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见》忽然之间~

25、第二十五章 好痛

　　牧擎锋对便利店的整改推进非常上心，每天一大早他都会和项目专员讨论各店的经营数据，对每个店的变化作到最及时的了解，并针对数据分析得出的结果，制定最有效的活动方案。
　　程心瑶一直参与他们的会议，在旁边学习，看着大家都对自己负责的工作全心全意，她很欣慰，至少不是牧擎锋一个人在操心。
　　牧擎锋也是一个制定大方向后，就不太插手具体细节的人，他会及时聆听下属的工作汇报，对于下属遇到的困难，他会耐心引导，抛出思路，让他们自由发挥，最终目标要与整个团队的目标达成一致。
　　程心瑶每天跟在牧擎锋身边作数据分析，圈出重点项，再与各负责人沟通拿出整改方案，限期整改。程心瑶看着整改店每天的数据变化，她也会特别欣喜，作管理原来这么有意思，制定大方向，追踪结果，再不断纠偏，看着目标一点点接近，这种成就感与她在危家村当支教老师真的很不一样。
　　今天一大早，程心瑶就在电脑前一直忙碌，昨天是晴天，各店的销量都很不错，特别是原来一直亏损的店，由于作了几档爆品促销，门店的营业额直线上升，虽然部分商品毛利有损失，但整体门店的毛利额还是上升的。看着亏损店的店长在群里欣喜若狂地向大家宣告，他们终于日商达到盈亏平衡线了，只要再有半月的努力，扭亏为盈指日可待。
　　群里的店长纷纷互相比较，将自己最近利润增长率一列，大家都觉得鼓舞振奋。程心瑶看一眼埋头看报告的牧擎锋，他看到这些变化难道就不激动吗？为什么他像完全不关他事一样，她可是开心坏了。
　　哦，可是，今天她再高兴也抵不住身体上的痛苦。
　　好烦啊！以前在危家村，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会安排学生们作课外活动，她可以偶尔休息一下。可是，在公司上班，她必须按部就班，她总不能因为这事就请假吧！
　　可是……可是……绞痛令她有点受不了，而且这痛不是一直痛，是时不时抽痛一下，但每一下又很要人命，痛得她小腹都抽紧了。不行，她得忍着，她忍得住。程心瑶努力将注意力转到电脑屏幕上，忍住！
　　牧擎锋从一大沓报表中抬起头，就看到程心瑶整个人弯着腰，一手扶着肚子，整个小脸快趴到书桌上了，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牧擎锋快速地走过去，担心地问，“心瑶，怎么了？”
　　程心瑶抬起脸，摇摇头，“没事，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牧擎锋伸手摸在她肚子上，“早餐？”
　　程心瑶赶紧点头，“嗯，嗯……应该是早餐。”
　　突然一阵绞痛，程心瑶痛得小脸都皱成一团，看牧擎锋紧张地盯着她，她赶紧挤出一个没事的微笑，不用担心。
　　牧擎锋想了想，猛然懂了，他转身过去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合，装进背包，快速套上西服。
　　然后走过来，将程心瑶电脑的文件一保存，点了关机。程心瑶傻傻地看他操作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叫道，“哎呀，你关我电脑做什么？”
　　牧擎锋绕到她身后，将她的背包也挎在肩上，然后将她的电脑椅一旋，将她转到自己面前。俯身弯腰，双肩一伸，将她公主抱地抱在怀里。程心瑶吓了一大跳，抓着他衣领，“你……你要干嘛？”
　　牧擎锋在她额角轻轻一吻，淡定道：“回家。”

　　程心瑶隐约看到了所有项目组成员瞠目结舌地目送他们离开；还有在过道撞见他们的牧氏员工，都自动往旁边让；更有甚者因为盯着他们离开，而撞到柱子发出惨叫……
　　程心瑶全都记得朦朦胧胧，她一直处在震惊、娇羞、纠结中，等她清醒过来时，她羞赧挣扎着让他放她下来。
　　牧擎锋低头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害羞，就把眼睛闭上。”双手有力地抱着她，不让她乱动。
　　程心瑶只好投降，将红通的脸深深地埋进他怀里，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反倒更清晰，周遭的抽气声、羡慕声，她全都接收到了。
　　牧擎锋就那样，大大方方、明目张胆公主抱地抱着程心瑶离开了公司。

