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明与太子长琴》秋水晴

11、011章

　　余瑶从见了烛光一面之后，就觉得素女和太子长琴的事情，真是烦死人了。还有烛光，她记得从前看到宵明时，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反正她看到烛光，并没有任何感觉。让太子长琴和凤锦都喜欢上的神女宵明，转世之后就变成了烛光这样，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觉得素女都比烛光好。”躺在一棵大树上晒月光的余瑶，咕哝了一句。

　　“素女比烛光好，所以你就帮着素女去找烛光了是吗？”

　　凤锦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树下响起，余瑶撇了撇嘴，躺在树枝上动都不想动。

　　现在树下的男人看着她毫无反应的模样，挑了挑眉，“下来。”

　　“不，我要晒月光。”

　　“没有月光，你的月光都被树叶挡住了。下来，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一遍。”

　　男人的声音虽然未见怒气，可余瑶知道有时候见好就要收，凤锦这家伙脾气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好。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地，抬目瞅了凤锦一眼。

　　凤锦见状，眉头皱了下，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怎么，不快活？”

　　少女那双杏眼带着几分哀怨地望着凤锦：“下界不好玩。”

　　捏着少女下巴的手松开了，指尖似乎还有她娇嫩肌肤的润滑触感，凤锦将手指收了回去，似笑非笑地说道：“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你喜欢看的戏文，这还不好玩？”

　　“这确实挺好玩的，可我觉得素女的事情让人很烦恼。凤主，烛光真的是宵明吗？”

　　凤锦一愣，侧头看瞥了她一眼，“难道她不像？”

　　“长得倒是挺像的，感觉不太像。可谷夏说凤主的占卜之术从未出错，感觉不像，大概是因为她已经转世了，不再有从前记忆的缘故吧。”

　　余瑶轻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些事情真是令人唏嘘。同样的相貌，性情气质却截然不同。她想着，没忍着偷瞄了凤锦一眼。

　　到了下界的凤锦一改在上界的张扬，一身鸦青色的长袍，衣服上有着低调的暗纹。凤锦的衣物都是偏向暗色，如果他跟太子长琴一样，穿着暖色调的衣裳，那会是什么样的？

　　余瑶想了想，觉得凤锦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伺候，但是如果是跟太子长琴一样的调调，估摸也是半点不会输给太子长琴的。而且，太子长琴精通乐律，其实凤锦也精通啊。凤凰一族，天生就会跳舞，虽然她没见过凤锦跳舞，可丹穴山上那些小凤凰，她可是见过它们跳舞的！

　　这样的凤锦，宵明那时候竟然不喜欢吗？

　　余瑶这么一想，心里不免有些替凤锦难过。素女喜欢太子长琴，可太子长琴不喜欢素女，凤锦喜欢宵明，可宵明不喜欢凤锦，真倒霉，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在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凤锦看着余瑶那变幻莫测的神色，那双桃花眼扫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我在想宵明。”

　　凤锦一愣。

　　余瑶说：“其实我见过宵明，也记得她的，但那都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未真正接触过。凤主，谷夏说你跟宵明是同一个师门，真正的宵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凤锦没有吭声，只是看向前方。可三更半夜的，深山老林除了雾霾，没什么好景色可看的。余瑶觉得闷声不坑的凤锦看起来好像格外伤感，连带着他右眼角下的泪痣都像是一粒泪珠一般，在月光下闪烁着。

　　余瑶也就是好奇随口一问，见凤锦这么个反应，也没在意。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她也有。

　　就在余瑶以为凤锦不会说话的时候，凤锦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宵明从小性格就有些怪异，刚到师父的明山时，谁也不喜欢她。”

　　余瑶闻言，眨了眨眼，凤锦说的这个宵明，跟她在昆仑仙山上的惊鸿一瞥相差太远了，毕竟，那时她虽然没有跟宵明近距离接触，可是那时候宵明笑容可掬，明艳动人，根本不会让人不喜欢她。

　　凤锦看着余瑶的模样，笑了笑。

　　宵明是青帝之女，身份尊贵。她的父亲青帝神力高强，在上界是颇为让人敬仰的神君，可青帝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青帝是个多情之人，当年爱上了舟山山神之女，娶她为妃，生下了一子一女。儿子叫海晏，女儿就是宵明。

