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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十一章 温情承诺算计心 ...

  •   一夜无事,凝枫次日醒来不过是院内清洁,整理花圃,其他不管。时间紧慢,已到午时,寒翠忽唤凝枫至西廊下,递过一个布包,悄声说:“我正有事走不开,这包东西是给我娘家哥哥的,烦你跑一趟捎去给他,他仍在昨晚千秋亭的格子间等你,若有别事也请捎话回来,拜托拜托。”
      凝枫闲散无聊,乐于出去逛逛,也不疑有他,匆匆出门。不多时见到流辉,东西相交亦无别话,刚想问一声能否进园走走,却听到流辉说:“栖月姑娘若无他事,可否随行而来,有人想与姑娘一见。”
      凝枫纳闷,不知何人欲见自己,询问一声,流辉只答:“一会儿见到自然知晓,姑娘不必担心,决无恶意。”两人一前一后向北行,流辉并不多言,凝枫初时还有一句两句,每每敷衍回复,再无兴致,只管用眼四周看看。御花园的景致妙趣无穷,不及细观已是瞠目惊叹,或奇石盆景、古朴别致;或繁花异草,佳木葱笼;或清水穿石,潺潺灵音;或鸟雀飞翔,动感青春,到处生气勃勃,尽现春情溢溢。正值心中舒畅澎湃,忽听流辉道:“姑娘,到了。此处我不便跟随,请姑娘自行进去,有人等候。”
      她此时才发现面前一座建筑一字排开,隔间多个,而流辉让自己进去的是最西边被老树福荫的一间。略微犹豫再寻流辉,发现四周宁静,无人无禽,无声无音,仿佛天地间独剩一人。徘徊四顾,并不恐慌,确定流辉不在,不得已过去推门,极低的吱呀,门打开。进屋正对面设一张供桌,上面满满一尊大佛,肥面形慈,却眉眼处冷然傲气,尘阳拂浮,无情睨世,桌两旁香炉、盘盏若干,供香无火,沉烟不尽。她忍不住走去,静静看望,恍惚中竟心神迷惘,往事过境,说出:“你若真的存在,为什么不带我回家?”空气流动,无人关心,一时捶桌悲怒喊道:“你若真的存在,为什么不带我回家!”
      “你并不相信,又为何要怪责佛呢?”身后淡漠男声,一针见血。
      她猛力回头,木门已关,只有窗隙透光,人影笼罩光斑,瞧不清晰。他走到西墙边圈椅坐下,取茶几上的盖碗浅饮,说:“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能仁寂寞,能仁者,大悲,寂默者,大智,可惜凡夫有悲无智,无可救赎。”
      “你是谁?”
      “我也正想问你,我是谁?四皇子胤禛?爱新觉罗胤禛?还是----?”
      门窗皆关闭,本并无风,而他一句话未完,她只觉背脊至颈,仿若湿发沾身又袭冷风,丝丝刺麻难忍;又像夜路孤身,时时警惕,仍然难避危险,剧烈颤惊。
      他稳重,安静等待。她闪避地说:“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我的意思,总还懂得宫里的规矩吧,奴才跟主子说话应该怎样,还需要我提点吗?”
      他的声音不怒冰冷,硬生生砸向她,软了膝盖跪到地上,俯身不知如何请安,脑子里突然旋转响起良妃话语“一个知道事态走向的人,不可能再去创造崭新的未来,会本能地将自己向最好结局的那个人靠近”。抬眼看他,月白色立蟒箭袖,腰间素纹银带,系一处玉佩,雕饰疏易,却不明何物。她不禁想到,兄弟几个虽大富大贵,身边佩物不过如此,又是为何?正胡思乱想,忽觉凝视之感,寻过去,他原是敛目低眉,此时却炯炯精光,神情超然,似乎洞悉所有,仿佛在说“我已知何事,你再隐瞒亦是多余。”
      难敌他的沉着,她咬牙踏实磕头,但即刻起身,直面而言:“我刚才跪得不是如今的四皇子胤禛,而是十五年后的爱新觉罗胤禛,那时的你会有一个专用的称谓,雍正皇帝!”
      他竟不惊,笑说:“雍正?听起来还不错,如何得的这样两个字?”
