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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意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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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发出一声惨叫的并不是那名黝黑粗壮的船工,而是握着匕首想要杀人灭口的船工。
他握着匕首的手,被风亦台手里的匕首齐腕削去,断手和匕首当啷落地,他才惨叫出声。
人群中,有三人忽然同时向风亦台刺出匕首,其余的船工呼啦一下散开,惊慌失措。风亦台身形一动,几乎是一招之间,就将这三人也全部打翻在地,且一人,削去一腕。
这三人连同最先被削去一腕的船工握着手腕嚎叫着,风亦台长剑一挥:“噤声!”
这四人同时再惊呼一声,风亦台手里的剑贴着他们的头顶划过去,剑锋凉森森的直透头皮,这一剑,将四人的头顶发髻全部削去,露出白色的头皮。
这情形看起来应该是滑稽可笑的,可是却无人能笑的出来,众人只觉胆寒。
风亦台一手一个,将这四人扔做一团,顺便点了他们的穴/道,阻了他们的哀嚎,也免他们断腕血流过多而死。
立刻,扑通扑通地,人群中又有不少船工先后跪地。加上被风亦台断腕的四人,正是二十之数。
按官船之制,这二十人正是冲撞发生时当班的那二十名船工。
吕工头不由大惊,忙向风亦榭跪下道:“求大人明鉴,小人与其他兄弟们与此事绝无干系。”另一些围观的船工呼啦啦地跪到吕工头身后,齐声喊冤。
风亦榭对吕工头道:“你确定不知此事吗?”
吕工头伸手指天:“小人可向水神发誓,我等绝不知此事。”
“那你们也不曾掳走我家小爷了?”风亦榭微侧头,风亦亭已经再抬腿,踏在了香工的胸上。
风亦台面色冷肃,剑指着那些跪地的船工。
香工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双手想去抱风亦台的腿,风亦台略一用力,香工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再不敢乱动,只一连声地叫道:“没有,没有,我对水神发誓,我对水神发誓。”
跪地的船工也一起叩头否认:“大人明察,我们只是奉命冲撞凤船,绝没有掳人。”“小人没有掳走贵府小爷,求大人开恩。”“大人饶命,大人明察。”
“我们绝没有掳走贵府小爷。”吕工头不知该如何自证,急道:“我们方才已将这船上全部角落都检查一遍,以防漏水,绝没有藏匿任何人。”
风亦榭不信,微抬手:“你们若是一人不说,我就杀一人,十人不说,我就杀十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都是总官指使,小人们只是奉命行事。”香工吓得大声哀嚎。
风亦榭觉得香工所说之言毫无价值,他微微挥手,风亦亭面色一寒,就待足下用力。
“各位师兄,小爷回到船上了。”关键时刻,笼香破空而至,喜滋滋地禀告。
风亦榭、风亦台和风亦亭几乎同时绽放出了笑容。风亦亭收了腿,风亦台还剑入鞘,风亦榭扶起了吕工头:“果真是冤枉吕工头了,快快请起。”
“不敢,不敢。”吕工头站起来,腿都是软的。其他船工犹豫着,不敢起身。
“这几人就都交由吕工头看管,上岸后再移交船属治罪。”风亦榭指了指香工,及那几个断腕之人。
“是,是。”吕工头忙应。
“还有总官和舵工。”风亦榭和蔼地嘱咐:“都看好,就是大功一件。”
“是,是,小人一定看好。”吕工头再应。
“这十六人都是被胁迫的从犯。贵妃殿下口谕,免罪。”风亦榭一指其余的十六名船工,又高声道。
“谢贵妃殿下恩德!”“谢贵妃殿下不罪之恩。”跪着的船工们再次齐声叩谢。
风亦榭这才对笼香道:“走,回去给她小爷请安吧!”
笼香,风亦榭,风亦台,风亦亭纵身而起,身法曼妙,自船桅上足尖轻点,如鸿而去。
船工们仰头看着,心里都在琢磨,这些大人,才是真正的天神吧。
笼香出去了,杜栖烛回房更衣,傅子风也起身告辞,让杜栖霜稍作休息。
傅子风回房换了洁净的衣裳,洗了手。他手上的伤也无需上药,只简单拔了几个木刺。窗外有人破空而至,傅子风知道是杜家的风侍卫们回来了。
傅子风坐着喝茶,未动。还是等杜家人议完事自己再过去吧。虽然,他现在特别特别想看见杜栖霜。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傅子风对杜栖霜,是一刻不见都如隔三秋。
笼星留下来伺候杜栖霜,打水净手,又帮他重新梳理了发冠。杜栖烛环佩叮当地来看弟弟时,风侍卫们也刚转过回廊。
总不能穿窗而入,那太没礼貌了。笼香和风侍卫们是落足船板之上,再自旋梯上楼,走过回廊,路过傅子风的房间,再到杜栖霜的房间。
杜栖霜迎了姐姐进屋,请姐姐坐下,风亦榭、风亦台和风亦亭一起跪地请安,并同声请责道:“属下护卫不周,请大小姐和小爷责罚。”
杜栖烛含笑道:“也不是我的侍卫,我可罚不着。”
杜栖霜忙道:“免罚。”过去扶风亦榭和风亦台起来:“让榭儿哥哥和亦台师兄担心了。”
风亦榭点头道:“险些让你吓死。”
风亦台和声道:“小爷无事就好。”
杜栖霜看风亦台的脸颊有些肿,立刻怒目风亦榭:“榭儿哥哥打的吗?”
