住高级的公寓,那样的人……才配和你在一起。”
“配和我在一起,哈。”
泽菲兰的声音冰冷:“那是谁决定的?谁’配’决定我该和谁在一起,嗯?”
他反手攥住沙里贝尔的手腕:“你’配’吗?”
室内温暖,化妆师仍止不住打了个哆嗦。情人正在压抑着自己的暴怒,他能从被紧握的手腕上感觉出来;但对方生气的点,让他费解。如果不是因为“相配”,泽菲兰为什么要选择那位和他同类型的女性;如果不是因为“不相配”,他又为什么会从一开始就认为对方抛弃自己是理所当然。
社会阶级、群众眼光、约定俗成……“相配”与否,到底谁“配”决定?年轻幕僚的这句,真的问倒他了。
僵持中,他听见头上传来的叹息。
那般疲惫,那般……失望,甚至对方再开口时,他因为其中蕴含的情绪而全然忘记了自己现下是该处于质问的立场。
“我本以为,”泽菲兰说,“你终于愿意对我任性,终于愿意放下一些坚持,足够意味着我们可以走向下一步。我很高兴,甚至都有些……但现在你说的这些假设,什么结束,什么适合……沙里贝尔,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明白。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明白过?”
“……是。”
沙里贝尔深吸了一口气,仍旧不敢抬头看对方:“但那不是因为你无法去理解,而是我……从来都没让你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因为我们相差太多。”沙里贝尔开口,“怪圈一样的问题,对吧。我不只是指我们的工作与阶层,还有,品性和人格……应该说,这两样才是最至关重要的。是,没人可以决定你’配’和谁在一起,但和你在一起的我,对于自己能不能与你相配,还是有自觉的……”
“……自觉?难道你与别人……”
“没有!”沙里贝尔急切地否认,“我是说,在和你之前,我是个……在各种方面都不怎么样的人。”
对方松了口气:“这么久了,你还在担心这个?相识前的事情,没有必要回翻。只要现在——”
“我的意思是,”沙里贝尔打断他,抬头直视泽菲兰:“因为我曾经不是一个专一且投入的人,所以如果你有了旁的想法,我……能够理解,毕竟我……并不值得你的专情。”
“你把我弄糊涂了。”年轻幕僚的语气又严肃起来,“沙里,你在暗示什么?请清楚地说出来。”
“我也觉得真是够绕的。”
沙里贝尔站起身,空着的那只手覆盖在紧攥着自己的泽菲兰的手上:“上周五,我看到你与一名女性去挑选戒指。”
泽菲兰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与之前的对话的关联性。
“你看到了……?”
“嗯。那天我替同僚的班,刚好在那附近。”
他的情人眨眨眼睛,逐渐理解了整个事件。
“………………原来如此。所以那天夜里……所以你说我选择结束。原来如此。”
年轻幕僚缓缓坐到沙发上。随着对方的放手,沙里贝尔的双臂也垂到身侧。
他低头看着对方的表情,感到彻骨的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现在该是他占领道德高地、让真相大白的时刻,可是自与泽菲兰的谈话开始,到现在目睹对方闭起来的眼睛与紧皱的眉头,他越发怀疑自己的假说深深地刺伤了面前的人。
是另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吗?
但,那怎么可能。那甚至更糟。
沙里贝尔的心没有死灰复燃,而是往更深的深渊沉去。
如果,如果一切都是他的误会,他的庸人自扰,那么他对泽菲兰的隐瞒、刻意施加的伤害、以及刚刚由自己出口的暗示,不是全都覆水难收了吗。
对方如常的态度,“终于愿意对我任性”,提前结束工作赶回来……如果说这件事中他有哪点猜对了的话,那可能就是“诚实的泽菲兰不会对他有所隐瞒”。如果对方没有羞愧,不是因为他演技出众,而是他真的问心无愧呢?如果对方包容自己的暴力,不是因为他觉得有趣,而是他真的愿意为自己承受呢?
对于如此的泽菲兰,他做了什么?
他说着爱他,然后自顾自地猜忌他,最后兜头给他的情热浇上冷水。
此刻的认知比上周五目睹事件发生时更让沙里贝尔如坠冰窖。
他看到他的情人与和他同类型的异性,一同出现在购买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饰品的店铺中。如果将事实简化,就只是“泽菲兰和一个人去购物”而已。是什么让情况一下子变成现在这样?
