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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子语 ...

  •   杜栖凝是真喜欢这八宝釉瓶,命小厮仔细擦干净了,就摆在自己书案旁欣赏着,琢磨爹快过生日了,正好孝敬爹。杜老王爷正是喜欢收藏这些的。

      “你们小爷还在哪儿野呢?”杜栖凝吃着果干,漫不经心地问在窗前给他煮茶的风亦楼。

      风亦楼与风亦城是双生,风亦楼为长。兄弟两人容貌看着酷似,不过风亦城阳光俊朗,善良温和,擅用剑,轻功卓越;风亦楼则阴柔俊美,心狠手辣,擅使毒和暗器。

      两人都是杜栖凝亲卫,亦是大风堂最杰出的弟子之一。

      大风堂是专为杜家培养近侍、亲卫的机构,是杜家最重要的势力之一。大风堂堂主,历来由风家家主担任,风家是杜家家臣,代代相传。

      本代风家家主风动,正是风亦城和风亦楼之父,也是杜老王爷府的总管,很得杜老王爷倚重。

      风亦楼刚刚沐浴过,并未束发,闻言回首答道:“小爷在灵川寺祈福呢,法会明日结束,许就返程了。”

      杜栖凝冷哼一声:“待他回来,才是真要仔细祈福了。”

      “王爷既是都处理好了,就轻饶了小爷这次吧。”风亦楼劝道:“小爷也长大了,总要自己拿些主意的。”

      “他拿的那都是些什么鬼主意?”杜栖凝来火了:“一天天地给我捅窟窿……都是你们给惯的。”

      风亦楼听他家王爷话锋不对,忙也转了话锋:“王爷所言正是,待城儿回来,我必收拾他一顿,看他还敢伙着小爷四处乱跑。”

      “就不该答应让他去。”杜栖凝有些后悔。

      “待他回来,直接打断腿。”风亦楼端了茶过来,给杜栖凝倒茶。

      杜栖凝笑道:“你倒是惯会欺负城儿的的。”

      风亦楼淡然一笑:“王爷这话可是错了,我既是他哥,怎么能说是欺负他,自然是管教他。”

      杜栖凝不由莞尔。这话听着耳熟,可是他收拾杜栖霜时,常说的话。

      杜栖凝觉得风亦楼眉峰轻挑的样子很有些诱人,伸了食指按在他的唇上道:“你偷吃什么了?这里倒是鲜红鲜红的。”

      风亦楼的唇微凉,极软。杜栖凝的手指沿了他的唇边轻轻滑动,觉着舒服。

      风亦楼侧坐在软榻上很有些窘迫,俊脸微红,待要后退,杜栖凝已经轻“嗯”了一声,风亦楼便不敢再动。

      “王爷,傅家子语少爷来给您请安了。”小厮风东在垂帘外禀告道。

      “子语什么时候来的?”杜栖凝这才缩回了手问。

      傅子语是灵桂傅家第三子,与杜栖霜同年同月同日生。

      傅家是开国重臣之后,世袭安武王,又是戎马世家,家中弟子多手握兵权,为戍边武将。

      当初杜家归顺当朝,还是傅家奉旨招安。傅家祖宅在凌衡北,杜家祖宅凌仪南,两家宅院广阔,虽分属两县,不过一墙之隔。

      只是因了先祖的过节,两家虽离得近,却一直甚少来往。直到六年前,因皇室夺位之争,傅杜两家亦遭牵连、猜忌。

      当时边关告急,傅老元帅奉旨出征。先皇恐傅家佣兵自重,又恐杜家在重镇不稳,故此便下令让傅杜两家易子而教,互为牵制。

      傅家将傅子语交由杜家抚养,杜家第二子杜栖皓则随傅老元帅出征历练。

      傅子语来杜家时,不满十岁,长得瘦小,人也非常安静。他与杜栖霜非常投缘,两人很快形影不离。

      那时杜栖凝还未满十六岁,却正是崭露头角、建功立业之时。他每日忙进忙出,时常离家,全力经营自己的事业,对傅子语并没有太多留意。

      杜栖凝作为家中长兄,十分威严,常对杜栖霜有所呵斥,杜栖霜很怕他这个大哥,各种躲着、绕着的,若不是杜栖凝想起查问杜栖霜的行止,有时几天都见不着杜栖霜的面,自然就更少见到傅子语。

      尤其是去年一年及今年来,杜栖凝先是入朝闲逛,接着又搬到龙泉府邸,傅子语却是一直留在凌仪,算起来却是有一年多未见到傅子语了。

      “子语少爷午时前就到了,因王爷正在见客,便先去客房更衣了。”风亦楼解释道。

      “那倒不必特意过来了,我可没空哄小孩儿玩。”杜栖凝对傅子语的记忆,还是那个虽然清秀却是胆子很小,还爱哭的小屁孩。

      风亦楼道:“王爷可是有些时日没见到子语少爷了吧?子语少爷如今长得跟小爷一般高了,容貌更是俊秀,亦儿见了,都险些没认出来。”