风亦台轻拽了一下杜栖霜:“榭师兄教训的对,都是我和亭儿没照顾好小爷。”
风亦榭根本不怕杜栖霜,点头道:“出门时二爷交代了,让属下多帮小爷管教着他们两个,属下也不敢抗命。”
杜栖霜冷哼道:“二哥管的倒宽。”
风亦榭立刻道:“二爷是担心小爷。”
杜栖霜不理风亦榭,看风亦亭还跪在那里,还挺纳闷,风亦亭最怕就是罚跪,不是早该趁着自己扶亦台师兄的时候一起站起来吗?
“你不是晕船晕的起不来,如今看着好像没事儿了。”杜栖霜道。
风亦亭眼泪要掉下来了:“我的小爷啊,我还敢晕船吗?您这是跑哪儿躲着去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亦亭师兄就等着受剔骨之刑吧。”
大风堂规戒森严,侍卫护主不利,罪责轻重不同,轻则鞭笞,重则腰斩。若是主子身死,侍卫独活,许你自裁殉主都是轻的,多是要千刀万剐,剔骨割肉,受尽酷刑而死。
杜栖霜无奈道:“我哪儿是想乱跑躲着,实在也是意外。”
杜栖霜从船上被甩出去时,正巧船头的雕花栏杆也被撞折,无巧不巧地挂在杜栖霜腰带上,将杜栖霜悬在船侧,离船体不过一臂之遥,很是上下晃了几晃。
晃得杜栖霜头晕不止时,原木又砸下来了,一块没砸到,又一块也没砸到,杜栖霜吊在那里可是危险,他急中生智,掏出腰间匕首来,直接插进船身,想将自己拽到翘起的船头下,躲避原木。
杜栖霜的这把匕首,也不是普通匕首,传说中的鱼肠剑,削铁如泥。
船头外满包了一条一条铁皮,普通的匕首根本扎不进。杜栖霜这一匕首扎过去,不仅是直接扎入船体,还将一条包着铁皮的船板扎得翘起来一条。
杜栖霜挺纳闷,怎么船体上还有暗道?他也不及多想,人直接爬了进去,只是人刚爬进去,手不知压了什么机关,那条船板啪地又合上了。
这条暗道不太宽也不太长,杜栖霜蜷缩着腿也是正好能趴里。外面不断传来原木落水的声音和原木撞击铁板的声响。
杜栖霜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再找到机关,让自己从这里出去。只是他正四处乱摸,船又是猛烈一晃,他的头“碰”地一声磕在暗道壁上,就晕过去了。
“真的磕到了?”杜栖烛听得又觉得后怕又是心疼,这若是真磕坏了,杜栖霜昏迷在暗道里,外面的人真是很难找到他了。
“幸好傅将军发现了暗格,并打碎了暗格的隔板,这暗道又正好就在暗格之后,我才被震醒。”杜栖霜说到这里,想起自己曾整个人把傅将军砸扁扁,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多亏了傅大哥。”杜栖烛道。杜栖霜点头应是。
风亦亭觉得自己错怪小爷了,忙给杜栖霜端茶:“小爷受苦了,喝杯茶压压惊吧。”
杜栖霜接了茶,请风亦榭、风亦台和风亦亭都坐,然后才将茶端给风亦榭,又自笼星奉过来的托盘上,拿了茶,给风亦台一杯,再给风亦亭一杯,然后才自己端了杯:“很抱歉吓到大家了,我自罚一杯。”
风侍卫们齐声谢过小爷赐茶,一起喝了这杯茶,一切不愉快便都过去了。
“船到新滩还有多远?”杜栖烛放了茶问。
“还有半日路程。”杜栖霜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计划了:“听说新滩之水甚急,比常之十倍有余,若是在新滩船翻,可有把握稳妥?”
风亦榭犹豫了一下道:“我在后船打听过,莫说大多数小厮与木工不识水性,就是部分船工也不会浮水。我想凤船的情况也差不多。”
原本船规是有规定,应召船工必须会浮水。但是实际上,若是船翻于江,能不能活命都由天意,与会不会浮水关系不大,所以,这一条规定便慢慢被废止了。
“那新滩之计,便取消。”杜栖霜道:“到了陇上,我再想办法。”
风亦亭有些替小爷可惜:“小爷这计划也想的很周详了,这么放弃岂不可惜?”
杜栖霜摇头道:“总不能用那些无辜之人冒险。”
杜栖烛赞同:“霜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风侍卫们一起应了。杜栖霜又问起风亦榭他们去货船上可查到什么了。
风亦榭道:“撞船是事件不是事故,有一队船工受总官和香工指使故意为之。”
“可录了口供,让他们签字画押?”杜栖霜对审理案件这种事情很感兴趣。
“录了口供,也可翻供,录不录的,也没什么要紧。”风亦榭解释道:“如今朝中上下都传表少爷与国丈不合,那国丈派个把人来行刺大小姐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国丈大人又怎么会亲自指使总官或是香工犯案,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查无实证罢了。”风亦榭觉得没必要为这种事耽误时间。
杜栖霜觉得也是,风亦榭又嘱咐杜栖霜,便是露台修好了,以后也少去,若是安生在屋里待着,哪就会被晃下船去。
杜栖霜忽然想起来,“傅将军不是让榭儿哥哥统领后船吗?您这样擅离职守不好吧。”
风亦榭也觉得该回去了。他对杜栖烛行礼告退,又对杜栖霜躬身:“小爷别去露台了。”
杜栖霜只好应了风亦榭的话,请他慢走。风亦榭走了,杜栖烛也要休息去。杜栖霜又送了姐姐回房,回来时,看见傅子风正在回廊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