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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饿死人要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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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却没有了上次的舒适,昏暗的地牢我躺倒在草帘子上,潮湿的霉味充斥着口鼻混合着嘴里恶心的血腥味一阵阵刺激着肠胃。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看着墙上最高处借着窗口透出的银光应是到了晚上。后腰已经没有刚撞上桌角时那么疼了,我试着动了动,不想这一动瞬间阵疼袭来倒吸冷气,咬着牙忍着疼活动两下,并不是疼的一动也不能动的那种疼法,我估摸着骨头应该没什么大事,也算秦溯没下死手没给我弄个高位截瘫生活不能自理。
下没下死手又怎样?也断不会让我安稳活着。他们会如何处置我?最便宜的就是一刀痛快,但按着古装剧的路数他们绝不会这么便宜我就是了。
古时的刑罚有多残忍我也不是没所耳闻,若是上刑,我连一秒都挺不住,要不干脆自己给自己个痛快得了,省得受那些一打就招供的罪。
要么上个吊?
可,也没地挂腰带呀!
要么咬个舌?
这,太疼了点吧!而且也不一定能死了,不说那得有多疼,就是咬掉了,没有血流入肺舌头肿胀也不可能窒息。
要么一头撞死?
嗯,只有这个可行,足够的助跑冲击力毅然赴死的决心,就算没死也半死,可——这两样我一样也没有。
像鸟笼的地牢根本没法助跑,再者人的大脑会有潜意识自我保护,哪怕我有一分不想死也死不了,我想了想,我是一百二十万分也不想死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自己开山凿。我咬着后槽牙,就是死我也一定在死之前把秦溯这谭子浑水再搅浑搅浑,也算我没白来这一趟。
缓慢的将身体缩成一团聚热,以防止热量流失太快还没等坑秦溯一把我就先冻死了。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自己掉进了无底的深海一直向下沉去,越沉越冷越沉越暗,没由来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我愣愣的盯着窗口那道银白月光更加缩成一团心里阵阵后怕,如果我死了,那就是穿越史上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无所作为就活活冻死的主角,不,主角怎会一出场就挂?我这不还是个配角中的配角!想我没穿之前是龙套,穿了之后还是龙套,还特么是死了的苦逼龙套。
我这个命,到底是得罪天上的谁了?就不能让我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安安稳稳过一生?还大费周章的搞穿越,还穿个王爷身边的人物,这是让我夺宠位还是让我谋权夺王位?两个甭管哪个都不是好买卖,稍不留神命就没了还怎么让我悲催终了?就应该给我穿个平民百姓身上,攒点银子娶个亲开个小铺子卖些古人从没见过的现代吃食,假以时日不说富可敌国那我怎么也得是富甲一方吧?然后先破产再散金,房子抵债管家卷钱媳妇跟着跑了,下人讨资破衣裹身孩子不是自个的,然后不等东山再起病痨成疾吐血而亡,卧槽,编不下去了,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我抹了把心酸泪,都也不容易,我还是呆我这地牢想想怎么和秦溯斗智斗勇先把命保了再说吧。
看着墙上依旧是月光,我巴拉巴拉这么久怎么还是晚上?
时间真是与人背道而行又玩弄人于鼓掌之中。需要它的时候,它总是眨眼逃离你身边,你感觉时间过得飞快恨不得一分钟变成几小时,而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偏偏赖着你不走,一分一秒都拆成春夏秋冬......
我默默祈祷着,月光啊月光,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求着白天,期盼着阳光,所以,你再不走我就真的不用等见着秦溯就直接冻死了。
不知道是我的祈祷有了作用,还是我突然昏睡过去没了知觉,总之等我再次意识清楚起来时,窗口透出的是金橘色的阳光!
地牢里依然冰冷潮湿,可我却觉得因有了那束阳光不再那么冷了,慢慢地挪动起身,呼着哈气揉搓早已冻得麻木的手脚,快速摩擦好让自己尽快暖和起来。
过了一夜,秦溯也该有个决断了,是杀了?还是千刀万剐逼问?
