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江湖事》禹葵葵

2、第二回

　　那奉天山庄的庄主江无夜生的虎背熊腰，满头黑发又油又亮束在脑后，红光满面，一双眸子精光闪烁，冲着清知哈哈一笑，道：“清知老道，这么大的事，关乎天下苍生，你怎地也不派个人跟我们说一声，难不成是瞧不起我们习武之人吗？”

　　天下第一山庄庄主果然是威风八面，这刚一见面，江无夜就给清知扣了这么大个帽子，这人当真不好惹。江湖上盛传江无夜铁拳无敌，能一拳将山石打成齑粉，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一位内家的高手。奉天山庄位于龙台城绝佳位置，易守难攻，觊觎之人甚多，可这百年间上山挑战的人无数，而奉天山庄从无一败。
　　江无夜家底雄厚，为人豪迈，召集了江湖中许多高手常驻山庄，广收弟子，百年间已成为一大习武门派，无人可轻易撼动其地位。
　　再看他身后一队人马，足足有一百多号人，个个皆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豪杰，在这七色光下听着魔音乐曲却呼吸均匀，眼神清澈，便是有这一份功力已然不易，他奉天山庄能号召这许多英雄人物也是了得。

　　清知淡淡一笑：“铲妖除魔，本是御星派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贫道不敢推脱，更不敢劳烦各位大驾。今天各位英雄愿意前来一同杀妖兽，足见得天下人心团聚，重义轻生，实在令贫道敬佩。”
　　沈家堡堡主沈家和上前一步，道：“道长可是见外了，你我同在这一片大地上，妖兽若是横行，遭殃的是天下苍生。谁人没有父母妻儿？没有家乡父老？我等自应当拼上性命，保卫我们的家人，这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学武虽为强身，比不上道长仙法高明，但待会若是妖兽出现，我沈家堡几十号人有力出力，有智出谋，全凭道长差遣。”
　　他站在江无夜身边显得极为瘦小，面貌普通，这样的人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可周围所有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就连江无夜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沈家堡堡主说的抑扬顿挫，豪情万丈，众人皆随着叫喊起来，登时士气高涨。

　　妖兽降临在即，这些人不顾危险前来相助，清知心中感激不尽，冲着周围行了一礼，这位沈堡主他也仅是有过一面之缘。沈家堡虽比不上三大正派，却是和皇家颇有渊源，以打造兵器起家，是个已经传承了几百年的老家族，实力亦不容小觑，颔首笑道：“多谢沈堡主。”

　　“哎？圣教也是三大正派之一，为何他们没来？”不知谁问起来，有人回道：“哼，那圣教门下信徒众多，教主清高的紧，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怎么会来？”
　　“这倒是，圣教自诩圣人仙女，这等厮杀拼命的事，可是会坏了‘她’们的仪态，哼，这些人看外表比性命还重要，也不想想若是真的妖兽来临，谁跑得了？性命都顾不上了，谁还管‘她’仪态好不好看？”人群纷纷议论了好一阵才静下来。

　　“清知道长，您光说谢有什么用处，不痛不痒的，我们这可是几百号人站在这，待会还要以命相搏呢。”九生剑派当中响起一不和谐的声音，立即便被掌门寂灭喝止，回头向清知道：“清知道长，小徒不懂事，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早就听说三大正派之一的九生剑派门风不正，掌门寂灭对弟子疏于管教，导致不少弟子学成下山之后并为替九生剑派扬名，而是给门派抹黑，偏偏寂灭还不以为然，好好一个九生剑派搞的乌烟瘴气，全然不复当年繁盛之景。

　　今日一见，其他人均是摇头，九生剑派的人果然个个利益熏心，眼中全无门派荣辱，引的众人纷纷鄙视。
　　林深冷笑：“方才沈堡主说的话，可能贵高徒耳朵不好使没听到吧？难不成你们不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清知身为掌门自然不好反驳什么，林深可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主，也就是因为这个个性，年轻时修炼时时常被师尊训斥性子过激，不像是个修道之人。

　　“保护天下苍生是一回事，替你们御星派的道士出力那可是另一回事。”这人是九生剑派烟字辈弟子，烟源。在烟字辈当中功法已是数一数二的，九生剑派是修炼仙剑的门派，虽不如御星派纯粹，但其仙剑修炼高深处亦是所向披靡。
　　江无夜身边一人见不惯烟源如此嚣张，大声道：“烟源，你枉为九生剑派中人，当年剑圣杨离羽何等忠义，侠肝义胆，为天下做了多少善事，九生剑派由此声名大盛。如今，就是有你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如今才会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众皆哗然，纷纷向说话之人看去，只见他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虎目圆睁，威风凛凛，手上提着一柄沉甸甸的巨斧，正是奉天山庄第一高手，向霸天。他成名已久，许多人敬仰向霸天的为人，听他一说，众人中也有不少人受过九生剑派中人的气，登时叫骂起来。
　　有人说：“九生剑派有什么脸面自称三大正派之一，我看连江湖中许多其他门派都不如，还不早早让位，免得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有人叫道：“不就出过一个剑圣吗？十几年前剑圣之死你们九生剑派查出凶手了吗？正事不做，还总是以为出过一个剑圣，就了不起了，整日趾高气扬的，以为自己个个都是剑圣了吗？”
　　更有人说：“还让什么位，门派弟子都这么不争气，就知道到处惹事，早晚解散了罢了。”

