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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有趣(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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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膳,青峰向傅子风告假出府,准备去给傅子风做袍子。风亦亭送了五套袍服过来。
袍服有蓝黑褐白灰五种颜色,款式各异,材质精良,做工考究。
风亦亭恭恭敬敬地道:“府里的裁缝手艺粗鄙,请傅将军勿要嫌弃。”
傅子风哪会嫌弃,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觉得杜家人都挺大方,在这住着好吃好喝的不花钱,还给做衣裳。
风亦亭又奉上伤药一瓶:“我们小爷特意为傅将军调配的伤药,许是对将军的旧疾有益。”
傅子风拿着药瓶,打开盖子,便嗅到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再细品品,还有龙涎香和雪莲的香气,雪莲多是无味的,能有淡淡香气的,都是极品。
这一小瓶伤药,价值不菲。傅子风不由心下感动,杜栖霜看着骄纵任性,实则也是善良体贴、心思细腻,又博学多才,不仅文章写的好,连伤药也会调制。
青峰想为傅子风涂药,傅子风摆手,只是将伤药收了起来:“我只是饮酒诱发旧疾,如今已好多了,这药还是别浪费了。”
青峰不由摇头,他家将军真是忍痛忍得习惯了,明明是被风亦亭按痛了旧伤,还说无事。都怪自己多嘴,提起将军有旧疾之事,风亦亭才会借机试探,他那一按之下,必定是用了力道,才会把将军自醉酒中都痛醒了。
傅子风却是微微一笑:“这只当是个教训,提醒我日后,切勿贪杯。”
傅子风又换上了一件新的黑色袍服,袍服暗绣葳蕤,甚为妥帖,极合体。傅子风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飒爽英姿,惊觉自己已经长大了。
很久不曾穿过这么舒适的袍服了。他在傅家做大少爷时,也是锦衣华服,自从去了军营之中,随军历练,日常服饰或是饮食,一如军士,就变得粗糙不堪了。
沙场征战八年,当年那个清俊的少年贵公子,已磨砺成一个沉稳的男人了。怪不得娘给自己写信,都开始催婚了。
笼纱过来求见傅子风,说是大小姐对行程安排上,有一点小小的想法:“听说这个时节,只有坝上的桃花还在盛开,我们大小姐想请将军绕个道,去看看桃花,不多耽误时间,一天即可。”
傅子风略沉吟,若是绕道去坝上,再看一天桃花,那行程上,又要紧上五日,且坝上那个地方,山多林密,恐生变故。
傅子风请杜栖霜过来,跟他说起自己的顾虑:“非是子风故违贵妃旨意,实在是一切,以贵妃安全为重,还请四公子去回禀瑾贵妃一声,恕子风抗命之过。”
杜栖霜犹豫了一下,道:“家姐她……”顿了一顿,道:“是,傅将军顾虑的极是,那我去劝劝家姐。”
“有劳。”傅子风抱拳,再致谢:“多谢四公子赐服、赐药。”
杜栖霜微欠身:“傅将军太客气了。”
杜栖霜去见杜栖烛,傅子风的态度在杜栖烛意料之中:“那便不去坝上看桃花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我倒想看看,这位傅大哥,能驳我几回情面。”
杜栖霜又回去见傅子风:“家姐愿意听傅将军安排。”傅子风忙谢过贵妃体谅。
杜栖霜和傅子风道了晚安,回去自己的院子时,风亦台也刚从风亦城的院子里回来。
风亦台是代替杜栖霜去探望风亦城的。杜栖凝走时,明确吩咐杜栖霜,不许有事没事就去他的院子闲逛,不许有事没事就去缠着风亦城。
杜栖霜自然不敢去的太勤,免将来大哥查问,就把风亦台派过去,有他服侍风亦城,杜栖霜才放心。
“今日演武场上,亭儿输给傅将军了吗?”风亦台一边给杜栖霜奉茶,一边问。
“亭儿学艺不精。”风亦亭垂头应道。
“台师兄一定能打得过他吧。”杜栖霜道。
“那要打过才知道。”风亦台武功确实不弱,风亦亭输了比武,风亦台当然也想找回这个颜面。
“有机会。”杜栖霜含笑道。
傅子语写给杜栖霜的信到了。小左呈上来,杜栖霜迫不及待地拆信阅读。
“我们今日遇到刺客了。”傅子语在信中第一句,就让杜栖霜羡慕不已。
“三哥一斧一个,都给杀了。”这是傅子语的第二句。杜栖霜点头,可不,有三哥跟着大哥去天山,果真都不用楼大哥出手了。
“我根本没看到刺客长什么样。”傅子语接着说,“我挑开车帘去看时,已被楼大哥用化骨水都化去了。”
杜栖霜不由笑出声来,这果真是楼大哥一贯做事的风格,处理尸体自然是用化骨水化去更方便,都不用埋了。
“你在家中一切安好吗?和我大哥相处可还融洽?你们也快启程入京了吧?先预祝你们一切顺利。你大哥待我很好。”傅子语的信并不太长,只是这一句“你大哥待我很好”,又让杜栖霜笑出了声。
杜栖霜觉得小语还是没看清大哥的真面目啊,同时也替小语担心,小语若是放松警惕,很容易被自己大哥吃掉啊。
杜栖霜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也很严重的问题,二哥喜欢子离哥,那大哥会不会喜欢小语啊?大哥会不会也喜欢男子啊?