      风亦楼不喜欢自称“楼儿”,便以“亦儿”自称。

      “哦。”杜栖凝不由有些感叹:“岁月催人老啊,一转眼,这些孩子就都长大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请子语少爷进来吧。”风亦楼立起,侍立杜栖凝身侧,扬声吩咐。

      “王爷请您进去。”中门外,小厮风东为傅子语挑了珠帘。

      杜栖凝已是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份账册,心里又是暗骂杜栖霜,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东西,让他修个灵渠,也能给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个月的亏空可是又大了。

      杜栖凝研究着账册,听到一个清朗的语声道:“子语请王爷金安。”

      杜栖凝抬头看去,一名十五六岁的蓝衫少年,正挑了珠帘进来,对自己欠身。

      有匪君子,如玉如琢,如切如磨。

      杜栖凝不由微怔,这小东西才一年多不见,倒长成大人了啊,别说这身量上与霜儿相仿,便是容貌上亦难分轩轾了。

      “王爷安好。”傅子语走到杜栖凝身前,屈膝跪地问安。

      杜栖凝再仔细瞧瞧他,越瞧越觉傅子语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起来吧。”杜栖凝含笑道:“不必拘礼,还是叫杜大哥吧。”

      “谢谢杜大哥。”傅子语起身,微抬目看了杜栖凝一眼。

      杜栖凝穿着蓝色滚金的长袍,靠坐在雕刻着精美麒麟图案的的乌木太师椅上,纤长莹白的细指捏着一卷账册。他眉如远峰,鬓如刀裁,眸光闪闪,肌肤如玉,薄唇轻扬,牙齿莹白,俊朗霸气。

      “你哥回来了?”杜栖凝问。

      “是,旬日前回来的。”

      傅子语心头一跳,忙垂下目光,杜大哥还是那么好看,而且更具威严了。

      “他让你来的?有事儿?”杜栖凝觉得傅子语便是身量上长足了,也依旧是小孩儿,回个话也心不在焉的。

      “是。”傅子语忙收摄心神,回道:“大哥封了常州府节度使,遵圣命月内于灵川赴任。”

      杜栖凝点点头,这事儿他自然是知道的。傅子语的大哥就是震远大将军、安武王傅子风。

      傅老元帅在边关征战七年,马革裹尸。三年前,傅子风接任帅位,三年后,平定边关烽烟。皇上恩封傅子风为震远大将军,官拜常州府节度使,统领傅家军队。

      常州府挨着大明府,交于龙泉。龙泉是灵川重镇,又是京畿门户,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安平王府建在这里,临街便是安武王府。

      傅子风一直镇守边关,傅老夫人又住在故里,安武王府倒是一直空着的。如今边关安稳,傅子风还朝为官,当然要入驻安武王府。

      不过安武王府一时还住不了人,因为这座府邸建了三年,还没完全建好。

      杜栖凝挪用了一部分建造资金用于建设灵川府学馆,就是安武王府建好了的两处宅院亦先用作了府学馆临时馆址。

      “大哥说是已接了杜大哥的信,在新的府学馆建成前,大哥只好先叨扰杜大哥,暂住在安平王府里吧。”傅子语禀告道。

      杜栖凝的唇角有些抽搐,傅大将军还真是不客气啊,给你安排的驿馆你不住,非住我家来。

      杜栖霜喜欢寺庙里幽静的感觉,即便法会时人群熙攘,香火缭绕,寺庙内年代久远的院墙、古树,那些久经香火的雕塑、石碑,依旧是透着寂静。

      杜栖霜临栏而立,站在专门招待贵客的二层斋舍的轩窗前,看着庭院内,一名小和尚正在洒扫庭院,他面色愉悦,步伐轻快。

      树上一只肥胖的小松鼠跑下来,跃到他肩膀上,小和尚摸出一粒瓜子递给小松鼠,小松鼠就在他肩膀上嗑开瓜子,瓜子皮飘落到地上,小松鼠啃着瓜子,啃完了,就又跳回树上去。

      小和尚就将地上的两粒瓜子皮再扫起来,依旧是笑嘻嘻地。

      杜栖霜微侧头问正在煮茶的风亦城:“风大哥要找的人就是那个小和尚吗?”

      风亦城点点头,端着茶走到窗边,递给杜栖霜一杯。小和尚已洒扫好了庭院,转过身,对着杜栖霜和风亦城的方向合十行礼。小和尚长相清秀,眉心上有一点朱砂。

      “这小和尚本是淮阴太守之子,其父因支持先皇获罪,满门抄斩。王爷救下了他,让他遁入空门避罪。”风亦城微微颔首,那小和尚就转身出了院子。

      “那大哥如今又让你带他去哪儿?”杜栖霜有些好奇。

      “自然是去为王爷办事。”风亦城微微一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王爷栽培了他三年,如今是他回报王爷的时候了。”

      杜栖霜蹙眉道:“施恩图报岂是大丈夫所为?”

      风亦城不由好笑:“忘恩负义也非大丈夫所为。”

      杜栖霜嘟了嘟嘴:“风大哥都和我哥学坏了,一句也不肯让着霜儿。”

      风亦城只是含笑关了窗户:“小爷快去默经吧,早些布施了,快些回府去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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