　　牧擎锋一边开车，一边问她，“很痛吗？”
　　程心瑶咬着唇，点点头，脸更红了，他猜到了吗？
　　“一直是这样吗？”
　　“嗯，从小就这样。”
　　“没去看过医生吗？”
　　“医生说体质问题，每次……来的时候，注意休息，可能会好一点。”
　　他沉默数秒，“以后再来，告诉我。”
　　程心瑶耳根都快烧起来了，……这叫她怎么开口？他们在讨论的可是她的生理痛啊！
　　牧擎锋揉揉她的发，“不许一个人忍着。”
　　程心瑶低下头，轻轻地哦了一声。虽然觉得好羞耻，可他温暖的大掌，霸道的命令却让她觉得超极暖心。
　　开了好一会儿，牧擎锋看了一下前方，问道，“你习惯用什么牌子？”
　　程心瑶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他是在问她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这……这讨论让她真是窘得很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他能不能不要问了。
　　牧擎锋看她满脸通红，故作镇定地望向窗外，吱唔了半天没回答，只好追问，“家里有吗？”
　　程心瑶小小声地回答，“我今天临时下楼去买了一包。”
　　“什么牌子？”
　　“ABC。”他懂吗？
　　他却秒懂，“我看过广告。”
　　程心瑶心里真的有种崩溃的感觉，他越淡定，她越觉得窘迫，她从没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坦诚地讨论这样的问题，可牧擎锋却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她真的需要适应适应。
　　牧擎锋将车缓缓靠边停下，然后拍拍她的手，“等我一下。”
　　程心瑶心里各种念头不停冒出，嘴边想要阻止他去的话，在他认真无比的注视下，她默默地往回咽。
　　一个大男人去买卫生用品，他……真的不觉得丢脸吗？而且像他穿得这么衣冠楚楚、气质非凡的男人，喔，她真的不敢想像，那些店员看到他私底下会怎么议论纷纷。满脑子想着这，好像身体的痛也忘记了不少，反倒是心里的担心增加了许多。
　　牧擎锋戴着墨镜走进便利店，还是自家的连锁便利店。他径直走向生活用品专区，一眼看到程心瑶说的牌子，他观察了一下，日式夜日各拿了三包，他没概念，反正不能少了。
　　当他将卫生巾放在柜台上，结账的小姑娘眼睛立即亮了，她一边扫码一边盯着牧擎锋，“帮女朋友买的？”这样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如果她也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该多好啊。
　　牧擎锋直截了当的回答一下打破了小姑娘的幻想，“我太太。”
　　哦，NO，这么帅、这么年轻的男人怎么就结婚了？他太太该多幸福啊！不行，我以后找男朋友找老公，首要就是敢不怕丢脸，为我买卫生用品的男人。
　　在小姑娘哀怨的眼神中，牧擎锋快速地离开店。

　　牧擎锋回到车上，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热奶茶递到她手中，然后将袋子交给她。
　　程心瑶一看，惊呼，“你怎么买这么多？”
　　牧擎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看她一眼，“我估不准你的量，怕买少了。”
　　程心瑶脸上的血压又一下蹿上来，“我平时一样一包差不多。”
　　“哦，记住了。”
　　程心瑶看着他乖乖点头的样子，忍俊不禁，他很呆很可爱。
　　一路上，牧擎锋都在陪她聊天，因为他看到程心瑶时不时眉间的微蹙，她在强忍，但痛苦好像并未减弱。牧擎锋只能悄悄提速，赶紧回家。