其实,逼问的前提是我必须要知道有用的情报,可我根本就不是这地儿的人!更不可能知道秦溯他们之间的阴谋权贵,顶多是我挨了第一下鞭子招架不住,临死之前编个弥天大谎让他们相互猜疑去吧。信任这东西坚固时刀枪不入炮轰不崩,但是一旦出现裂痕,哪怕及其细微的裂痕最终都会分崩离析,信任无法修补。这么想来秦溯真是白白浪费时间人力还得不偿失。
“想活,别吃东西,不管是谁给你的。”
秦溯的话,秦溯备着梓颜对我说的话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他到底有什么用意?如果他要我的命,为什么还要说这样一句话?可如果他不想,掐住我脖子的人可是真的无丝留情想要我死的。
如果想活命,就不要吃东西?不吃东西就会活命吗?秦溯,你是当我好骗?还是你想要让我自己活活将自己饿死在地牢里?
一声轰隆,远处沉重的脚步声骤响,鞋底摩擦着地面偶尔伴着几下趟水声,由远及近晃荡着飘来一只微弱亮光的红灯笼。
灯笼在我面前停下,借着光一只手伸了进来放下一副碗筷,枯槁的手拍打着牢门,像折断的树枝划着石墙让人听了一次绝不想听第二次的声音从暗黑的过道里传出,“吃饭了!”
我半眯着眼看着他放下的碗里稀粥洒出去一半,而后放进来的的两个馒头上也印着黝黑的手指印,不过看着馒头上冒着丝丝热气不是馊冷的残羹剩饭已经比我想的好很多了。
送饭人提着灯笼向着深处走去,我起身去抓馒头,突然两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鼠先我一步趴着碗边滋遛滋遛喝着稀粥。
“唉!本来就少还撒了一半,你们还来抢!”我抬手要去赶它们,但看着他们吃得欢实扬起的手始终没忍心落下,“吃吧吃吧,你们都吃过的我也不能再吃了。”
我拿过馒头,馒头蒸的塇软还有些烫手,我欣喜地撕掉上面的面皮就往嘴里塞,一口咬掉大半,而脚边的那两只老鼠早就喝光碗里的稀粥,现在正吃着我扔在地上的馒头皮。
突然其中一只老鼠吱吱的怪叫起来,声音凄惨在空荡的牢房异常刺耳,一边叫一边在地上转着圈,一圈一圈快的像个风车,这时另一只也叫了起来,没两声两只老鼠一同倒在地上后腿乱蹬开始喘气。
秦溯说的是真的,饭里有毒!
我猛地卡住脖子,把嘴里幸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馒头一股脑全吐了出去,踉跄着爬起身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后背猛地撞上石墙,直愣愣的看着两只活蹦乱跳的老鼠在我面前断了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海里不住放大这句话,然而只能放大,没有回应。
是谁下的毒?如果是秦溯,他为什么还提醒?如果是梓颜,不应该啊,他不会不知比起死人留我活口拷问有用多了,除去这两人还有谁会有杀我的动机?——没有人。
我始终都在以梓颜的面容示人,在王府里除了秦溯也没与谁打过太多交道,并且见到我真面目的人只有秦溯和梓颜,其他人一定会认为不正常的梓颜又变回了正常,殊不知我这个不正常的被关在了地牢里。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我易容成梓颜的还有一个人——青梅。
胃里因为一直没有食物进入开始缩成一团,阵阵抽搐的疼痛传来,我用力按着肚子摇头苦笑,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婢女又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和我也没怨没仇的干嘛要给我下毒?
正想着我竟似好像听见青梅压低着声音一声一声的唤我。
饿的都出现了幻听了,我叹气,要么做个饱死鬼,要么当个饿死鬼,明明是二选一,可怎么还是这么难......
“公子?公子?你听得见吗?公子?”
“公子,是我,青梅呀,公子你听见了吗?”
青梅的声音一直挥之不去,我差异抬头看见窗口处伸进来一只小手正用力的挥动着。
“青梅?”干涸的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
窗口的小手突然收了回去,接着青梅欢喜的声音传来,“是,公子,我是青梅。公子你怎么样了?还...还好吗?”
