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胤祥与胤禩的奇异相逢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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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占了天幕，雪已停，悬空无月无星，满银河的空寂。凝枫准备好晚饭，进来叫他。他仍是与中午一样的姿势躺着，眼角处泪迹斑斑。她无奈，唤醒他，睁眼的一刹那他眸光中闪出欣喜，而下一秒即刻收敛了光芒，眉头深锁，转身不理。
“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房间里虽有暖气，但一直这样躺在地上还是会生病的。------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可是逃避或假装没有发生，也于事无补啊。”
他静默，背脊倔强地僵直，许久不肯回应。她叹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他的声音，闷浊低抑，像是从身体最深处挤压出来的虚弱：“如果一直不醒来，我可以告诉自己是在做一场梦，一场很真实的噩梦。可是，这个梦一直不能醒来，该怎么办呢？”
她感觉房间里悄升起哀怨的凉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轻声说：“先别胡思乱想了，起来吃饭吧。”
客厅被分为休息区和用餐区两个部分，餐桌是个木质的方块桌，可坐四人，桌上放着三菜一汤（豆角炒肉、红烧茄子、西红柿鸡蛋，一锅排骨萝卜汤），两碗米饭，两双筷子，两个勺。她坐下，对站在卧室门口望着餐桌发呆的他轻呵：“发什么呆，过来吃饭。”
他坐下，拿起筷子，不能置信地语气：“你平常就吃这些吗？”
“家常小菜，平常人家都是这样。”
“凝枫，你现在这个家很穷困吗？没有别的家人？我也没有看到可以使唤的奴才？”
“现在已经不是你那个年代的封建制度了，如今人人平等，各自生活各自的，没有奴役者也没有被奴役者。别说话了，吃饭吧，很多事情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晚饭后，她给他准备了换洗衣服，是下午他发呆的时候出去买的。说服他换掉身上的古装，教他使用浴室和如何穿衣，等到他梳洗干净整装完毕，已是夜里九点多。
他进到卧室，看见她在一个发光的玻璃前敲打什么，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网上找资料，以前还真没留意过康熙年间的事情------。”
“你怎么敢如此狂妄，直呼皇阿玛的名号，不想活了吗？”
“胤祥，接受现实吧，你已经离开你皇阿玛、皇兄皇弟了，你现在是独自一个人在2023年，这里没有你那个可以随便杀人的皇阿玛。”
她的声音冷冰冰，刺得他心生彷徨。没有听到辩驳，她回头，看他陷在沙发里，望着茶几低首自怜。
“胤祥，我没有要打击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说事实。”
“我知道，只是这个事实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我自己无法平复。”
“你忘记你来到时候的情形，但是不应该忘记你来之前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时间？”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因为废除二哥的太子，我受牵连被皇阿玛囚禁。囚禁的地方好像是皇阿玛用来秘密处置什么人的，我记得应该是有两三个房间，各自封闭，每个房间都只有一个窗户，别的什么也没有。 ”
当听到“窗户、什么也没有”时，她脑海突闪过一个画面，拉开抽屉拿出手电，牵了他的手走去花园，打开小屋子的门，手电照进去，他轻呼一声：“这个就是囚禁我的房间，怎么会在这里？”
“你看仔细了，你是从这个房间走出来，然后来到现在的。”
“是这个房间，不会错。当时我刚吃了晚饭，坐着发呆，突然感觉头晕，想往地上躺，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在你家地上了。”
两人回到卧室，她继续在网上收集资料。他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紧皱眉头：“没有热水吗？茶凉了，怎么喝？”
她指着暖水瓶说：“那里面是热水，自己倒吧，小心烫着。”随后又揶揄地加了一句：“不是不喝普洱吗？怎么这会儿又肯喝了？”
