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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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又说什么疯话！”孙秦氏稳了稳心神，高声呵斥，“停下了作甚！等着我给你们收尸吗？！”
奴仆们吓得哆嗦了下刚要开始搬东西。
就听见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让这本就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多了丝丝寒，“圆脸杏核眼，穿了身水红襦裙，对了二婶，你可知有个叫嫣红的丫头，她娘在给她招魂呐。”
“闭嘴！”
孙秦氏吓了一跳，逼近两步一把扯过赖在床边的孙子骞，扬起下颌看向床榻上的少年，唇角刚扯起的讥笑就这么僵住了。
昏沉的光线中，少年因常年病着皮肤有着不正常的白，巴掌大的脸半藏在如瀑乌发中，就这么淡淡抬起眼，透过屋内昏黄的阴影看向她，大而漆黑的眼瞳仿若深渊。
孙秦氏不禁后退了步，壮胆似得将声音拔高几分，“二婶养了你一年，你也别怪二婶将那庄子要来，人都说知恩图报，全当是你报的恩。”
唐如虞却不理会她，看着小厮搬起的柜子兀自平静道：“我娘曾说老物件寄情，倘若他日魂归，也许能借着自己留念的物件来看看人间，这屋子我娘就常常念叨着，想和爹爹再回来……”
砰——
“啊！”
小厮吓松了手，柜子落地，孙秦氏抱头尖叫。
嫣红是她逼死的丫头，处理的秘密，这小丧门星怎么会知道？又听他提到她那死去的伯嫂……
本想着这丧门星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八成是活不得的，她棺材都给备好了就等人咽气，偏巧人又活了过来，没能遂了她的愿，好容易说服了孙老二，才将人扔到乡下院子任其自生自灭。
真是邪性！
缓了好半天，孙秦氏才堪堪平静下来，可再看屋里的柜子桌案也都变得诡异可怖，仿佛是伯嫂惨白着脸盯着她，她慌乱地摆着帕子，厌恶道：“走走走！都走！”
奴仆们放下物件拔腿就跑。
且不提这一吓，孙秦氏回去越琢磨越怕，最后连着病了好些日子，更肯定唐如虞就是个丧门星！恨不得再不牵扯上半分瓜葛。
唐如虞窃喜，面上却不显，淡淡道：“对了二婶，我刚刚只想提醒你，身后有只鹅罢了。”
在他眼里，那锦衣大鹅确实站在了孙秦氏身后，学着孙秦氏的动作叉腰又跺脚，诡异又搞笑。
瞧瞧，又在说疯话！
孙秦氏恨得牙根儿痒，不接话茬，“粮食给你留着，够你吃一年半载，对你，我们孙家仁至义尽！”似乎怕再看见唐如虞似得，一甩帕子拉起垂着头不说话的小孩儿就走。
人群呼啦啦来，闹哄哄走。
空荡的小破茅草屋里又剩下了唐如虞独个儿，他看眼大敞着的房门，屋里乱糟糟的摆设，心说这些人真没素质，正想挣扎下床去关门。
余光却瞥见，那被拉扯着走到小院门口的小元宝儿，一把甩开孙秦氏的手，扭头就往堂屋跑来！
小元宝儿胖乎乎，几步路跑得气喘吁吁，从怀里摸索出一把饴糖来，猛地塞到了唐如虞的手心里，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臭唐如虞，你得好好活着！”
掌心里的饴糖块，似乎被小元宝儿藏了很久，都有些化了，糖纸皱巴巴也不是规整的形状。
糖块好似还带着孩子胸口的温度，让他这颗飘零异世界的心，有了片刻的温暖。
呵，臭弟弟啊。
小元宝儿送了糖别扭地道了别，摸着眼泪转身就走。
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好奇蹲在他斜后方，学着他抹泪的锦衣大鹅。
“小……”
唐如虞吓了一跳，提醒小心的话没说出口，就见小元宝儿毫不犹豫朝着锦衣大鹅踏了过去，胖乎乎的身体径直从大鹅身体里穿了过去！
小元宝儿丝毫未觉，刚出门没几步，又噔噔噔跑了回来，贴心地帮他掩上了门。
唐如虞：“……”
唐如虞惊呆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如果他没看错，方才大鹅的身体在小元宝儿接触到他的瞬间，变得透明如胶质，它晃荡着细长的脖颈，又渐渐凝结成了实体。
唐如虞喉结滑动，咽下心里的悚然。
他本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娇养的宠物，虽说养大鹅的不多，但左不过是爱好特殊，怎么如今看来，这里除了他似乎没人能看到、触碰到？
是了，在原身记忆里，常因看见些奇怪的东西害怕而吓病。
锦衣大鹅细长的脖颈晃成了波浪线，嘎嘎嘎高兴叫着，似乎觉得方才的游戏很好玩。
唐如虞盯着它，青天白日里，心底泛着寒意。