是了。是他自己的隐忧,他自己的不安,他的自卑,他所认为的“相配”。这些集合起来,立刻一拳将他打入一个结论。因为太过笃定,笃定泽菲兰也会认同“相配”这件事,他根本没敢去验证,就直接把自己的臆测认定成了泽菲兰的想法。
他知道泽菲兰的为人,但他不信;他不信,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值得、不“配”得到对方的这份诚实。最终他把自己目睹的、本该毫无性质的一件事,归结成泽菲兰的不忠。
泽菲兰没再开口。
他甚至一反常态地没有坐直,一只手搭在额头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握成拳,握得很紧。
沙里贝尔的心脏像被攥在他手中。
不该这样。受伤的不该是你,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是你。
他跪在对方面前,去掰那紧握的拳,好像认定能通过此举解开心灵上的死结。泽菲兰任他动作,不说话,也没给出反应。他无法窥探对方的所思所想,自己心中的念头却清楚明晰:如果“我们完了”这件事能让对方好受,他真的宁可他们完了,也好过像现在这般用他的错误折磨他爱的人。
沙里贝尔,你可真行。自以为是地悲情了一个礼拜,到头来把他伤了个彻底。
他已完全不知怎么安抚面前的人,因为言语和臆断是正造成现在情况的根源。行为——仅仅是行为的话,泽菲兰认为他之前的暴行是难得的任性,却也在当下证实,那不过是误会过后的迁怒。
那么他还有什么能说的、什么能做的吗?
没有。
明知如此,他还是得做些什么。化妆师把对方变得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搂着他的膝盖叫他的名字。他害怕,怕极了。这次不是怕泽菲兰离开他,而是怕泽菲兰经历自己上个礼拜所经历的苦楚。
“泽菲兰,我……”
“我”什么呢?
“我很抱歉”,他说过两次了;“我错了”,错在哪里?错在不该对简单的事实妄加猜测?这样说出来,岂不是变相在指责对方的做法暧昧,岂不是直接在承认自己的多疑;“我爱你”,现在再讲,对方还会信吗?还会把它当成告白,而不是脱罪之词?
“我”没了下文,他也没了主张。搭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松软无力,以往情动时温柔的抚摸不见踪影。沙里贝尔觉得面前的人是亟待抢救的濒死之人,但他不知该从哪里救起。伤口不在外面,而在心中。
何况,身为行凶者,却想救被害人。有这样的事情吗。
他直起身搂紧对方,亲吻他的脸颊额头,寄望于亲昵的讨好能够换得一丝积极的反应,同时也畏惧对方会一把挥开这虚伪的安抚。
好在泽菲兰没有这么做。长久的静默过后,他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沙里贝尔。
“在再跳进任何结论之前,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了。”
茶几上的饮品换成了咖啡。
沙里贝尔坐到沙发上,与泽菲兰并肩。对方没有刻意拉开距离这点让他稍稍放心,接下来将要发生的谈话让他依旧忐忑。
他的情人叹了口气。
“沙里,如果你问过我,澄清误会很容易。但是我们的问题不在那里,我想你也明白。”
“……嗯。”
“在讨论你的感受或我的感受之前,我们该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我们其实并不希望伤害到彼此,我可以这么想吗?”
“可以。”这次沙里贝尔回答得响亮干脆,“泽菲兰,我——”
年轻幕僚抬手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
“刚才,甚至更早之前,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是否给了你足够的安全感。从今天的结果来看,似乎答案是否定的。但……原来那并不是我的举止让你不信任我,而是你所说的’相配’。”
泽菲兰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相配’啊……我其实总能听到这样的话。你也是吧。我们去订做衣服、购买家具,销售人员也会说’这件很配您’,’很适合您’。他们,也许这样说是为了业绩,也许是真的觉得这件物品适合面前的人。”
“但是你发现了没有?归根结底,’相配’这件事,是他的观点,而不是我的。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因为他说’适合我’,就去买下这件东西;也不会他说’不适合’,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喜欢的人。纵使世上很多人倾向于别人口中的’相配’,我不是其中之一。”
年轻幕僚转头看着沙里贝尔:“我本以为,我们选择了彼此就足够。但是,我们自己却没有真正认同对彼此的选择,是不是?”