　　回到家，牧擎锋还是不让程心瑶走路，一路公主抱地回房间。
　　牧府的下人看到，也都一个个嘴张得像能吞下大鸭蛋，二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牧擎锋想将程心瑶直接放在床上，程心瑶不肯，“不要，衣服还没换，而且……”她羞红着脸突然不吭声了，
　　“而且什么？”
　　程心瑶勾下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怕搞脏床单。”说完差赧着，头恨不得垂到胸前了。
　　牧擎锋温柔道，“脏了再洗，没事。”
　　程心瑶扯着他的衣服，摇摇头，“不要，好丢脸。”
　　牧擎锋轻声哄；“我洗。”
　　程心瑶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轻声请求，“我……都用垫子。”
　　“什么垫子？”
　　程心瑶越说越小声，牧擎锋只能贴到她唇边才听得见，“我妈给我缝了一个垫子，专门这个时候用的。”
　　牧擎锋懂了，问，“垫子在哪儿？”
　　程心瑶指指更衣间，“我的第一格抽屉，在内衣下。”
　　牧擎锋将她放在沙发上，走过去取。
　　程心瑶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这么紧张她，在乎她，让她说不出话来。而且是这么私密的事，他都毫不介意地体贴入微，令她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他们已经到了可以分享更亲密的关系。
　　牧擎锋取来垫子，并拿来一套睡衣给程心瑶换上。程心瑶换衣服的时候，他则去铺垫子，程心瑶从未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仍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她一站起来，肚子猛然一阵抽痛，她痛得只好弯下腰，又坐回沙发上。她只好快速在沙发上换好衣服。
　　牧擎锋未转身，问道，“衣服换好了吗？”
　　程心瑶赶紧答，“换好了。”
　　牧擎锋转身走过来，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你看铺得对不对？”
　　程心瑶尴尬地扯过被子盖上，然后在被子下慢慢调整，调整完才看向他，“好了。”
　　牧擎锋看着她，轻刮她的脸，“害羞什么？这对女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程心瑶咬着唇，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会害羞，因为，因为他们并未亲密到那种程度嘛。
　　牧擎锋摸着她的额头，“躺下是不是舒服点？”
　　程心瑶点点头，“好多了。”
　　牧擎锋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前痛的时候怎么办？”
　　程心瑶躺着，身体慢慢放松，疼痛好像有点舒缓。她道，“以前，我妈妈会给我煮红糖水，会用热水袋给我敷肚子。”
　　“这样会舒服点吗？”
　　“嗯，热水袋敷一下会好一点。”
　　牧擎锋道，“你躺好，我去问问王妈。”
　　程心瑶拉着他的手，“你……你别让大家都知道了，好……好丢脸。”
　　牧擎锋拍拍她的手，“放心。”
　　牧擎锋下楼找王妈，程心瑶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牧擎锋刚才的话，心里暖暖的。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再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体贴照顾她，每次都是她咬着牙捱过第一天最痛的日子，后面几天痛苦就会慢慢减弱。每次她痛得死去活来时，她真恨不得自己不要当女生，为什么女生比男生每个月要麻烦这么多，还要忍受这样的痛苦，这真不公平。
　　她以前老问母亲，难道她一辈子都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母亲说，以后等她结婚生了孩子就好了，听说痛经的女人在生育之后都会不同程度的减轻疼痛。她那时就说，为什么要等生孩子之后，生孩子不是也要痛得死去活来吗？作女人真是不容易，一个苦难接着另一个苦难。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揉揉她的肚子，安慰她，“女人如果嫁到一个好男人，这辈子就会很幸福。”
　　她常嗤之以鼻，见惯了父母与母亲的婚姻，她对爱情真没抱什么大的希望，她只求将来不要被程镇海逼迫嫁给一个她讨厌的男人，也不要嫁给一个家暴的男人，这是她最害怕的。
　　现在……
　　她嫁给了牧擎锋。
　　这是她从不敢想的男人，也是母亲所说的那种好男人吧。
　　工作能力出众、家境优渥，对妻子还温柔体贴、百般恩宠、她何德何能，能拥有他的宠爱。
　　她想起那一次听他提议他们契约婚姻时，她还在心里叹息，契约就契约吧，总好过嫁给浪荡子。她当时就计划着，安份守已地扮好自己的角色，撑够两年，离婚走人，至少到那时就不用再依靠程家，也不用被程镇海沽价而售。
　　牧擎锋推门进来，程心瑶收回思绪，看向他。
　　他一边走一边说，“王妈在烧水，家里没热水袋，我让她找个新的乳胶手套充当一下，一会拿上来。”
　　程心瑶想着他还费心思，又想开口道谢。
　　牧擎锋猜出她的意图，手指一点，挡在她嘴巴前，“记得答应我什么吗？”
　　程心瑶微笑着点头，不说谢谢。
　　牧擎锋也笑了，很好。
　　程心瑶看着他，脱下西服只着白衬衫的他，头发有些许凌乱，额前微微沁出薄汗，他回来后，连口水也没喝，唇略显干渴。她看着他，心里的感激一波又一波，千言万语全化作柔情的目光投射在他脸上，他今天帅呆了！
　　小腹突然一阵痉挛，强烈的痛感猝不及防令她狠狠倒吸了口气，她闭上眼紧握住拳，强忍着才没叫出声。
　　牧擎锋连忙抚着她的脸，“心瑶，很痛吗？”
　　程心瑶闭着眼，点点头，痛，真的痛，下腹强烈的下堕感，揪得她想打人。
　　突然，小腹上一阵热热的触感，痛苦顿觉减弱了几分，程心瑶睁开眼，牧擎锋担忧地看着她，他的大掌直接抚在她小腹上，温热的感觉一波波沁入她肌肤之下，痛感顿时纾解许多。
　　牧擎锋看出她脸上的变化，大掌慢慢在她小腹上揉按，像按摩一样，轻声地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程心瑶看着他眼里的紧张，脸上写满了担忧，大掌轻缓温柔地在她小腹上慢慢按压，她觉得心像被某种液体瞬间贯满，暖暖的、胀胀的、感动的话在唇边徘徊犹豫，她想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唇动了又动，却始终找不到完整的话来表达内心的感动。
　　泪悄悄地从眼角滑落，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曾这样安慰她的痛苦，那种浓浓的依赖感今天又出现了，她再次想起母亲说的那句话，妈，我找到那个好男人了，我现在感觉好幸福好幸福！
　　牧擎锋一手仍轻抚着她的肚子，另只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出奇地温柔，柔得她快醉了，“怎么哭了？”
　　她听到他温柔的话，心里感动更是一塌糊涂，她咬着唇无声地摇摇头，泪却仍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牧擎锋心疼地俯下头，温柔地吻掉她的泪，呢喃着，“别哭了，再哭我也痛了，心痛。”
　　程心瑶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整个脸埋在他胸前，狠狠地哭出声来。
　　牧擎锋无奈地只好单臂撑在她身边，防止自己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受不了。任她在怀里痛哭，嘴边不停安慰着，“别哭，乖，我在呢，别哭啦。”
　　程心瑶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停住，牧擎锋扯了张纸巾，轻轻擦掉她的泪痕，“想妈妈了吗？”
　　程心瑶吸着大红鼻子，点点头，声音哑哑地说，“以前只有我妈会这样帮我揉肚子，你……”说着声音又有点哽咽。
　　牧擎锋轻叹，双手一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以后，都有我呢，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程心瑶用力点点头，有他真好！

