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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一百二十三只小傻瓜 ...

  •   听完燕北向的解释,荀宇吐出一口气,“所以,阿圆是你流落在外的儿子,那我呢,我是他的谁?”

      燕北向略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挠头笑道,“那个,你是他的义父,不过这都是为了糊弄朝堂上那些蠢蛋,私下里我们该怎来还怎么来。”

      “呵呵。”

      一个上杆子给人做便宜爹的蠢货还有脸说别人是蠢蛋,真他娘的黑母猪嫌乌鸦黑,自以为白了。

      荀宇冷笑着压下心底的暴躁,问道,“还没祭祖上玉碟吧?”

      燕北向忐忑回道,“这个,还没来得及,我想着先让阿圆露露面儿,过两日等礼部准备好了再封禅祭祖。”

      荀宇板着脸,“不用准备了,现在,立刻,马上,去下旨说你弄错了。”

      “那怎么行?”燕北向的头摇得跟风葫芦一样,嚷嚷道,“朕是皇帝,一言九鼎,怎么能出尔反尔?!”

      呸!荀宇攥紧拳,忍住想啐他一脸的冲动,冷笑道,“你去不去?”

      “不去!”燕北向回答得干脆。

      荀宇眯起眼,“去不去?”

      燕北向犹豫了一下下,还是摇头,“不去。”

      “不去是吧。”荀宇咬着牙,指骨攥得嘎嘣响,突然捶向燕北向,嘴上恨恨道,“让你不去,让你不去……”

      燕北向眼疾手快地躲过,掐腰捞起阿圆,站起来麻溜就跑。

      荀宇在后面追,“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不去就不去。”

      “有本事你别跑!”

      “你不打人我就不跑。”

      阿圆搂着燕北向的脖子,以为他们在玩耍,咯咯笑着,还不忘朝荀宇做鬼脸。

      “呼……”
      绕着房柱转了无数个圈圈,却没抓到那人的一根毫毛,荀宇认输般地停下来粗喘气。

      抱着阿圆的燕北向却像没事儿人一样靠着柱子说风凉话,“阿宇你这脾气见长,体力倒是一如既往地弱啊,改日我教你几招,……”

      “不如现在教啊!”

      “现在啊——”

      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的荀宇,挥拳如雨般的地往下砸,燕北向抱头鼠窜,嘴里不服道,“阿宇你怎么能趁人不备?”

      “趁人不备,你给我下迷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趁人不备?”

      燕北向心虚气短,边跑边求饶道,“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荀宇更加生气,“还知道我会不同意,既然知道我不同意为何要擅作主张?”

      “因为我想留住你啊,只有阿圆成了太子,你才不会总想着离开。”燕北向突然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真挚道。

      荀宇挥起的拳头顿住,半晌苦笑一声,能把阴谋诡计耍得如此光明正大,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也只有他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燕氏的祖宗半夜来找你?”

      燕北向看他没有在动粗的打算,磨磨蹭蹭地挪过来,悄摸摸坐回轮椅,然后道,“他们找我干嘛,反正这皇位最后都要落到别人手上,还不如交给阿圆,说不得小家伙还能看在你我的面上,让这个‘燕’字多留几年,他们应该感激我。”

      荀宇听得糊里糊涂,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北向摊手,“我这辈子是断子绝孙了,宗室的人又被我杀光了,所以我的意思是,燕氏皇族绝后了。”

      荀宇听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半晌讷讷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弟弟?”燕北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爹只生了我和我哥两个儿子!”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太多,荀宇只能沉默。

      燕北向的悲伤却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出口一样,潺潺流露道,“你不是问我的腿怎么回事吗,就是我那位好弟弟干的。半年前,我去围场狩猎,马突然发狂,栽到了陷阱里……他们挑断我的脚筋,只留下一点,等长好了再次挑断,如此周而复始,不停逼问我玉玺的下落……阿宇你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是怎么想的吗?杀光燕家,毁掉燕国。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这些话说完,燕北向的眼睛已经充血赤红,疯狂中隐藏着显见的脆弱,好像只要荀宇说一个“是”字,就能彻底摧毁他。

      荀宇摇头,“可不可怕暂且不说,你能否先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若是我没瞎的话,你刚刚是站起来了,跑得还挺快,嗯?”

      “呃……”燕北向傻眼,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严肃悲凉之气氛一扫而光,他心底却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样杀人如麻满心邪恶的自己,阿宇没有厌恶呢!

