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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四、林潇潇(下) ...

  •   林潇潇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君陌已上朝去了,身旁的被铺里空落落的,只余残留的龙涎香,夹杂着些许暧昧的余味。脸有些潮热,想起昨晚来,似乎如梦似幻。她不是没侍寝过,更不是初经人事的小丫头,可像昨晚这样的水乳交融,她倒是头一回体验。

      她入宫前就有教引嬷嬷教导,头次侍寝之前,更有司寝房的老嬷嬷嘱咐过,所以她知道该怎样侍奉皇帝。可若问她,从这之中品出什么乐趣吗?她必定摇头。不过是侍奉罢了,她是妃嫔,是臣子,是奴才,才帝王的帷帐中,只有她伺候的份儿。

      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大大的不同。

      昨晚的一幕幕画片儿似的在脑子里不停地闪现,叫她羞红了脸。原来侍寝也能是这样的,原来男女之间也能生出这样多的趣味来,原来……原来只要他愿意,是可以令女子快活似神仙的。她竟从来不知。

      入宫三年了,她竟是头一次体会到,为什么这睥睨天下的帝王,只要他愿意,就能令许许多多的女子倾心。

      含鸳听见动静,挑了帘子进来,见她趴卧在枕上,潮红着一张脸,不由抿嘴儿一笑:“小主,奴婢伺候您起身呀?”

      潇潇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说好,“昨儿你听见了?”

      “听见了,奴婢和司寝房的女官就在外头候着,想听不见也难。”含鸳也有些脸红,小声道,“小主侍寝这么多次了,从来没见皇上待小主这样好。看来姝昀夫人的法子果真管用。”

      潇潇悄声笑笑:“你回去不许告诉她们去,省得一个个儿提溜着眼睛瞧我笑。”

      含鸳知道这是在说她宫里旁的宫女内监,明白她害臊,忙答应着,又说:“都忘了恭喜小主,今儿早上皇上上朝前下了旨意,晋小主为敏嫔。”

      潇潇惊喜笑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这会子司礼房的人想必已经去各宫传旨了。”

      潇潇心里头有些高兴,这高兴似乎与晋了嫔位的关系不大,可到底是为了什么高兴,她却也理不出头绪来。于是欢欢喜喜地起来梳妆,命轿辇抬着回了宫。

      正殿里的宫女来来往往的,想来姝昀夫人也起身了。林潇潇想了想,回屋收拾了一下子,便上正殿去请安。

      夫人不一时也就出来了,见她行礼,便上来扶她:“恭喜了。”

      潇潇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低头:“都是夫人抬举嫔妾,否则嫔妾怎会知道皇上喜欢桂花,这才讨了皇上喜欢。一切都还要感谢夫人成全。”

      姝昀夫人恬淡一笑:“我是抬举了你,可成全你的,是你自己。从前你不知道皇上喜欢桂花,我便告诉了你,可至于到底怎样去讨皇上的喜欢,一切也都只看你自己。将来的路也是一样,你既信我投奔了我来,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句:宫里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旁人可以为你铺路一时,却难保你走得稳当。你若明白了这一句,将来的路,便能比别人走得长远些。”

      潇潇听了如醍醐灌顶,忙起身下拜,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夫人的教诲,潇潇铭记了。”

      夫人便笑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过是提点你几句罢了,用不着这么正儿八经的。”潇潇这才罢了。

      她昨夜没睡好,回到偏殿做了一会子绣活儿,用了午膳又睡下,一晌贪欢,直到天色微微擦黑了才醒来。火盆已经点上了,屋里头暖和和的,她便唤含鸳。

      含鸳进来服侍她起身,悄声笑道:“小主好睡,这一下午的好戏都没看成呢。”

      “什么好戏?”

      “自然是有人不服小主您晋了嫔位,自己也去求了个嫔位回来。”

      潇潇一惊:“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自己跟皇上去求晋封?”