　　不一会儿，王妈来敲门。
　　牧擎锋松开她，过去开门，接过王妈端上来的红糖水和自制“热水袋”。
　　牧擎锋将“热水袋”放在她小腹上，程心瑶顿觉一股热流流遍全身，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牧擎锋扶着程心瑶靠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喂她喝红糖水，程心瑶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脸发烫，是“热水袋”的作用，亦或是被子的作用，又可能是红糖水的功效，她觉得整个人都热热的。她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脸，“你看，我暖和了。”
　　牧擎锋将勺子放在碗里单手端着，另只手握住脸上的手，手心一翻，头一偏，吻住她掌心，目光牢牢地锁在她眼中，“以后，我就是你的热水袋。”
　　程心瑶觉得脸上的热度已经沸腾，热度不停上升，很快漫过头顶，头顶都开始冒烟了。
　　可这一次她再羞赧，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两人之间的高压电蹭蹭地爆表了。

　　程心瑶这一痛，牧擎锋恨不得将她当成瓷娃娃护着，只准她躺着，什么都不让她动，生怕她动一下又痛了。
　　晚餐也是在房间里，他喂她吃。
　　程心瑶担心地问，“其他人没说什么吗？”
　　“说了，我什么也没听到。”
　　程心瑶有点不安，“我们今天这样突然翘班，你爸怎么说？”
　　牧擎锋不以为然，“我只说你生病了。”
　　程心瑶哭笑不得，“我……我这哪是病啊，说出去非羞死人。”
　　牧擎锋无比认真地说，“你都痛得冒冷汗了，如果我是医生，我恨不得马上给你根治。”
　　程心瑶怔了一下，感激地抚着他的脸，“我已经有热水袋了。”
　　牧擎锋轻吻她的脸，“如果可以，我情愿替你受这份痛。”
　　程心瑶笑道，“有你心疼，我都不觉得痛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人相伴，再大的痛苦也有人分担一半，这就是婚姻的优点之一。
　　婚姻，是旧处不厌，是无话不聊，是心心相吸，是致使诱惑，更是长长久久的相知相伴。他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他们在一点点地了解对方，也向对方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幸福的婚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装。
　　如果在几十年的相处中，你作不了自己，你永远都不会快乐。
　　只有你遇到了那个人，无论你是什么样，TA都能懂你，欣赏你，愿意与你一起走完下半生，你的人生才圆满了。
　　最好的爱，不是一味让你迁就改变，是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永远作自己。

作者有话说

　　喜欢温柔体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