      不过,眼前这一关还得好好过,燕北向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捂着额头哀嚎道,“哎哟,头好疼,哎呀,胳膊疼,阿宇,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重,还当着孩子的面儿,这是家暴,赤、裸、裸的家暴!”

      荀宇也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燕北向太平静也太危险,还是这样贱、贱的他比较熟悉,尽管太气人。

      这样想着,手指忍不住戳上他的脑门,“家暴你个大头鬼!燕二郎,你出息了啊!还学人家装瘸卖拐,老天爷怎么不长眼,没让你真瘸了?”

      一声“燕二郎”,真正打破了他们之间分别数年的隔阂,燕北向眼里闪过一丝柔光,一边招架着他的手,一边赔笑道,“误会误会,我这腿之前是真不好使,要不然在路上我也不会乖乖做妇人打扮不是?回来这两天,终于好的差不多了,我就想给你个惊喜。现在,你知道了,有没有很高兴?”

      荀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高兴,高兴死了。”

      燕北向见他面色不善,抱紧阿圆以脚点地,悄悄往后退去,荀宇飞快捏住他的耳朵,狠狠拧了一圈,“让你算计我!让你算计我!”

      燕北向呲牙咧嘴地叫唤,“疼,疼,快放手!”

      荀宇不解气地掐了两下,直到他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才嫌弃的松开手。

      阿圆捂着耳朵,吸溜口水,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荀宇,生怕自己也“惨遭毒手”。

      燕北向同样捂着耳朵,受气媳妇一样怯怯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控诉。

      “呵!”荀宇扯唇,到最后他居然成坏人了。

      燕北向,你这个怂货。

      之后的日子,平淡如流水,哗啦啦淌过。

      阿圆跟着燕北向祭太庙的那一天,刚好是腊月十五,钦天监算的黄道吉日。

      礼佛的太后,抱恙的静王,突然冒了出来,却被皇帝的一个眼神吓退,看得出他是心虚害怕却又深深不甘的。

      连阴数日的天放晴又雨雪,祭文华丽庄严又冗长枯燥,荀宇站在瑞康城的城楼上,目光放空,眺望远方。

      如果,鬼神真的有灵,就朝他来吧。

      胸口突然刺痛,久违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叮——】

      【宿主严重干涉人物命运,惩罚启动中——】

      【宿主严重干涉人物命运,惩罚开始——】

      “桃夭……”

      短短的两个字耗尽了全身力气,荀宇抠着城墙缓缓滑落在地,他能感觉到生命在被抽空,胸口的疼痛让大脑无法思考,眼前时而光怪陆离,时而阵阵青黑,直到眼睑垂下,挡住所有明亮。世界终于陷入沉寂,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叮——】

      【惩罚结束。】

      【警告,宿主消极怠工,扣除一半生命值。】

      【请宿主努力完成亡国任务,早日飞升。】

      与此同时。

      天界,墟芜。

      天道把桃夭迷失在时空缝隙里、奄奄一息的神魂甩到绿鹤面前,骂骂咧咧道,“凭一滴血就敢破开时空壁垒,真是蠢的无可救药!看好他,以后再敢坏小爷的好事,我就把这根蠢木头劈了当柴烧,正好用来烤你这只傻鸟儿!”

      绿鹤收起桃夭,诺诺地垂着头。

      天道说了半天,始终没得到回应,颇感无趣地撇嘴,“自从那个死魔头和假道仙走了之后,这天宫是越发冷清了,连个能喘气儿的都没有!”

      绿鹤:合着我不喘气儿啊!

      绿鹤正忿忿着,却听天道突然不怀好意地笑开,“死魔头,敢逼小爷给你开后门儿,看老子坑不死你!还想追老婆,吃土吧你!就是那个假道仙,有些对不住了,不过神魔大战数万年,老子给他看顾这两个蠢货,也算功过相抵了……”

      天道嘀嘀咕咕地走远,绿鹤没听清他后面的话,也不纠结,反正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

      抛开杂念,绿鹤连忙将桃夭的元神归位,看他悠悠转醒,担忧道,“你还好吧?”

      “不好,一点都不好,鸟啊,我差点死在时空缝隙里呜呜……”桃夭伸出胖胖地小手抱住绿鹤,有些后怕地哭出来,嫩枝子鲜花瓣儿扑簌扑簌往下掉。

      绿鹤看他这么伤心,忍着嫌弃没把人推开,拍着他的后背无奈道,“别嚎了,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清楚!”