      含鸳将嘴往西边儿一努,笑道:“还能有谁?最能撒娇撒痴的那一位呗。”

      “环贵人?”

      含鸳“嗤”地一笑,“现在是环嫔啦!据说今早小主封嫔的旨意传回来,人家气得哭了一场,下午又打着给皇上送参汤的旗号上隆昌殿哭了一场,不知她怎么闹的,方才旨意下来,说皇上也晋了她嫔位了。只是却罚了她暖鸢堂上下宫人三个月的俸禄。”

      简直闻所未闻,潇潇吃惊地睁大了眼:“罚俸三个月?这是为何?”

      含鸳隐秘的笑笑:“说是环嫔上养心殿的时候,参汤还没煮熟呢,就给皇上端去了,多亏姚姑姑闻着不对劲拦了下来。若是生的参汤给皇上进了,不知环嫔能有几条命呢!难为皇上还不计较,居然听她的给晋了嫔位,却把这煮汤的黑锅甩给了下人。”她幸灾乐祸地笑着,“满宫里都传遍了,可笑至极!这边主子晋升,那边儿奴才就罚俸,您说皇上这是个什么心思?”

      潇潇啼笑皆非:“还能是什么心思?左不过是因为环嫔她父亲如今在河工修着水利,皇上还用得着她们韩氏罢了。明升暗贬,只怕环嫔却体会不出皇上的嫌恶来。”

      含鸳道:“小主说得是,环嫔得意得很,只是奴婢看她宫里的人却不大乐意。”

      潇潇道:“自然不乐意,平白谁好端端地替她背黑锅,再忠的下人也不乐意呀。”她摆摆手,“罢了,横竖与咱们无关,我也懒得与她这种人争是非。”

      说是不争,可那环嫔就是冲着她来的。

      当年她两人同一日入畅安宫,同封为贵人,有所比较是自然的。环嫔韩氏自然是争宠的人,从前在贤妃跟前儿也殷勤,凡事总爱往君陌的跟前儿凑。林潇潇却是个不大爱争名夺利的性子,可她生性直爽,嘴巴厉害,看不上环嫔谄媚呆愚,便总爱戏弄她几句,看她痴痴惘惘不明其意便笑,看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便冷漠走开。久而久之,俩人之间产生了不少龃龉。

      如今环嫔讨好滟贵妃,甚少往贤妃跟前凑了,两人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素日里一个宫中见了,也极少露个笑脸打招呼。

      这日是秋高气爽,含鸳说起上林苑存寿堂里的万寿菊开了,姹紫嫣红好不绚丽,潇潇喜欢花,便起了兴致往上林苑里去。

      临近梅林,听见里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含鸳便悄声道:“您听,仿佛有人在里头遛马呢。”

      潇潇点头道:“在上林苑能骑马的,除了滟贵妃的玄菁帝姬便只有吉贵嫔了。这马蹄声急,想来是吉贵嫔吧。只是无论是谁也与咱们无干,走吧。”

      含鸳笑道:“小主真是见微知著,这也能听出来。也罢,吉贵嫔的性子古怪,咱们敬而远之的好。说来也奇怪,皇上都那样生吉贵嫔的气了,却也还是纵容她。吉贵嫔也不以为忤,照样我行我素似的。”

      潇潇才要让她谨言慎行,便听见远远梅林深处,传来女子的惊呼,她们便停住脚步踟蹰不前。不一会儿,又是一连串高声的叫骂声,这下子听清楚了些。

      “仿佛是环嫔?”含鸳疑惑道。

      “是她,”潇潇道,“咱们过去瞧瞧,毕竟同住畅安宫,她若有个好歹,咱们也麻烦。”

      主仆俩相携进了梅林,远远望见一个樱桃红色斗篷的女子跌坐在地上,正指着一匹高头大马哭喊着,正是环嫔。遥遥一抹青绿色的骑装高挑而立,那清冷的气息仿佛生人勿进,显然便是吉贵嫔。

      主仆俩相识一笑,忙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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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林潇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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