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红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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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朗俯视着整座东川城，脑海里闪过一张又一张深恶痛绝的脸！想当初他被放逐娄烦时，就像只丧家犬，任凭王城里哪位高官贵族，都能在他脸上踩上一脚！谁能想到，还不到两年的功夫，他又再次回来了！
朴朗心潮起伏，毫不犹豫，抬手割断绳索，依靠惯性与重力落在城墙上！
“谁在那里！”
朴朗闻声一惊，迅速转过身，可因为刚才落地的冲击导致他现在小腿腿骨还在痛！
守卫的士兵看见落下的巨大风筝，立刻要吹哨，可还没等他嘴碰到哨口，就被人一刀抹开脖子！
萧玦手持着带血的短刀，站在血泊里：“站得起来吗？”
说话之间，长安已经解决掉最后一个守城士兵，还向这里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他们落地杀人的速度，也太快了。
朴朗笑得冷汗潸潸：“阿玦，我真心祈祷，有一天自己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另一边聂殃顺利落地，还接住了紧跟而来的卫淳，俩人又去接应剩下的其他人。
萧玦正在换娄烦卫兵的盔甲，抬头望着飞得七零八落的寒山飞骑，摇头：“没办法，在他们发出更多动静前，需要先确保所有人能活着离开。阿朗，我们做的不仅是要尽快破城，还是用最低的代价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朴朗甩着腿努力站起来：“不必安慰我，要么他们死，要么咱们死！在这种你死我亡的选择里，我绝对不会心软的！”
萧玦点头，随即吩咐其他人：“所有人立刻把身上衣服与死人衣服调换，动作要轻要快！”
等到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少年摘下面具收在怀里，抬头略有不满地瞧向阴沉沉的天：不知道，柘木泰有没有顺利见到金烈。
“这些尸体和地上的血迹怎么办？”
崔毗无比紧张，“这里是敌人的老巢，又不能毁尸灭迹，换防时间一到，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崔毗害怕地吞口水，到时候他们岂不是会被乱箭射死？
萧玦瞟他一眼：“既然怕，你就带着你的兄弟们先走吧！”
崔毗傻眼：“……这、这不好吧？”
萧玦淡淡道：“没什么不好，看到那个方向没？”
他抬手指着土堡最高处，“带着你的人，往那个方向一直跑。整个红川城呈回型，你们就顺着‘回’字跑遍所有地方，大喊‘敌军进犯’四个字。你们的任务就是要让整个红川城乱起来，越乱越好！记住，红川城中越乱，就越不会有人有时间仔细盘查你们的身份！”
崔毗：“那你们呢？”
聂殃和卫淳看向萧玦，长安耳朵对着城下：“老大，已经有换防队伍在集合了！”
萧玦抬手露出从娄烦兵手里的铁哨子：“只有朴朗是彻头彻尾的娄烦人，我们留下把这场戏做完，好叫别人相信你们的话。”
朴朗拍自己左肩：“演戏还不简单，交给我！”
明明情况如此危险紧急，可他们几个却如此淡定自信。此时此刻，崔毗和他身后的少年们，心潮是前所未有的澎湃！他们是寒山飞骑里最年轻的士兵，从来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然而就在现在，他们却萌生出浴血红川也无所遗憾的豪迈之意。
萧玦看向他们：“希望长生天会保佑你们。”
崔毗眼眶发红，青年退后一步，正式向萧玦行下官礼：
“愿神明与你们同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腥味，紧接着，土黄色的砖头上就打下豆大雨点。
娄烦士兵的头盔形状更像是一顶斗笠，此刻，雨点打在头盔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萧玦回身望向土城外面：没有意外的话，金烈他们应该开始准备了吧。
聂殃沉声道：“阿里卓不会随便听一个士兵的命令。”
“也许吧。”
“可金烈不敢让我孤立无援地死在红川城里。”
萧玦笑得散漫，少年心里明白拓跋颢的孤注一掷，更懂自己将会成为一枚怎样完美的筹码。
聂殃难得挑了一下眉，这对于他这个面瘫脸来说，已经算表情夸张了：
“阿玦，你总是这么爱冒险吗？”
萧玦举着手里的铁哨子：“那不妨我们来赌一把，就看他们今日到底会不会来。”
聂殃凝视着少年的面容，想起春狩时，拓跋颢不同寻常的眼神。
半响，聂殃放下眉毛扭过脸：“不赌。”
萧玦撇嘴：“啧，无趣。”
一道尖锐哨声响彻土堡，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撕开娄烦王城的平静。
“报！将军，大事不好！”
大雨转眼倾盆，看守城楼的士兵禀报道，“敌军偷袭，大批贼人已经王宫方向去了！”
那娄烦将军满脸震怒地看着地上的‘敌人’尸体：“四周防御坚固，敌人怎么可能进来？”
那小兵跪着，声泪俱下，“看装备是楚国的寒山飞骑，对方这次竟敢用风筝飞进来！卑职还听见带头的人放话说要生擒国主，说是要带出去绑在三军面前逼我们打开城门！也就是卑鄙无耻的阿里卓，才能想出这个办法！将军，万万不能让国主落在他们楚国人手里啊！”
那个娄烦将领怒道：“辽楚也忒小看我们娄烦了，对方来了多少人？”
小兵指向地上堆叠的尸体与风筝架：“刚才属下带人射杀他们不少，余下的七八十人，属下也已经派人去追了！”
“将军，野鞑木将军正在北边奋勇作战，红川城与国主的安危重于一切！”
长安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朴朗这戏演得够逼真啊！
那个娄烦将领立刻下令：“点燃烽燧、封锁出口、开启土堡所有机关！召集王城守卫士兵，六十人一组八面开始搜城！别说七八十人，就是七八百人，也要叫他们统统死在土堡里！”士兵听令，萧玦等人只见最外层的土堡城墙上燃起焰火，嘘地冲上雨幕随后炸开，红川城回形的城墙从外到里依次升起焰火，直到最中间，土堡穹顶上窜起一道耀目的橘色焰火！
