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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东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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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风回房去,先去看傅子离。傅子离正在后院天井中练剑。
傅子离的剑法轻灵,人也俊逸。傅子风看来看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傅子离怎么会与杜栖皓是那种关系。
傅子离收剑,对傅子风欠身:“大哥。”
傅子风点点头:“先去沐浴更衣吧,一会儿到书房来。”
“是。”傅子离应了一声,转身想走,又停步,低声道:“二哥呢?”
傅子风道:“挨板子呢。”
“他活该。”傅子离低声道,可是不知怎么,心跳就快起来,好像有点儿心疼似的。
“你也该挨板子的。”傅子风冷了神色。
“大哥,子离知错。”傅子离有些惴惴不安地低声道。
“去沐浴更衣吧。”傅子风转身,先去书房了。
傅子离也喜欢享受沐浴带来的舒适和放松,微热的泉水滑过肌肤,胸前那枚翠绿的玉环更显晶莹透剔。
傅子离忽然伸手,用两根手指捏了玉环,只要内力一吐,就可将玉环捏碎、除下,可是,傅子离如何发着狠,到底还是舍不得。
这枚玉环是傅子离喝醉了,杜栖皓骗他戴上的。
“傅少侠英勇神武,不是连这点儿痛都忍不得吧?”杜栖皓两指拈着玉环在傅子离眼前晃。
傅子离受了激将,咬了牙,戴了玉环。玉环上刻着“墨安”二字,是杜栖皓的字。杜栖皓一把抱过傅子离:“以后就是爷的人了。”
傅子离是很喜欢杜栖皓的,一直都喜欢。但是,最近,这喜欢里,却总带着些气恼,尤其是与杜栖皓欢好之后。
少年青涩,傅子离很受了些委屈,杜栖皓却丝毫不予理会,反倒觉得子离娇气,可恨。
而且如今杜栖皓和他在一起时,就总想着要与他欢好,傅子离也不知道杜栖皓是喜欢他,还是只想要做那种事。他又不能问,没法问。
今日杜栖皓忽然说要娶他,傅子离就更有些羞恼。也不知杜栖皓娶他,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只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欺负他。
傅子风在堂上喝茶,傅子离走进来,欠身行礼:“大哥。”
傅子风放了茶,仔细看看,子离身量颀长,肌肤白皙,下颌尖尖的,好像又瘦了一些。
“关于你二人之事,皓儿可有谎言?”傅子风端肃了神色再问。
傅子离的脸有些红:“没有谎言。”大哥若是端肃了神色,子离就更觉拘谨。
傅子风点点头:“我跟杜王爷议好了,为你和皓儿结贤,待禀过家里,就正式过礼。”
傅子离没吭声,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想与他结贤。”
“不想结贤?”傅子风蹙眉,脸色有些沉了:“不是两情相悦,而是行为不检吗?”
“不是。”傅子离的脸都吓白了:“子离不敢。”
傅子风这才颜色稍缓:“那就结贤吧。”
“是。”傅子离的心还是砰砰地跳,又有几分委屈,大哥待他一向和善,还从不曾似今日这般疾声厉色,这都是杜栖皓害的。
“你们还年轻,过礼之后,也不急着婚娶。只是名分定下来,免惹人非议。”傅子风吩咐道。
“是。”傅子离只得应诺,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不急着婚娶还好。
“默子家兵法,十遍。”傅子风降责。他对子离和杜栖皓的木已成舟,还是非常生气。平素看着这么乖,胆子倒是这么大!
“是。”傅子离低声应了,告退出门。
杜栖霜和傅子语正好走到堂上。“二哥。”傅子语欠身道。
杜栖霜也欠身行礼:“子离哥不去看看我二哥吗?我二哥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傅子离只当没看见杜栖霜和傅子语,更没听见两人说的话,径/直出去了。
杜栖霜和傅子语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吐了吐舌头。
“大哥。”“子将军。”傅子语和杜栖霜走到堂上,一起向傅子风行礼。傅子语恭恭敬敬,弯腰行礼,杜栖霜只是微欠了欠身。傅子风也是习惯了,并不以为意。
“坐吧。”傅子风让两人坐了喝茶。喝了一盏茶,杜栖霜要告辞,傅子风留客,让再喝一盏。
又一盏茶端起来,傅子风颇犹豫了一下,才道:“你们两个,是否,也是……”
“什么?”杜栖霜和傅子语忙问究竟?
