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吃茶先生

5、中年人也需要娱乐活动

　　下午陆莉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Z市外高速公路发生连环车祸，于是陆莉立马带着杜若赶回医院奔赴工作岗位。
　　何洵安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拉来相亲，在看到杜若之后，他也就有些明白了。这下子相亲对象走了，他也轻松起来，李岚风也相当中意这个学生，便让他留下来吃晚饭。
　　席间，三个中老年男人喝起了酒，开始回忆青春岁月。
　　郑启和诉说着年轻时的梦想和意气风发，陆彻回忆起当年刚创办会计事务所的心路历程，李岚风哈哈大笑一拍桌子，你们都不如我！于是和两个关门弟子讲起自己曾经代表江南地区高校在全国性学术讨论大会上一战成名的故事。
　　何洵安很安静地听着前辈们的事迹，一口酒都没沾。
　　陆生欢一脸我听过很多次真的很烦的表情，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那盘麻辣兔肉上。
　　大概六点半左右，陆生欢吃饱喝足，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算去酒吧街找余清他们。
　　“小欢今天还回去呀？都这么晚了，不在外婆这里住下吗？”
　　“不了不了，我……回学校学习！”
　　虽然家里人不限制陆生欢的娱乐生活，但是一般晚上出去玩还是尽量不要让长辈们知道比较好，陆生欢很有这个意识。
　　陆彻喝得迷迷糊糊的：“啥？学习？大晚上还学习？”他拍了拍旁边郑启和的肩膀，“老郑啊，我儿子要考博士咯！”
　　郑启和仰头灌了杯酒，附和道：“唔好，好，好！考博士，来跟我做项目！”
　　李岚风拍桌：“跟你做项目有什么前途！”然后大手一指何洵安，“要跟小何一样，去常青藤，考哈佛！哈佛！懂吗！”
　　何洵安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和他们说研究生读的是哈佛。
　　高绘仪拉下李岚风的手臂，对何洵安抱歉地笑笑：“老头子喝醉了。”
　　陆生欢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和高绘仪说了声便打算走了。何洵安此时也起身，说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高绘仪只好将两人送出门外，又赶紧回去照顾那三个醉鬼。
　　“我送你回去吧。”何洵安忽然这样说道。
　　“不、不用了吧。”陆生欢有点犯难，他又不是真的要回学校。
　　“走吧。”
　　何洵安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留下这句话之后就往自己车子那边走去，陆生欢在心里叹了口气，怪自己嘴贱，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开出巷子后，陆生欢抓着手机想要不要和余清说一下会晚点过去。
　　这时，何洵安忽然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
　　“要去哪里？”
　　“啊？”
　　陆生欢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向何洵安。
　　何洵安边开车边笑着说道：“你看起来，不像是要回学校吧。”
　　被人猜透心思，都有点心虚，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老师。
　　“……长江路、长江路就好。”
　　如果直接和何洵安说自己去酒吧，总归不太好。
　　“酒吧街？”
　　“你怎么知道！”
　　陆生欢错愕地看着何洵安。
　　何洵安失笑：“不然大晚上你是去长江路吹冷风的？”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眼陆生欢，摇摇头，感叹似的笑道：“我以前也经常去那边。”
　　陆生欢尴尬地哦了声，然后不讲话了。
　　他还有什么好讲的，被老师知道自己要去酒吧，这个老师今天还认识了他老爸他外公，虽然知道何洵安不会去和郑启和他们说这件事，但目前这个场面确实有点尴尬，陆生欢也确实有点无语。
　　陆生欢觉得自从得知何洵安是郑启和的得意门生，郑启和还带着何洵安去相亲，他总是时不时地在何洵安面前尴尬一回。
　　都怪和其正那个死老头！
　　想到此处，陆生欢又不禁将郑启和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吐槽了一遍。
　　“是有什么活动吗？”何洵安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陆生欢也没多想，就随意说道：“哦，就是我舍友他……未来的女朋友，也是我们学校外院法语系的女生，在那边有现场演出。”
　　何洵安等红灯的时候，手指在方向盘上无节奏地敲了几下，然后看向陆生欢。
　　“可以带我去吗？”
　　陆生欢正在用最后的电量和余清说马上就快到了，听到何洵安的话之后差点把手机扔掉。他缓了缓，假装很淡定地看他。
　　“嗯……可、可以啊。不过，可能会比较吵。”
　　何洵安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很久没看过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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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市的长江路对面就是酒吧街，有闹吧也有清吧，还有可供乐队演出的音乐酒吧，市内不少年轻人都去酒吧街玩过，其中也不乏高校大学生。
　　冷昕给柳佳奕介绍演出的是一家音乐小酒吧，环境干净，安保措施也到位，没什么打闹事件，比起酒吧街最里面那家夜夜狂欢时不时出乱子的闹吧要好太多。
　　陆生欢去的时候，冷昕也刚到，两人在hurricane酒吧门口打了个照面。
　　“冷昕哥。”陆生欢一见到冷昕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冷昕刚想开口调侃便看到陆生欢身后的何洵安，他这学期国际财务管理的任课老师。