但他这具身体高烧得实在厉害，和大鹅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唐如虞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听见了细碎的声响。
迷糊着睁开眼，唐如虞正对上双绿色的竖瞳，不远处蜿蜒着一条蛇，翠绿的蛇身直立而起，三角脑壳正朝他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唐如虞：“！！”
他不动，藏在被子下的手却悄悄抓起被角，准备连蛇带被子兜头罩住。
忽的，锦衣大鹅飞冲了上去，嘴巴猛地叨住了蛇的七步，蛇扑腾着想用尾巴缠住大鹅。
大鹅怒了，叼着蛇用力往地上一阵狂甩。
唐如虞眯了眯眼，他似乎看出了残影。
最后，大鹅铆足了劲儿，唐如虞看着它似乎摆出了掷铁饼人的姿势。
啪的一声，那蛇被甩上了墙，贴着墙软趴趴慢吞吞地滑了下来，当场死了个透彻。
唐如虞：“……”他怎么忘了。
鹅，猛禽也。
大鹅瞧见唐如虞呆愣看着它，一拍翅膀嘎地叫了声，对自己刚才的勇猛很是得意。
唐如虞：“……”
他慢慢翻了个身，哼唧了声全当自己方才在梦魇着了，仿佛完全没看到屋里还有个仰起小脖子求表扬的大鹅。
大鹅：“……”
歪头瞪着唐如虞的背影好一会儿，大鹅觉得无趣，回到床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抖了抖身子，整个鹅蓬松起来，而后把头埋进羽毛里睡觉去了。
没过多久，安静的屋子里传来鹅的小呼噜声。
唐如虞松口气，慢慢放松绷紧的神经。
夜色渐深，屋外虫鸣阵阵，夜风吹过山林间树叶簌簌，夜晚的小山村安静得听不见一丝人声。
他盯着黑漆漆的屋顶，担心下一秒又会有可怕的非人类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一会儿又想到自己还没完成的毕业设计，惦记着试验田里刚发芽的幼苗，一会儿又想到现下在陌生世界该如何过活，胡思乱想间困意袭上心头。
渐渐地，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月光温柔散落如水的光辉，山林飒飒而动好似精灵的喃喃私语。
忽而，窗台上探出个小脑袋，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好奇，张望着屋里，它圆脑袋上支棱着嫩生生的小芽儿，随着动作一摇一晃。
皱皱鼻子嗅了嗅，小团子眼睛骤然变大，亮晶晶地闪烁着喜悦，它朝后肯定一点头，摆了摆小胖手，而后不再犹豫，咻地跳进了屋子。
下一刻，五六个大小不一的团子，或从门缝，或从窗户，或者从屋顶茅草堆里冒出了头。
钻门缝的团子格外圆胖，不出意外地被门缝卡住，先跑进门的团子转头去拉同伴，一个拉不动，又叫来了另一个，连成了个团子串儿。
此刻若仔细去听，便能听见“嘿咻嘿咻”的细小卖力声。
啵的声，胖团子被终于拉了屋，惯性之下，几个小团子咕噜噜滚了好几圈，直接滚到了唐如虞的床榻边，堆成了团子堆。
忽然，木板床嘎吱声，唐如虞翻了个身，含糊着嗓子指天喊道：“不要动我的地！”
小团子们：“！！”
慌慌张张地躲了起来，等了会儿，发现唐如虞只是梦魇着了，又三三两两地试探着伸出来糯叽叽的小脚丫。
不久，便都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围在唐如虞的枕头边，歪头看着睡梦中的人，而后一脸陶醉。
很香，很舒服。
这个人类和其他臭臭的人类不一样。
它们喜欢这个人类，可这个人类生命在流逝……
小团子抱在一起，嘁嘁喳喳商量片刻，空气中有绿色的荧光从它们的手心飞出，飘浮在半空中，仿若夜空璀璨的繁星，又像夏夜舞动的流萤，渐渐地没入了唐如虞的灵台。
胆大的团子摸了摸唐如虞的额头，发现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小团子们开心地转起了圈。
大鹅抖了抖毛，掀开一只眼皮瞧了会儿，发现这些小山精没有恶意，便也懒得管，蓬了蓬毛毛继续睡得酣甜。
翌日，唐如虞醒来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不烧了，那种缠绕周身沉甸甸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他怔了怔，倏忽之间听见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着哈欠传入他耳中。
——“昨晚小山精们可真吵，本少爷都没睡好！”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