萧玦目视着那道焰火，啧了声：
这下金烈和阿里卓总该出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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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雨幕，金烈看见那道橘色焰火，立刻起身：“传我令，集结大军，全力进攻红川！”
阿里卓几乎是跳起来拦住他：“金烈你疯了吗，万一是陷阱呢！你可别忘了，那里面有娄烦人，还有奸诈狡猾的汉人！这个计划太荒谬了，完全就是个陷阱、是个阴谋！”
金烈拧着眉毛反问道：“可如果不是呢？那里面也有你寒山飞骑的人，难道，你要说他们也都是娄烦人，为了这个陷阱阴谋，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那是他们愚蠢！”
阿里卓气急败坏道，“金烈，你动动脑子行不行？怎么可能真有人能靠着风筝飞进红川土堡！娄烦人的土堡能抗戈壁风沙几十年，坚不可摧，就凭那几十人就能突破娄烦人的防线，那我俩之前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笑话！”
柘木泰努力地将自己缩在一边，减少存在感。
金烈低吼道：“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等在这里吗？里面的士兵，将性命交付在你我手里，难道，我们要辜负他们的信任吗？”
阿里卓更大声地吼回去：“可万一是陷阱呢？这不是一般的出兵！金烈，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是娄烦人与汉人里应外合，通过这些虚假表象把我们都骗进城去！土堡机关重重你是知道的，若真是那样，金甲骑和寒山飞骑就要全折在这里！”
“金统领，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金烈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自己应该出兵，可阿里卓的担心不无道理。他索性一把推开阿里卓，扯着柘木泰的衣领：“信是你报的，柘木泰你来讲，这个计划到底是真是假！”
柘木泰都快哭了：“统领，萧玦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只让我来给你带句话，务必两个时辰出兵，其他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阿里卓暴躁得像头黑豹：“听听这是什么屁话！简直就是漏洞百出的屁话！”
他从金烈手里扯出柘木泰：“我问你，那个汉人如何能靠着风筝飞进红川城，又如何说服我的部下随他一起冒险？就算他们真的侥幸能飞进红川城，如何应对城门关卡防卫的娄烦士兵，又如何在两个时辰内让娄烦人点燃他们自己的烽燧？”
“他有没有说过，一旦行动失败，要用什么信号？万一进去被抓，一番严刑拷打后，你敢保证，娄烦人不是将计就计地点燃了烽燧，想要引我们上钩？！”
柘木泰绝望地捂住脸：……他好后悔，还不如当时跟萧玦一起跳。
阿里卓又将柘木泰甩给金烈，步步紧逼：“这些问题，你这手下一个也回答不上来！金统领，恕我无法信任你！我现在，甚至有理由怀疑，柘木泰已经被娄烦人收买，而我派出去的那些部下也都已经遇害！”
金烈目光烈烈地盯着他：“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大帐内，沉默突如其来。
金烈再次问道：“阿里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那个汉人真的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却因为大军迟到导致失败，你敢承担这个责任吗？”
阿里卓被金烈的目光震住，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我敢’两个字。
“你不敢冒险，我敢。”
“你不敢担这个责任，我敢！”
金烈说完，冷冷推开他，看向柘木泰：“传我金甲令，金甲骑手整装出发、进攻红川！”
柘木泰激动地接连点头，连行礼都忘乐就直接飞奔出去。
阿里卓不可思议地指着他：“金甲骑可是王骑！金烈，你一个平民出身的家伙，敢拿王骑去陪一个汉人玩大冒险？你是得失心疯了吗？你既然这么不珍惜如今这个位置，当年何必豁出命去争、去抢！”
阿里卓说得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因为输给你，我成了整个家族的笑话！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傻子！哦长生天，我当初竟然输给这么一个傻子！”
“随你怎么说好了！”
金烈神情变得严肃，“如果大司马在这里，他一定会让我这么做。”
阿里卓就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么一个人，只听他道，“攻破红川城是大王交给你我的任务，战机一旦错过，整个战场局面都会倒转，你我罪过万死难赎其一！连这么一个任务，王骑也完不成，我这个王骑统领自会向大王以死谢罪！”
阿里卓望着金烈大步流星走出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金烈，你信汉人不信我，一定会后悔的！”
“你就是死在红川的土堡里，老子也不会给你收尸！”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红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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