　　“何老师也来捧场？”冷昕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很轻地笑了笑，hurricane蓝色的招牌灯光落在他清秀的面庞上，看起来有一丝清冷，与他惯用的语气一样。
　　何洵安从善如流：“中年人也需要点娱乐活动。”
　　冷昕很恰当地没再多说，短暂的笑容后又恢复到淡漠疏离的神情，他向何洵安微微点头示意，先走进了酒吧内。
　　陆生欢知道冷昕的脾性，所以对冷昕冷淡的反应一点儿也不奇怪，但是不熟悉冷昕的人可能觉得这人有点不大友善，于是陆生欢就下意识地向何洵安解释起来。
　　“那个，冷昕哥其实人很好的，只是稍微有点不太爱说笑，他人很好的。”
　　何洵安朝他宽和地笑了笑，遥远回忆里的那个画面和招牌灯光晕下的陆生欢重叠起来，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我知道。”
　　两人走进酒吧，看到不少熟人。
　　余清正在吧台前和几人说话，见陆生欢来了，便朝他招招手，然而在他看到何洵安后，招手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连一旁同来捧场的学生会主席杜白和其他学生都愣住了。
　　何洵安，财院新晋男神老师，知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唐昊怔怔道：“老余，你掐我一下，我没眼花吧，你还请何老师来捧场了？你牛逼啊！”
　　“我、我也觉得自己眼花了。”余清灌了杯酒，眨了眨眼，再次看过去，确认没有眼花。
　　就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表示震惊的时候，柳佳奕缓缓地走上舞台，杜白拱了一下余清，朝舞台扬了扬下巴，示意你媳妇儿准备开始唱歌了。于是余清这才赶紧放下酒杯，挤到舞台前面去，其他人也跟着过去凑热闹，吧台很快空了一片。
　　柳佳奕不算一眼就惊艳的女生，但是很耐看，她的眼睛很清澈，眼角有颗泪痣，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个小酒窝。
　　余清和陆生欢说过，第一次见到柳佳奕的时候真的一点儿都没觉得这小姑娘有多好看，毕竟余清自己长得就挺好看的，追他的漂亮女生也有不少，也许是被她的性格吸引，后来越看柳佳奕越觉得哪都顺眼，没人比她更可爱了。
　　“大家好，我叫阿七。”
　　柳佳奕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害羞，她忍不住朝台下看去，在看到余清朝她挑眉笑的时候，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This song called《Criminal》”柳佳奕朝余清甜甜地笑了一下，“for you.”
　　余清周围的朋友不约而同地起哄，坏笑着拱拱余清。
　　余清露出满足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何洵安坐在吧台边喝着酒，旁边隔了一个座位是安静喝酒的冷昕和杜白，陆生欢也老早就跑到前排给好兄弟的白月光应援。过了会儿，这人又挤开人群跑回吧台边，一屁股坐到何洵安和冷昕中间，喘了口气。
　　“马大头那家伙捅了我一下，我腰疼。”
　　陆生欢将脑袋搭在吧台上，伸着手揉了揉后腰，郁闷地向舞台那边瞥了眼。
　　冷昕笑他，对酒保说：“阿亮，给他来杯柠檬水。”
　　阿亮好笑地看看陆生欢，又看了眼冷昕。
　　“不是吧冷昕，你带你学弟来我这里喝柠檬水？”
　　“就是说啊，凭什么我只能喝柠檬水啊冷昕哥，再怎么样也要冰红茶嘛！”
　　陆生欢哼哼两声。
　　杜白看他：“你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冷昕挑眉：“好啊，冰红茶。”转而他对阿亮不着痕迹地使了个颜色，“冰红茶。”
　　何洵安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冷昕一眼。
　　于是，意料之中的，陆生欢喝了两口阿亮调的“冰红茶”之后就开始有点头晕了。
　　杜白有幸亲眼见证了陆生欢出了名的五分钟醉酒和冷昕从不轻易外露的腹黑，在冷昕平静淡漠的眼神中，欲言又止的杜白选择了闭嘴看戏。
　　陆生欢撑着脑袋，目光呆滞，像是望着不远处在舞台上唱歌的柳佳奕，又像是在看近处的何洵安。
　　“你觉得怎么样啊。”他晕晕地问道。
　　何洵安估摸着陆生欢就是那种一杯就倒酒量极差的人，此时的陆生欢明显已经被酒精控制住了大脑，连和他说话都带上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熟稔的语气。
　　“挺好。”何洵安简单地回答。
　　陆生欢嗯了声，缓缓地凑近何洵安，半眯起眼睛，笑得傻傻的。
　　“我也觉得挺好。”
　　说完这句话，这人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吧台上。
　　何洵安微微张大眼睛，看着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的陆生欢。他还真没见过比陆生欢酒量还差的人，这也有点玄幻了吧。
　　冷昕若无其事地喝酒听歌，波澜不惊，甚至在看向何洵安的目光里还带了点推卸责任的意思。
　　杜白好歹还有良心地问了声：“学长，这怎么办啊。”
　　冷昕奇怪地看他一眼，懒懒地说道：“不是还有余清和马衡君吗，再不济还有何老师，你愁什么。”说完，他又向阿亮要了杯威士忌，毫不在意。
　　杜白老老实实不说话了。
　　很明显，这话有半句都是说给何洵安听的。
　　余清本来今天就是要陪柳佳奕，也不知道他们玩到几点，马衡君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估计也不靠谱，所以唯一靠谱的就是和陆生欢一起过来酒吧的何洵安。
　　如果何洵安仅仅只是陆生欢的老师，他倒是没必要真的去照顾陆生欢，最多是替陆生欢在宾馆开间房让他休息，避免送他回宿舍被宿管发现过了门禁还醉酒报告给辅导员，只不过谁让他们两个之间不仅如此呢。
　　不管是出于同是郑启和的学生，还是其实他们很早就认识的缘分，何洵安都不会把此时毫无防范意识的陆生欢扔在外面。
　　何洵安认命地叹了口气，露出有些无奈的浅笑，放下酒杯，看向冷昕。
　　“你们也别玩得太晚了。”
　　冷昕嗯了声，点了点头。
　　随后，何洵安便打横抱起陆生欢出了酒吧。
　　杜白觉得自己是喝多了才看到这一幕，他揉揉眼睛，喝了口酒，选择暂时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