“不喝这个，你还有别的茶吗？-----四哥爱喝这个。”
她不忍他话意中的哀伤，装作并不在意，回身查找资料。
他说：“你现在看得是什么？”
“电脑。”
“做什么用的？”
“上网，可以查询所有想知道的信息。”
他的身体迅速移动过去，近在身畔，几乎感觉到彼此的体温还有柔热的呼吸。“你刚才说你在找皇阿玛年间的资料，是吗？”
“对，我们称呼那个时期为‘康熙年间’，也就是你爹在位的公元1662年到1722年。”
“也可以看到有关我的情况吗？”
“可以。”说话间她打开一个网页，“这里有你详细的介绍，出生时间、死亡时间，有什么功绩，有什么错处-------。”
他整个人靠过去，差点撞到屏幕。她伸手挡他，发现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像风雨中被摧残的蝴蝶，毫无自控力。她扶住他的胳膊让他坐回沙发上，深吸一口气，说：“胤祥，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你要保持冷静，因为事情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抬眼望她，眸光中复杂的软弱。
“我看了一些资料，所有显示你生平的信息，都有将近十三或十四年的缺失，康熙四十七年到六十一年，一直到现在都不能解释，在那一段时间所有遗留下来的史料里，为什么几乎没有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康熙去世你四哥登基的时候，你又出现了，而且所有史料都证明，雍正元年到八年这段时间你都在身边辅佐他，所以我猜测你可能回去了。”
“四哥当了皇帝？”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神情恍惚地浮上来一层失落或是伤感，像是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被藏起来的玩具，却发现玩具已经坏掉，再也不能玩了。
“对，中国历史上最著名也最残酷的九龙夺帝，你四哥赢了。”
“四哥当了皇帝？-----那二哥、八哥他们呢？他们用尽了心力------”
“他们没有那样的好运气，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结局都很凄凉。”
“不会的，不会的，四哥不会那样对他们，都是兄弟，四哥不会那样做得。”他慌乱地逼视她，想要从她那里获得安慰的回应。
她强迫自己冷酷，长痛不如短痛，转身打开另一个网页，低声说：“你自己过来看。”网页显示胤禛即位的疑点解释和即位后的作为。她语气平稳地口述内容，虽有一些简体字他看不明白，但是也不得不正视，历史是这样进行的。
他克制不住声音里的悲愤，一字一字地念：“谋父、逼母、弒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诛忠、好谄、任佞！你们是这样认为四哥的吗？你们就是这样诬蔑一个好人的吗？“
“好人？胤禛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是他是一个好皇帝！-----他有权谋、有魄力、有胆识，而且作为一个可以掌控人民生死的主宰者，他还有爱民之心，这些都让他短短十三年的皇帝生涯变得光辉熠熠。可是他对家人、臣子、异己者的残忍，无法埋没到他的功绩里不让人看见，做为一个人，他不算是什么好人。看这些资料的时候，我也疑惑，为什么一个可以鞠躬尽瘁为了国家人民最终劳累致死的好皇帝，却不是一个爱护家人、关心臣子、友爱同胞的好人呢？你四哥真是双重性格的典范啊。”
他好像并没有听清她的话，人慢慢地蜷缩起来，手臂尽力围抱住自己，头埋在臂弯间，无声无息。
“算了，一下子你也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我在客厅给你准备沙发床，你去睡觉吧。”
良久，他说：“这里是哪儿？紫禁城离得有多远？”
“不远，出了花店往南就是故宫了。”
“故宫？”
“对呀，现在那里是中国历史遗产地，不住人了，只供参观。”
“我要去看看。”说着他艰难地试图站起身。
“你要现在去吗？不行的，每天下午四点就不让参观了。过两天再去吧。”
“不，我要去看看！”他竭力挺直腰板，呈现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吧，好吧，明天带你去。现在先去休息，你快要晕倒了，脸色那么白。”
她扶住他欲往客厅走，随即却被他拥进怀里，紧密地差点窒息了呼吸。一会儿脖颈处凉凉的湿意，他的声音孱弱破碎：“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胤祥与胤禩的奇异相逢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