忽然,杜栖霜的心跳的更厉害了,大哥会不会,喜欢楼师兄和风大哥?他们之间,他们之间,那么……
杜栖霜坐不住了,夜还不太深。他要出门。他这么想的时候,已经出了厅堂了。小左忙喊:“小爷,您要去哪里?”
“别跟着。”杜栖霜道,只是他走到院子里,风亦台和风亦亭也都出来了。“小爷要去哪里?”风亦台问:“我送小爷去吧。”
“也好。”杜栖霜应了风亦台的话。
小左忙挑着灯笼出来,风亦台接过来,杜栖霜才举步往院外走去。
夜色之下的杜府很是静谧,偶有虫鸣。灯火星星点点的,巡夜和执侍的府军,看见杜栖霜和风亦台,躬身行礼。
今夜是风亦榭当值,他巡视过来,正好也见杜栖霜和风亦台。“这么夜了,小爷想去哪儿?”风亦榭好奇。
杜栖霜道:“去大哥的院子。”他为了远离他大哥的视线,特意寻了一个离他大哥的院子最远的院子住,如今要走过去,确实麻烦。平素多是坐了轿子过去的,或者自他的院子划船过去,也近。
风亦榭道:“我给小爷传个轿子来。”
杜栖霜摇头:“我想走着去,榭儿哥哥去忙吧。”说完,就径直走过去了。风亦台对风亦榭躬身一礼,追杜栖霜去了。
风亦榭纳闷,小爷这是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风亦城在月下练剑,风姿翩翩。看见杜栖霜过来,很有些惊讶,他收了剑,问杜栖霜道:“小爷有事儿?”
杜栖霜愣愣看着风亦城,半晌才道:“没事儿,就是来看看风大哥,可好?”
风亦城笑道:“我好多了。”风亦城还剑入鞘,走过去,帮杜栖霜系了衣领的抿扣:“夜深了,就凉了,小爷也不知加件衣裳。”
“和我去堂上,披件大氅吧。”风亦城道。
杜栖霜不仅不觉得冷,反倒是觉得血液似要沸腾一般:“我不冷,风大哥,我只是想问你……”
“嗯?”风亦城微侧头,含笑看着杜栖霜:“小爷想问什么?”风亦城很奇怪,今夜小爷好像有些怪怪的。
“是大哥。”杜栖霜道,可是脸都红透了,一时又不该如何问,可是不问,却是如鲠在喉,脸都涨红了。
“王爷?”风亦城还是没明白:“王爷写信申斥小爷了?”
“风大哥喜欢我大哥吗?”杜栖霜鼓足勇气,终于是问了出来。
风亦城一时倒是愣住了。风亦台挑着灯笼,远远的侍立着,静默无语。
杜栖霜等着风亦城回答,身体都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
风亦城不由含笑:“小爷怎么想起问这些?”
杜栖霜只是看着风亦城,等他的答案。
风亦城看着杜栖霜的眼睛,点了点头。
杜栖霜似乎早知这个答案,又不知这个答案,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咬了,疼得要命,身体也颤抖起来:“那楼大哥呢?”
“我和哥,已为王爷侍寝,一年有余。”风亦城依旧和声道。
杜栖霜愣愣地看着风亦城,眼眶忽然就红了。
“小爷……”风亦城忽然有些明白杜栖霜的心思了。
风亦楼和风亦城为杜栖凝侍寝之事,也是这府里不公开的秘密了,只杜栖霜一人不知。他只知大哥待楼大哥和风大哥亲切,倚重,亲如手足,却不知,竟还有肌肤之亲。
“霜儿僭越了。”杜栖霜对风亦城躬身一礼,转过身去,眼泪就掉下来了,他一声不吭,往门外去了,风亦台挑着灯笼,对风亦城微欠身,才跟了上去。
风亦城看着杜栖霜的身形消失在辕门处,也很是心疼,又有些觉得欣慰,时间过得真快,小爷也长大成人了。
杜栖霜边走,边掉眼泪。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伤心。他早该知道风大哥和楼大哥都是喜欢大哥的,怎么就看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