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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清洗云州 ...

  •   不用掀起袍子看也知道,即使没出血也是一片青紫,其后的官吏听得是心尖一颤,面露惶恐。
      还不待其后的同僚反应过来,王俭双手伏在地上,整个人呈五体投地的恭敬姿态,头磕得“砰砰”作响,一下比一下实在,响声回荡在空旷安静的堂内,让还没意识到情况的后方官吏满面骇然。
      这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众官吏一脸懵逼。
      王俭此人一向滑不溜秋,说得好听点是长袖善舞,实在些就是一个词——“奸猾”。
      不管其他人对此人评价如何,有一点却是众人公认的,论及审时度势,整个官衙内王俭论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能来得了云州的地方官吏,绝不是迂腐不知变通之辈,于是只见其后走进来的一群品级或高或低的官吏,一下子完成了从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到含羞带怯的大家闺秀的角色转变,低眉含首,恨不得脊背弯成九十度,眼珠子黏在地上丝毫不敢乱瞟,下一刻不需谁带头,呼啦啦跪做一片,有的人一不做二不休,不知道原因为何也学着王俭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时间缓慢流逝,依稀间能闻到檀香的清香之气,案台上香烟袅袅,一群弱书生跪的腿都打颤,豆大的汗水颗颗渗出,瞧着好不狼狈,这时候倒是一群被他们平日里百般挑剔的武官一个个稳稳当当,全然不显疲惫。
      良久,正上首传来一道陌生年轻的男子声音:“喜欢跪便跪着罢,头抬起来即可,我不喜与人如此说话。”
      众人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身为云州府知府的广栎卑微的俯身跪在左手一侧,原本属于他的高位此时却被一个年轻男子占据了,常晋豪没敢看得太过,只稍稍一眼,目光捕捉到男子腰间一物,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那是……
      那个形状——是龙?!
      常晋豪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僵滞,赶忙收回视线,汗水滑落的更快了。不可能的,他一定是看错了,整个缙安朝除了皇帝与太子,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有资格佩戴龙玉。堂上这人当然不会是皇帝,也不可能是太子,他虽然没见过太子真容,但对太子的病弱之名亦略有耳闻,一个久病在床的人哪会有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
      常晋豪所猜不假,只可惜他的地位决定了他的眼界和见识,与他不同,王俭在踏进门槛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位大人物的身份。
      无知而无畏,知道得越清楚,越容易心生恐惧。常晋豪与王俭本事半斤八两,前者因为稀里糊涂,还能勉强保持理智,后者早在跪下之时便面无人色,嘴巴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彻底吓破了胆。
      王俭俯首帖耳跪伏在地,心如死灰气息萎靡,男子腰际垂悬的那枚赤红如血的龙形玉佩在他脑际盘旋——赤龙令。
      三个字如一道轰天火雷,炸得王俭头晕耳鸣,眼前一阵发黑。
      龚远坐在案前,手里把玩着惊堂木,视线环绕一周,不轻不重冷笑一声:“呵,看来,有一部分人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吓成这样。不如自己来说说,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自以为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到你们身上,就算有所谓的监管,只要把他们一同拉到一条船上,朝廷的眼珠子就变成了你们用来蒙蔽上峰的工具。啧啧,听起来多美好,各位在这云州府当土皇帝的滋味,如何啊?”
      龚远上身前屈,讥讽一笑,忽地又觉得没意思,眼神一厉,坐直身体单刀直入:“说吧,坦白从宽,说不定我会给你们或你们的家人一条活路。”这话的意思很明白,犯下死罪的老老实实坦白了还有可能活下来,罪无可恕累及家人的官员,自身是保不住了,但留下亲人还是有希望的。
      知府广栎咬牙上前,恭敬一礼,抬起头目光直指龚远:“巡抚大人此言何意?我等皆是朝廷命官,品级比不得巡抚大人,但同是为朝廷办事,巡抚如此污蔑我等,未免欺人太甚?”
      巡抚?!