      桃夭抽抽搭搭,“有人蒙蔽了天机,我去找阿父……”

      “这个我知道,说重点。”

      “哦,我找到了阿父,阿父人可好了,可温油,可漂酿,可腻害了。”

      绿鹤抽他,“好好说话。”

      桃夭摸头,兴奋道,“哦,阿父真的可好了,可温柔,可漂亮,可厉害了,哎呀,反正就是三界九重第一好!”

      “主人当然是最好的。”绿鹤赞同地点头,半天突然有些害羞地问道,“你有跟主人提过我吗?”

      说完,期待地看着桃夭。

      后者一拍脑门儿,“哎呀,我给忘了。”

      绿鹤有种预料之中的失望,丧气道,“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桃夭自知理亏,抱着他的胳膊轻晃道,“鸟啊,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

      绿鹤捏着他肥嘟嘟脸蛋儿,泼冷水道,“下次,没有下次了,刚才天道大人来警告我们,再敢坏他的好事,就把你劈了烧,把我烤了吃。”

      “啊?”桃夭哭丧着脸瑟瑟发抖,心里越发内疚。

      绿鹤安慰地捏捏他的脸,“好了,不提这些,你继续说吧。”

      “哦,破开时空壁障之后,我的元神削弱了好多好多,刚到阿父身边甚至不能凝形。幸好凡间不像墟芜这么荒凉,大概修炼了半年吧,我终于能在阿父面前化形,只是不能维持很长时间……”

      桃夭绘声绘色地说着,绿鹤津津有味地听着,时间不知不觉便过了许久。

      “有一天,我正在山林里修炼,天机突然重现,我怕被臭天道发现,就连忙撕开时空壁垒往回赶,没想到——迷路了。”桃夭不好意思地挠头,最后又叹气道,“可惜阿爹那时正在昏睡,没能告别。”

      “昏睡?”绿鹤着急道。

      “嗯,其实也不算昏睡,阿爹就是累得睡着了,你不知道那里有个道士特别坏,比臭天道还坏,他居然想利用阿爹长生不老,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绿鹤前面还跟着他义愤填膺,后面却哭笑不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是这么用的!”

      桃夭歪头,“不是吗?”

      绿鹤也不确定了,“应该不是吧。”都几万年前学的了,他也记不清了。

      桃夭豪气地摆手,“……管他是不是呢,我要赶紧修炼,修炼好了去保护阿父。”

      绿鹤很冷静,“谁不想呢,可这破地方半点仙气也无,修为不倒退就不错了。”

      桃夭顿时泄气,咒骂道,“都怪天道,臭天道。”

      绿鹤终于赞同地点头,“嗯,破天道。”

      “……”

      与此同时。

      齐皇宫。

      皇帝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王留春摸着脉象摇头叹气,李英和慧能和尚床头床尾的站着,一个扫拂尘,一个捻佛珠,一个心急如焚,一个心静如水。

      方太师和净月先生看似淡定地坐着饮茶,实则连茶壶空了都不知道。

      肖谨之在地上团团转,最后受不了得推开王留春,抓着皇帝胸前的衣襟把人拉起来,嘲讽道,“人家父子,大的成了绎心王,位比帝后,小的成了太子,前途无量,只有你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算什么?有本事你吃了药把人夺回来,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反正到时候你有的是时间!”

      “……”

      许久之后,皇帝干裂的唇轻轻嚅动,李英激动地凑上前,只听他道,“朕……吃……”

      “快,快给陛下服药。”

      听见这话,满屋子的人具松了一口气。

      王留春取出丹药,莹莹如玉的药丸散发着寒气,李英小心翼翼地接过,送到皇帝嘴边,见他艰难地咀嚼吞咽,喉结滑动的一瞬,老家伙竟是欣喜的哭了,“陛下,水,喝水。”

      皇帝喝了药又昏睡过去,慧能和尚开始为他施针。

      王留春捋着胡子道,“有师兄的银针行药,陛下不日就能大好。”

      李英双手合十,上下祈祷,“阿弥陀佛,苍天保佑。”

      方太师轻叹一口气,朝肖谨之道,“你这激将法,将来,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净月先生跟着点头,肖大人刚才的话——皇上没听进去还好,要是听进去了,齐燕两国终将不得安宁,而看皇帝的样子,明显是听得入魔了。

      肖谨之又何尝想不到这些,只是,“将来是好是坏,将来再说吧,现在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

      陛下除了在荀宇的事上犯浑,其他地方几乎无可指摘。所以,无论从大义或是私情来说,肖谨之都不想他有事。

      其余二人对视一眼,无奈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把存稿点成了发表,今天补了个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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