沙里贝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说出来吧。”泽菲兰把视线转开,“现在不说的话,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再谈以后。”
化妆师的手指搅在一起。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沙里贝尔开口,“抱歉,还是绕回原点,但以你的地位,应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才对……为什么是我呢?”
“你也一样。”泽菲兰说,“你见过很多、约会过很多人,我也要问你,为什么是我。”
“怎么可能一样?”沙里贝尔坐直了,“你在什么位置,你在服务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我一样。”
“我们上床的时候,你也想着这些吗?”
“我——”
他瞬间词穷,“怎么可能。”
“我们能够在一起,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反过来,我们面临今天的危机,才是因为这些。初见时,你看到的是什么?你想的是什么?”
“我……”
“我想的是,自己是不是把午餐里的番茄酱沾到了脸上,不然为什么这个人要盯着我。”
“什——”
“但趁着嘱咐保安备案的机会在显示屏上看了一眼,脸上却什么都没有。然后我抬头看你,觉得你的眼睛真美,肤色也很漂亮。”
沙里贝尔有些发愣。
“还能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呢?就只是这样而已吧。外表,然后是谈吐,最终是你工作时的样子。专注、认真。当时我想,能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是件很让人愉快的事。”
“……我从没听过……”
“我从没说过。”泽菲兰抬手,盖住半边脸,“我该说出来的,应该像你发信息时那样时常表现出来。但,我害怕,怕自己逼得太紧,让你觉得受到束缚。事实上,我该承认,你不肯让自己的东西充满这间公寓,也一直让我害怕你随时都会消失。”
“害怕?为什么?”
沙里贝尔觉得奇怪。他的情人如此美丽,如此出众,为何会因自己这般随处可见的人而感到不安。
“为什么我不能害怕。”
泽菲兰笑了,“害怕失去一个人,和他的年收入毕业学校什么的有关吗?”
“可我……泽菲兰……”
沙里贝尔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呼出:“在我看来,你无可替代,但能够替代我的人,却太多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会怀有同样的想法。”
他不待沙里贝尔回答就接着说下去:“对,真的如你所说,总是绕回这个原点,这个’相配’,真是让我焦躁。你说我们相差太多,是’好’和’坏’的意义上的;我也觉得我们相差太多,是各自的追求层面上的……你是个艺术家,你渴求新奇和创造才选择了如今的职业,我拿什么能让你一直对我有兴趣下去?外表之外,履历书上那些东西之外,我对你来说有特殊的价值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沙里贝尔急了,“这种妄自菲薄的想法,你没——”
“我也有。”泽菲兰的声音抬高了,“我凭什么不能感受到挫折?凭什么你可以害怕我移情别恋,我就不能?就因为我——”他站起身,向着阳台外辉煌的灯火挥手,“——在这里、有这些吗?我们的关系,任何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爱情里,拥有这些的人就能高枕无忧、是更上位的那一个了?”
“我……不……我本以为……因为你是个体贴的人,顾及到我的感受才一直拖着……”
泽菲兰居高临下地看他:“你少瞧不起人了,沙里贝尔。”
这句带了任性与愤怒意味的指责,逐渐引燃了他心中的狂喜。
“我是想要顾及到你的感受,但那不是因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是我在面对谁。你明白吗。”
沙里贝尔没有答话。
他把泽菲兰拽到身前,面孔埋在对方的腹部。
年轻幕僚抚摸他的头发。温柔地。
“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对你是该示弱还是该逞强。现在,今天之后,我好像有些明白该怎么做了。”
我也是。
他环着对方的腰,脑中阴霾尽散。
如果说他的担忧源自他与泽菲兰之间的差距与不同,填平这条沟壑,就能解决问题。然而填平的办法,若是将自己拔高到与泽菲兰相同的位置,有悖于他自己的爱好与能力;若是将泽菲兰从高处拽下来,又是对对方信念和追求的戕害。
但在这些之外,这些他人眼中、社会眼中的“好”与“不好”,“配”与“不配”之外,他与泽菲兰有相同的东西,那个东西让两个如此不同的人立于同一个平面上,那个东西是他们能够开始、能够继续走下去的唯一理由。
舞台上永恒的主题之一,“爱”。
他想真是一叶障目。因为对方是大众眼中的精英而自己不是,就怀疑起那份感情的纯粹与真实。然而反过来看自己被泽菲兰吸引的理由,又有哪点和他自卑的源头相关。他看到他,先是看到他的外表,再注意到他态度的熨帖,最后是他古板又可爱的个性。爱情的开始,就是开始自这些普通、平常的东西。人人都是这样,无论王公贵族,还是下层贫民,当他们注视彼此时,看到的只是“我”和“你”,渴求的只是“对方”,而不是背景、阶级、观念这些别人眼中的东西。
头顶上,泽菲兰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两个这样,很像莫琳和乔安妮。”
沙里贝尔也笑:“你回来之前,我也这么想过。乔安妮的心境,我很能理解。”
“再怎么看,乔安妮的配役都应该是我吧。”泽菲兰低头看他,“梦中都在列清单的’常春藤小姐’,有条有理一板一眼的律师,不正是别人眼中的我?”