　　青帝用情不专，见一个爱一个，到处留情，有段时间跟青丘山的九尾狐藕断丝连，王妃终日抱着宵明以泪洗脸，每天就是哭哭哭。宵明大概年幼之时看惯了父亲处处留情，母亲自怨自艾，因此性情十分古怪，除了跟兄长海晏的关系十分亲密之外，对待旁人都是像刺猬一般，看谁都想去将人家戳个满头包。

　　凤锦和太子长琴算起来，是宵明的师兄。他们都比宵明早入师门一千年。当年那个才五千岁就拜进师门的宵明，在拜见师父的头一天，就将仙童弄哭了，惹得她的师姐们怒气满脸，而年轻的神君们自认要大人大量，不与小师妹计较，可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唯独凤锦和太子长琴是例外。凤锦是日子过得无聊了，难得遇见个有棱有角的神女，看热闹不嫌事大。太子长琴则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说好了是脾气好，说不好那叫无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太子长琴笑起来还格外迷人。

　　长年累月的朝夕相处，又都是出身高贵的神族，男俊女美，还兴趣相投，彼此暗生情愫已属顺理成章。

　　和太子长琴相恋的宵明也日渐变得容易亲近，同一师门下，虽有偶有争吵，但情谊还是有的。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海晏因为冤家路窄遇见了跟青帝有奸|情的九尾狐，九尾狐正在跟另一个神族打得火热，见到了海晏言辞放肆，还羞辱说青帝妃终日就知道哭哭啼啼，难怪青帝要到处留情。海晏一怒之下，与九尾狐以及她的姘头打了起来，三人从上界打到了下界，最后坠入黑暗沼泽。

　　宵明自幼与兄长感情亲厚，见海晏有危险，就不顾一切地进去了黑暗沼泽。

　　当凤锦和太子长琴赶到黑暗沼泽的入口时，只有青帝神君站在那里，老泪纵横。在青帝身后，跪了一排的神官，请求青帝神君切勿一时冲动。

　　青帝神君看到凤锦和太子长琴的到来，轻叹了一口气，哽咽着说道：“我们都来晚了，阿晏和宵明都进去了黑暗沼泽，阿晏本就身受重伤，坠入沼泽大概是陨灭在即，宵明神力尚浅，怕且——”

　　青帝的话中途挺住，数度哽咽，终于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最后只是跟他们说了一句：“你们有心，此地不宜久留，没事的话你们便早些离开吧。”

　　语毕，青帝就带着一群神官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黑暗沼泽。

　　这段往事，听得余瑶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她以为像天帝那样见一个爱一个的，已经是负心汉的极限，谁知道青帝还更胜一筹。辜负了青帝妃，连一对儿女都要留在黑暗沼泽里不管了吗？

　　“青帝神君那时候就那样走了？明宵和海晏都还在黑暗沼泽之中，他难道不做些什么吗？”余瑶入戏太深，一时情急，那双白皙的小手揪着凤锦鸦青色的衣袖，仰头望着凤锦。

　　凤锦低头，目光落在了被她揪着的衣袖上，可眼前的小锦鲤却浑然不觉，仰着头，那双水灵灵的杏眼中带着几分着急，好似她已经身临其境，穿越到了万年之前似的。

　　他本来是极不喜欢这样被人扯着衣袖的，但是……他看了看余瑶的模样，心想算了，于是就随她那样继续“残害”他的衣袖。

　　“青帝君能做些什么呢？传说黑暗沼泽是天地开辟之时，上界神族与下界魔物的交战之地，那里埋葬了无数的魔物，那些魔物化为浊气被封印在黑暗沼泽中不得出来，神族应天地清气而生，一旦被那些封印的魔物浊气所侵，只会成为堕落之神，被上界追杀。”

　　凤锦说着，还是没忍住扯了扯被余瑶揪着的衣袖，可惜余瑶是根木头，毫无所觉。只见她听了凤锦的话之后，脸上尽是失望难过，“那宵明和海晏未免太过可怜了。”

　　凤锦默了默，又说道：“我从未听过有进入了黑暗沼泽的神族可以出来，宵明并未在黑暗沼泽中烟消云散，已是十分幸运。”

　　当年宵明进入黑暗沼泽后，他为她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九死一生，有一线生机。

　　可余瑶却并不那样认为，“这怎么能说是幸运？烛光虽然是宵明的转世，可她除去相貌，哪儿都不像宵明。”

　　凤锦没想到余瑶竟是这样的思维，有些意外。

　　余瑶揪着凤锦鸦青色衣袖的手终于松开了，语气愤愤不平，“我觉得烛光还没素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