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当我是傻瓜》兰台月落

101、一百零一只小傻瓜

　　听邢大雷说雾凇山的鬼草只有鬼才能得见，荀宇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

　　若是果真如此，邢大雷又怎么会知道，莫非他能通鬼怪之言不成？

　　邢大雷吃了半辈子米盐，一眼就看出荀宇在想什么，敲了敲手里的水烟枪幽幽道，“燕小哥莫不信，这事儿俺爹就遇见过。那时候俺还小，俺们一家从潞州逃荒过来，在这里搭了个草寮子住下。不久之后俺娘病倒，家里没得银钱给她看病。俺们正着急，外面来了一位贵人，花钱雇人进雪山找你说的那什么玉芝草。若是找到了，就有一百两的赏金，没找到也有五两。而且为了安乡亲们的心，凡是愿意去的人，事先给二两。就为了这二两银子，一同逃荒来的许多人都去了，俺爹当然也在其中……”

　　邢大雷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荀宇忍不住好奇，“后来呢？”

　　“后来啊，都死了，除了俺爹。”邢大雷的神情在烟雾氤氲中看不真切，只听出他的声音隐隐约约透着悲切，“俺爹回来的时候浑身只剩下一口热气，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才好转起来，在这件事上他只说过一句话‘鬼草拿命，山神保佑’，后来雾凇山山里有鬼草杀人的消息就在周边传开了，打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进雪山。”

　　“……”

　　荀宇听完，心里一时复杂万分。他本就相信鬼神的存在，桃夭的出现让这种相信变成了坚信，如果玉芝草真的生出了灵智或者有神灵守护，想找到它便是千难万难了。不过无论怎样，总算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雾凇山的确有神草玉芝，剩下的就看他的苦心和运气了。

　　荀宇给薛海去了书信，打定主意要亲自上雾凇山一趟，不过在此之前，要先解决两件事。

　　一是皇帝派来的暗卫，二是阿圆。

　　暗卫统领得了皇帝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太子带回去。皇帝的“无论如何”指的是不择手段，必要时可采取强制措施，暗卫统领却没领悟其中的深意，只以为皇帝和太子在玩离家出走的新花样，一面感叹人家父子真会玩儿，一面对着荀宇死缠烂磨，言而总之一句话，“陛下请您回宫。”

　　荀宇被他烦得耳朵起了茧，打又踹不动，骂又骂不行，再加上他自己也确实担心皇帝的身体，便答应他过两日就启程回宫。没想到临时得了玉芝草的消息，行程自然得大改，那暗卫首领听了脸色登时就苦了下来，也不多话，只是跪在荀宇面前死活不起，一双眼睛还水汪汪地看着他。

　　荀宇：“……”现在连暗卫都会卖萌了吗？抚了抚额上跳动的青筋，荀宇朝千面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在暗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人放到了。

　　荀宇摸摸后颈，感觉有些发凉。其实除了把他打晕，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诉他，然后再通过他的嘴告诉皇帝。父皇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催他回宫，就算催了，也会另派人手来找。只是玉芝草行踪诡秘，他派薛海带两百侍卫，全年驻扎在山上，花了五年时间，将雾凇山上下里外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它的影子都没见到。个中的期待和失望来来回回，让荀宇对此次上山的结果也不敢抱有太多的期望。所以与其让父皇有了希望再失望，还不如先瞒着他。这样一来，就只能苦了暗卫大哥了。

　　荀宇对倒在地上的暗卫统领投去同情的一眼，只是看起来不怎么诚心而已。

　　解决了暗卫，荀宇看向阿圆，他进雪山当然不能带着孩子，小家伙的去处就成了问题，最好是把人送回荥阳，不过谁来送又是一个问题。

　　荀宇把目光对上千面，本领高强，身手合适，师徒关系，身份合适，再加上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荀宇对他的人品也十分放心。

　　所以，千面在看到荀宇脸上堪称和善的微笑时，头皮顿时一麻。

　　果然，很快便听他道，“钟大哥，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荀宇欲言又止，千面僵着脸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荀宇眨眼睛，“你能帮我把阿圆送回王府吗？”

　　“……”

　　千面还没说话，阿圆已经“哇”地一声哭出来了，“阿爹，你不要我了吗？”

　　荀宇顿时头大，手忙脚乱地哄道，“当然不是，阿爹只是突然有点事儿，不方便带上阿圆，等阿爹办完了事，就立刻回去找阿圆好不好？”

　　阿圆红着眼圈抽噎着，“真的吗？”

　　荀宇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最多一个月阿爹就回去了，到时候给我们阿圆带好吃好玩儿的。”

　　“嗯。”阿圆抓着荀宇的衣襟把头埋进他怀里，半晌掰着指头天真地问道，“一个月是多久啊？”

　　“呃？”荀宇被问住了，握住他的小手思索片刻，才想出一个比较形象好理解的答案，“等阿圆看到院子里下雪，一个月就到了。”

　　“那时候阿爹就会回来么？”阿圆抬起头，眼睛是被新雨冲洗后的干净。。

　　荀宇一愣，很快点头，“嗯，到时候阿爹就回来了。”冬至，初雪，应该差不多吧？

　　阿圆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阿爹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迟到哦~”

　　“阿爹答应。”荀宇把他抱在怀里，蹭蹭他的发旋，嘱咐道，“阿圆也要答应阿爹，好好照顾自己，不能挑食，不能淘气，也不能一个人溜出王府，乖乖等阿爹回来，好不好？”

　　阿圆乖巧地点头。

　　父子二人经过一番探讨就这么把事情定下了。

　　坐在一旁的千面：我呢？你们把我置于何处？

　　许是他的怨念太强烈，荀宇果然想起了他，歉意一笑道，“那就麻烦钟大哥了。”

　　千面：神他么的钟大哥！神他么的麻烦！不对，关键是老子什么时候答应了？

　　回过神来，再想拒绝却发现已经开不了口，千面憋屈地把气咽下去，无奈问道，“你要去找那什么鬼草？”

　　荀宇犹豫了一下点头。

　　看他不想多说，千面没有再问，只道了一句，“万事小心。”

　　荀宇道谢，另外嘱咐他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一日后，薛海到来，荀宇和阿圆、千面道别，小家伙哭得稀里哗啦，险些屏住气，荀宇哄了半天，最后还是狠心转身离去，千面拉着阿圆目送他走远，终于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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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又见短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