“万人迷也是你。”沙里贝尔不服气,“‘你是我的选择,男人们都嫉妒你的位置嫉妒得发狂’,莫琳这么看乔安妮。”
“要说万人迷和艺术家,莫琳还是应该是你——”年轻幕僚又笑了,“我们在争什么。感情里哪有配役这种事。”
“是没有。”
长久以来,他都太习惯于将自己和对方套进一个预设的角色。社会精英该如何如何,艺术家又该如何如何,反而忘记了,生活与舞台不同。
不是为了成为某个角色而去演绎,而是因为自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才会演绎出如此的故事。
他们都是莫琳,也同时都是乔安妮。
“但是和你有争执,感觉也不坏。”
“好过自己胡思乱想吧。”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嘴这么毒。”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所谓。”
“不知道的事情,以后都会慢慢知道。”
沙里贝尔站起身来,与他的情人相携走向卧室:“你不知道我以前给自己化妆吧。”
“这个我还真知道。后来为什么不化了?”
“什么,你怎么——”
“备案的背景调查。”年轻幕僚露出狡黠的表情,“我说过的,他是重要人物,我们必须小心,调查自然也做得细致,连你在学院时期的竞赛视频都——”
“这种黑历史,还是请你不要知道的好……”
月底,沙里贝尔如约去往市民活动中心履行职责。到场人员一如所料,全是舞台圈的熟面孔,伴娘团体的姑娘们,清一色是与新娘来自同一部剧的演员,与沙里贝尔更是相识,闹来闹去,全然一副将化妆师当做闺蜜一员般的亲近。
新娘抛捧花的环节,沙里贝尔也被强扯了过去。
“欢庆平权!”伴娘其中之一叫着,“你也来!”
“醉鬼们,快别闹了,而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捧花砸中了脑袋。
隔日是周一,泽菲兰惯例早早去上班,而他也惯例睡到中午才起。
靠椅上搭着已经补好扣子的丝绸睡衣,他钱包里的那枚自然也物归原主。卧室里有点乱,因为多了些奇形怪状的装饰品,决定什么该摆在哪里时,他和泽菲兰甚至吵过一架。
这局是年轻幕僚先妥协了。沙里贝尔承认,他还挺享受看到对方不认同却因为自己而不得不违心的有趣模样。
“我这是恃宠而骄。”他得意洋洋地吻对方的嘴唇,把一个模仿达利画作的挂钟搁在矮橱上。
去开冰箱时,他注意到和厨房一体的餐厅里,靠窗的餐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放了一束花。
那正是昨日砸中他脑袋的凶器,拿回来后就被他随手丢在茶几上。“抢到新娘捧花的人会是下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新娘与伴娘之间的祝福游戏,到头来阴错阳差让他占了便宜。不过婚姻一类,他没想过。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他已得到比承诺和仪式更重要的东西。
等到他倒了牛奶和麦片走过去时,突然发现了点异样。
花束中最大的百合被抽出了些许,茎因为上面用蓝色丝带系了东西而微微下垂。
那是一枚环状的金属物,反射着透过玻璃照进的正午阳光,点亮了沙里贝尔的双眼。
一枚白金指环。
指环内侧细小的刻印,他有印象。是设计师品牌,卖点是独一无二的私人订制。
而且那家珠宝店,正是一个月前他目睹泽菲兰造访的那个。
END
沙里贝尔和泽菲兰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阿代尔斐尔的故事将在《Guilty Pleasure》里讲述,还有努德波勒无差的《The Scientist》和奥尔阿图无差的《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与本文都属于同一个现代paro,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把他们的故事呈现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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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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