　　九生剑派中大部分都是烟字辈的人，听他们骂的难听，哪里肯让，立时对骂起来。场面一时失控，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更是谁也不肯让谁。
　　掌门寂灭脸色难看，他出来一趟是为了替九生剑派正名，上古妖兽他们习武之人打不了，修炼仙剑的本门还打不了么？可不是出来斗气的，手中出现一把泛着青光的宝剑，将剑往空地一掷，登时一气浪扑来，强劲有力，直刮的脸上生疼。立时将这些叫骂的人冲的后退几步，寂灭扫了众人一眼，道：“九生剑派还轮不着你们言辞侮辱，谁觉得自己争气，来来来，跟我比划比划。”
　　寂灭年纪刚过四十，他武功高强，修炼的仙剑名曰“啸风”乃是仙家名器，在当世已是数一数二的兵刃，他露了这一手，已让众人闭了嘴，连个屁都不敢放。

　　眼见气氛尴尬，沈家和哈哈干笑几声，瞥了眼江无夜，见他脸色不善，只得道：“大家都是好意，强敌当前，还是先把私人恩怨放一放。”见是沈家堡主说话，众人自当给这个面子，各自退了一步，那几个找事的人哼着粗气，瞪眼作罢。

　　原本七色的光带已经变的血红，触目惊心，入耳的乐曲已经变的异常刺耳，听着甚是难受。
　　清知正色道：“凡是上古妖兽降世，必将天生异象，瞧这阵势，怕是一只有上万年修为的妖兽。各位，贫道先行一步，保重！”

　　说罢，清知和六位师弟平地而起，向着红光而去。
　　清知右手结剑指，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他身前，身后林深等师弟也手握长剑，面无表情的盯着红光所在。
　　清知在等，他们的阵法还差一人未到。

　　天空传来一声长啸，震慑天地，群雄均觉胸口一阵闷堵，内力稍差的人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清知面露难色，怎地师弟还不回来，难道是积善寺那边出了什么事？
　　普叶道：“掌门师兄，澄胥与我一道出山门，路程也差不多，想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另一师弟道：“七星天赴阵缺一不可，若是澄胥回不来，我们只能用别的阵法了，只是威力稍微差那么一点。”
　　立时就有人反驳他：“就你乌鸦嘴，林深师兄都说了，澄胥马上就能回来了。”

　　金色的流星！
　　静悄悄的划过夜空，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红光之中的金色越来越盛，逐渐有盖过红光的趋势。

　　“来了，做好准备，摆天枢大阵，若是不行，由我顶替澄胥的位置。”清知冷静布下命令。

　　天空中乌云滚滚，压得人透不过气，偏当中还有几道明艳的光霞，显的诡异至极。金色流星划过天际，便朝着清知所在的方向下降，伴着破空的声响，轰隆隆的砸了下来。

　　清知等人不敢硬碰，闪躲开来，只听一声巨响，流星将一座山丘夷为平地，又砸下一方数丈深的大坑来，巨大的冲劲将众人冲的人仰马翻。

　　“掌门师兄！”

　　清知回头一看，正是澄胥回来了，刚要说话，只见澄胥满脸恐怖之色，大呼：“掌门师兄，积善寺……积善寺出事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恐，何渊大惊失色：“可是那梅树妖，那妖灵……”师弟令白慌的手都开始发抖，掌中的剑都拿不住了，林深急道：“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澄胥飞身上前，清知看他脸色苍白，道：“师弟你说吧，无论什么事，师兄都有办法解决。”澄胥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道：“梅树妖打破了封印的枷锁，将积善寺付之一炬，住持空伽大师他……”

　　积善寺的空伽大师乃是一位得道高僧，自尘观真人将妖灵首领的独女，梅树妖封印在积善寺起，就是空伽大师一直在为其日夜诵经看守，已经有三百年了。清知不敢乱想，空伽大师是前辈高人，是自己毕生都不能企及的高峰，如此佛法渊博的大师，决计不会有事的。
　　澄胥看着清知的眼睛，强忍悲痛才说出这几个字。

　　“圆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