      下方一众跪在地上的官员脸色刷白,偷偷瞄向知府的眼神立时变了,万万没想到,知府竟然有如此勇气!一时间,这些人看广栎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烈士。
      实在不是这些人过于胆小怕事,放在前朝的确不惧,巡抚虽然手握一定权力,有时甚能先斩后奏,而实际上真没几个巡抚敢这么做,仅仅说说罢了。地方官吏就是地头蛇,区区一个巡抚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手握皇令的巡抚实则处处受到桎梏。
      然而缙安朝却不同,最初的百年间,每一位巡抚手中,都淌着少则数十,动辄上百条品级不等官吏的性命。到如今,随着教育的大规模普及,国力强盛百姓富足,以及监察制度的完善,上上下下的官吏或自觉或被迫,胆子也没以前那么肥了,政治清明许多,巡抚依旧会毫不留情地斩杀满身罪孽的恶官贪官,更多的还是拔掉官服贬为白身,祸及三代亦不在少数。
      龚远不怒反笑,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广栎:“你叫广栎是吧,欺人太甚?你是用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谁给你的底气?”龚远毫不客气地朝广栎接连发问,广栎笔挺的后背一凉,他咬牙死撑着仰起脖子正气凛然道:“自是以云州府知府的身份,下官地位低下,不过区区从五品,虽然比不得手握赤龙令,位至正二品的巡抚大人您,但下官身后的同僚更没有胆量在您面前站起来为自己正身,下官不才,唯能身先士卒。”
      这一番话说得真真漂亮,瞧那群傻子,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未免也太蠢了些。龚远冷冷地盯着下方,换成别人,说不定乐意猫戏老鼠,陪广栎说叨说叨,龚远一向暴脾气,能忍到这时候也不过是顾忌到另一个暗巡抚提醒他时说的那句话——主子有心仪的人了,是云州府的一位官家姑娘。
      龚远心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盯着广栎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骇人的眼神吓得广栎不禁倒退两步,回过神来面色通红,恼怒不已,抬起头刚想再说什么,只见龚远扯出一道森然的笑容:“错了,你应该说,因为你是勤王的人,所以你才敢如此嚣张猖狂,肆无忌惮!目无王法!”龚远说广栎是勤王手下的人,其实是抬举他了,真要论起来,广栎不过与勤王世子见过几面罢了,勤王或许都不知道广栎的存在。至于勤王世子,世子这名头听起来很了不得,事实上仅用来确定其为勤王爵位的继承人,在缙安朝,一个不受皇帝在意的世子,撇开宗室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没有官位,亦没有爵位。
      一针见血!
      广栎脸上血色尽失,手指不住颤抖,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很想说服自己,有勤王这面靠山在,哪怕是巡抚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立再大的功也要有命享不是?动了一个知府问题不大,但损了勤王的脸面却是天大的大事,巡抚他敢吗?
      龚远就是敢!
      广栎注意到巡抚阴森森的眼神,心里有了答案,刹时整颗心凉到了底。广栎已然如此,而还远不如他的王俭则更不用说了。王俭浑身一抖,整个人被吓瘫了,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想说的,那就不耽搁时间了。把查到的证据都拿上来,对照名字一个个发下去。”
      龚远招招手,下属立刻开始照做。
      不多时,每人面前都摆上了一叠纸,区别在于有人只薄薄一两页,有人却厚厚一摞,同时一众官吏之中,有人喜有人悲,更有当场便吓得昏死过去。
      龚远讥讽地看着这些吓得面无人色的朝之蛀虫,只觉一阵快意。堂外的阳光投入进来,照射在血玉上,彷如鲜血于其中流淌蜿蜒,龙目威严,震人心魄!
      夜露深重,月明星稀。
      【亲~想我没辣?】(づ ̄3 ̄)づ
      ‘你回来了,玩的尽兴吗?’
      【……人家哪有啊?我明明是为宿主去做正事哒,你瞅瞅我,都有黑眼圈了呢~】‘……’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出去了一阵子后抽风得越发严重了。常宝兮蛋定无视它奇怪的腔调,直入主题,‘先说说,常……知府他们有何动静?另外,近来云州府有无大事发生?’
      【矮油能有神马事啊,宿主哇你就是思虑太多辣……咳,人家、咳。且听奴家道来……】
      声音奶声奶气,整一个没脱奶的奶娃娃,偏生捏着嗓子要学那秦楼楚馆的小姐小倌,说得无比矫揉造作,奈何本人毫无自知之明,说得甚是起劲,得意的不要不要哒。
      饶是一向蛋定的常宝兮,也不由得额角一跳一跳,以手扶额狠狠揉了揉。
      【咦咦?宿主你肿么辣?】
      ‘……没事,你继续。’
      一个时辰后,系统报告结束,常宝兮轻吁一口气,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那般,此时云州一列官吏,不论官阶大小,有没有做亏心事,此时都像个鹌鹑一般缩在屋里,无比老实。顶在前头的几个官吏,包括知府等人均是自顾不暇。
      至于常晋豪,他本就胆小,一回家就赶紧去见老太太,一来出主意,二来嘛也是壮壮胆,虽从不宣之于口,然而自老太爷逝去,老太太就被一大家子打心底视为顶梁柱,精神上的支撑和避风港。
      在老太太的建议下,常晋豪停下了手底下的暗动作,再不敢提及将六娘送给知府做妾这等荒唐之事。
      【宿主担心常家的情况?】
      ‘系统你莫非不知道……’
      【嗯嗯?】
      ‘有种刑罚制度,叫连坐T^T’只要常晋豪没犯上大事,常宝兮就安心了。
      末了她又多问了一句:‘系统你见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宝:宝宝可是要考进太医院的人,决不能倒在这里哼=A=
    小一:(づ ̄3 ̄)づ阿宝真腻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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