      “你现在是个贝勒,到康熙四十八年会受封雍亲王,雍正二字的‘雍’取自‘雍亲王’。”她停下来,盯着他,一个人守着秘密,就像独自怀揣炸药,心有顾忌,患得患失。可当炸药的引线被迫拉开,藏无可藏,顿生了豁出去视死如归的蛮气。也许因为他的反应平常,刺激她,刚才的惶恐突然化解,瞬间找到了应对的冷静。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清亮,倒有些刮目,没想到她的抗压力超出意料之外,已到唇边的说话压下去,不再理她,自顾喝茶。她站在一边,心急身闲,思量着:他如何好像知道历史的走向,又怎么会想来问自己这样的事情,既被他发现自己通晓未来不知会怎样对待,-----,种种困惑,丝线杂缠,渐渐蚁虫撩心,动摇定力。再一想,他白白找人诱自己过来,必定还有不明疑惑,他的忐忑恰是自己的筹码,若一定要寻一个依靠,最好结局的人是唯一选择,却又因他历史的评价,难止不安,几番计较,有了主意,往前迈步才觉腿脚麻软,稍作活动,径直走到他对面的圈椅坐下,望住他。他不避,含笑回应等她的下文。
      她说:“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又或者你还并不是很了解我的情况,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你对于‘雍正’还想了解的更多,那么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谈条件?”他冷笑:“已经存在的历史,还需要交换吗?”
      “历史不是停在某个结局就完结了,一个结果是另一段历史的开始,而我知道的是整个历史的进程,所以我相信应该有交换的空间。”
      他微笑,能够在深宫里相遇一个单纯又不蠢的女人,真是有趣,说:“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她一时想不出需要承诺什么,心底最痛的渴望知道是他不可为之事,提来无用,情急说道:“我想这个宫里规矩太多,说不定哪一天就犯了过错,我要你答应我,任何时候保我性命,不许他人伤我,也不许你自己伤我。”
      这样的要求,他未曾想到,玲珑心思里以为会是钱财富贵,或是地位荣誉,错了算计一时对她起了注视之意,才是真正记住了这个人。他说:“好,我答应你,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必定护你周全。那么,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我可以告诉你历史的发展,虽然过程中有很多细节我并不知道,但是大的趋势一定不错的。”
      “不,暂时不急着说你知道的历史,我更想知道你是什么人?如何到这里?”
      她禁不住有人提起过往,絮絮叨叨,只可惜残缺的记忆仍是断线风筝,无处可寻。他虽信佛理因果,也不排斥天外有天,但时空的虚渺中竟然藏着匪夷所思的交错,倒像是多听了一出搜神记,暗自嗟叹。经此一叙,她心里觉得他算是一个朋友,侥幸以为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许可以长久。她说:“我来这个世间好几天了,都没机会出宫看看,总好像这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个紫禁城,能带我出去吗?”
      他记得老八吩咐的记档里,栖月的年龄已是二十四岁,想来是要尽快将她挪出宫去,既然有这样的便利,何不先跟她说好,出宫自然安排在自己身边,方便行事。心思定妥,柔声说:“宫里规矩也多,依你如今的身份怕是不易出去,不用心急,我再尽力,一定带你出去,其他一切不需挂心,自会有人为你打点。”
      她忽然有些愕然,面前温柔和煦的男人,真是历史上冷酷无情的雍正吗?心里一暖,说:“我知道出去不易,也不急,有机会再说吧。”
      桌上原本还有一只盖碗,这时他亲自倒水蓄满,送到她手边,说:“现在说说历史的进程吧。”
      她端起茶杯,水烫,烧了手指,慌忙放下,溅湿衣袖,说:“康熙四十六年无大事,四十七年开始动荡,九月一废太子----。”
      “一废太子?”
      “对,历史上胤礽被废了两次。”
      “两次?”
      “四十七年九月一废,四十八年三月重立,然后五十一年九月二废,永久禁锢。”
      他再是镇定,也仍然肌肤骤冷,宫廷宠辱变幻非常,只不过在皇阿玛一念之间,早已知道这个道理,却在此时才如烙铁刻印一般,震撼心弦,一时沉默不语。
      她隐约察觉他情绪异变,饮一口茶刚要询问,就听门外轻轻叩响,流辉低语:“主子,已过未时,该用晚膳了。”
      他答:“知道了。”再看她时,恢复平静,笑说:“以后你是我的人,若有话给我,可托小杜子,信得过。你是聪明人,什么人亲近什么人疏远,什么话可说什么话不说,我想也不用嘱咐,好自为之。等有一日,我自会带你出这个深宫,让你见识这个世间的天下!”
      一席话,冷热酸甜,像是初冬时节吃下一客冰激淋火锅,苦爽不明。他开门让她,她微有不舍,但也知自由出宫,是个梦想,多思无益,于是辞别离去。
      流辉相送不远,再行返回,胤禛仍在房间独思。流辉不敢打扰,一旁恭立,等到他问何事,才说:“刚才娘娘身边的小金子进来寻主子,想必是娘娘和福晋用晚膳了,我推说不知,让他去别处,又怕误事,不敢不报。”
      胤禛不理,又思虑片刻,嘱咐说:“这个丫头还要盯紧些,一举一动都要知晓,不可遗漏。再有,你的女人也还算机灵,办事不差,只是心思在哪边还要再定,若有偏差,你也知道后果如何,自己谨慎。”流辉一一应诺,恭送出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十一章 温情承诺算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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