“就是,你们两个常形影不离的,是不是,有意结贤?”傅子风下定决心问。
“噗!”杜栖霜一口茶水喷出来,傅子语也被呛咳嗽了。
就在不久前,傅子风还怀疑杜栖霜有喜欢别人“贤妾”的爱好,杜栖霜就非常不愿意,傅子语给傅子风好一顿解释,称两人真得只是行侠仗义,想解救柳兴而已。
今儿个更好,傅子风连傅子语和杜栖霜一起怀疑上了。
我们纯洁的兄弟情谊啊……杜栖霜看傅子语:“令兄的想法,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傅子语只能扶额。杜栖霜起身,拂袖而去。
傅子风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他轻咳一声:“小语,只是因为你二哥的事情……”
傅子语对大哥微欠身:“子语告退。”冷着脸回房去了。
傅子风觉得实在是有些没面子,心里却满心欢喜,霜儿和小语只是兄弟,那真挺好。
杜栖霜回到跨院,没等转回自己的院子,就看见风亦榭靠在一棵花树下,正等着自己。
“那位傅二爷如何说?”风亦榭是奉杜栖皓之命过来迎杜栖霜的。
杜栖霜刚才也是奉杜栖皓之命过去探傅家兄弟口风的,否则,杜栖霜才不会特意去给傅大将军请安,还惹一肚子气。
“没有如何。”杜栖霜叹气道。
杜栖皓趴在床榻上,刚上过药,脸色还有些白,看见杜栖霜进来,吸着气道:“如何?”
杜栖霜安慰他二哥道:“二哥和子离哥的亲事是板上钉钉,子离哥也答应了。”
“好。”杜栖皓喜形于色。
杜栖霜暗中摇头,这个好消息对于二哥来说等于没有嘛,有大哥和傅将军做主,这门亲事,子离哥必定是要答应的。
“还有呢?”杜栖皓瞪杜栖霜,没个眼力见的东西,没见你二哥我喘气都觉得疼,还非得让我问你。
“没有什么了。”杜栖霜道:“我已经将二哥受责的事情禀告了子离哥,子离哥他……”
杜栖皓立刻瞪大眼睛看杜栖霜。
“很心疼。”杜栖霜说谎道,没法子,还是骗骗二哥吧,二哥已经伤了皮肉,可不能再伤心了。
“子离哥也被傅将军罚了回房默书,不然一定会来看二哥的。”反正说了一句谎话,就再多说几句吧,自己二哥愿意听。杜栖霜很不厚道地想。
果真,杜栖皓真心实意地笑了,我家子离还是心疼我,杜栖皓也心疼子离,想一想子离清冷的面容,在月下默书的情形,杜栖皓的心都要融化了。
杜栖霜给二哥道了晚安,告退出去,杜栖皓也没理。
杜栖恒回来,先去见大哥。杜栖凝正准备安寝。
“表哥命恒儿和大哥一同去天山。”杜栖恒禀告道:“表哥准备伺机清缴京畿附近的武林门派了。”
杜栖凝点点头:“别碍表哥的事儿。”
杜栖恒目光看地:“不敢。”
“哦,对了,你二哥要与傅家的第二子傅子离议亲。”杜栖凝道。
杜栖恒不由莞尔,替二哥高兴:“是。”
“你去禀告表哥一声。”杜起凝说重点。
杜栖恒眨眨眼睛:“现在吗?”
“这事儿早些禀告表哥,免落欺瞒之错。”杜栖凝叹气:“若是飞鸽传书,总觉不敬,你亲自去吧,早些去早些回,不要惊动府军,明日午时还要启程去天山。”
杜栖恒觉得挺委屈,大哥这意思,是将我当飞鸽传书用了吗……
“你轻功好。”杜栖凝夸赞弟弟道:“况且表哥最疼你,你去了好说话。”
杜栖凝用手摸摸杜栖恒的头道:“还是恒儿最乖,能帮上哥的忙。”
“恒儿这就去。”杜栖恒对杜栖凝欠身一礼,乐颠颠地出去了。
杜栖凝不由含笑,这小东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哄。
“填茶。”杜栖凝吩咐在旁看热闹的风亦楼。
风亦楼给杜栖凝填了茶:“王爷若没别的吩咐,亦儿先告退。”
杜栖凝端了茶,抿了一口,才道:“你爹要来了。”
风亦楼不由一怔。
风亦楼的爹就是大风堂堂主风动,是杜老王爷的管家,一直住在老王府,他为人很是严厉。风亦楼和风亦城都很怕他。
杜栖凝是小王爷,算是主子,可依旧也还是怕风动。自幼杜老王爷打杜栖凝的次数屈指可数,却几乎次次都是由风动代为责罚。
而且,风动在杜老王爷跟前说话,一向比杜栖凝说话好使。
自得知风亦楼、风亦城与杜栖凝有了肌肤之亲后,风动对这两个儿子几乎没有一天好脸色,对杜栖凝也是一样,三人看见风动,就瑟瑟发抖。
风亦楼不自觉地咬了唇,杜栖凝就知道他害怕了。
杜栖凝起身,搂住风亦楼的肩膀:“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先吓了你。可是不告诉你,风总管突然出现,又怕让你措手不及。”
“谢王爷体恤。”风亦楼心不在焉地应。
“这都怪城儿。”杜栖凝恼恨道,风亦城受伤这件事情,不好瞒,只怕也瞒不下。
杜栖凝在风动跟前安排了眼线,自己这王府里的动静也是瞒不过家里去。
“所以我爹要来看城儿?顺便看看我和王爷?”风亦楼叹气道:“我爹大概什么时候到?”
“说是明日一早到,但是以你爹的性情……”杜栖凝忽然住口,人嗖地退后一步,对门外扬声道:“风总管来了!”
风亦楼一撩袍摆,对着门外缓步走进的青衣中年人扑通跪落:“属下风亦楼,恭请堂主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