我听出了她声音里带着微微哭腔,笑着回她,“无事,本公子身子硬朗强壮的很,青梅不用担心哦。”
“都这时候公子怎么还有心情还开玩笑啊。”窗外青梅更加焦急不安起来,“也不知道王爷会怎么处罚......公子,青梅不知你为何扮作王妃的样子,可是这些天青梅服侍着你,青梅知道你不是坏人。”
嗯,我点头,我确实不是坏人,至少不算是穷凶极恶的坏人。
“公子呀,王爷他其实是很温柔的人,你与他说清楚,他不会为难你的。”
嗯,我再点头,秦溯确实是温柔的人,不过那只是对特定的人而已。
我趁着青梅下一句说教还没出口前,赶紧阻止住。
“你怎么来了?秦溯知道吗?”
“不知道,是青梅自己偷偷跑来看公子的,青梅还拿了些点心,公子小心点。”
话音刚落便有东西从窗外扔了进来,我大概数了数足足有十七八个!都是由手帕小心翼翼的包裹着的,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我打开正巧滚落到脚边的一个,顿时糕点的香味扑面而来,不过其中夹杂了淡淡的杏仁味。
“是杏仁糕?”
窗外的人儿沉默了会儿,似犯了错弱弱应着,“...是,是杏仁糕。”顿了顿,她又道:“其实青梅本来偷偷留下一碟水晶酥的,等青梅取来手帕膳房里的水晶酥不知被谁拿了去,只剩下一些杏仁糕,青梅知道公子不喜欢吃的,可有总比没有的好,所以......”
所以她便拿来了杏仁糕——
我渐渐握紧手里的杏仁糕,我不喜吃杏仁也从未吃过一口,这是只有青梅才知道的事儿,想要我的命,又借青梅的手,连她也不想放过吗?
“青梅。”
“是,公子。”
“你走吧。”
“好,那青梅晚上再来。”
“你不要再来了,青梅,你记住不要再给我送吃的也不要再看我,也不要妄想去为我求情。”
“公...公子,你在说什么?”
“你听好,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在跟我扯上半点关系!”我冷声告诫。
“可是——”青梅急了,哽咽着,“可是......”
我看着地上投进来的光束被黑影遮去大半,厉声道:“你若还叫我一声公子就照我说的话做!快走吧,莫叫人瞧见了。”
“嗯,青梅知道了。”
寂静良久,地上的黑影才慢慢退去,我死死攥紧手里的东西,我不能害了她,要是她因我而引祸上身,我就算死后也无法心安。
日落黄昏,照进的光束也染成橘色,瞬间光束消失了,我愣住,日落也不会落得这么快吧!头顶有什么东西飘了下来,接着被遮挡住的余辉又开始照进昏暗的地牢。
一床薄被单静静的落在我面前。
“青梅?”
我试着喊她。
“青梅?是你吗?”
四周静的可怕,只有我微弱的声音久久回荡,而窗外无人回应。
几天了?我在这不吃不喝几天了?十天了?有了吧!不,不对,人不吃不喝不会活过十天。
那是几天了,七天?五天?我断断续续昏睡了好多次,已经记不得几天了,清醒的时候忍着胃里抽筋的疼痛,胃液因为没有食物消化而烧灼着缩紧的胃壁,度日如年。
这世上最难熬的莫过于饥饿两个字,怪不得饿死的小鬼都凶猛难缠,这是跟痛苦煎熬成正比的。
秦溯个王八蛋,他还真打算把我活活饿死在地牢里?也不知道来看看,就算拷问拷问也行啊!再有那梓颜,他也那么沉得住气?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有何目的?为什么扮作他的模样接近秦溯?
哎!我盯着杏仁糕发呆,突然这些穿着香衣的小家伙在我眼前翩翩跳起舞来,诱惑着我去吃它们,而我的耳边也出现两个声音争执不休。
小恶魔说,吃吧,早死早投胎。
小天使说,不行,秦溯既然告诉你有人下毒就是有意救你,也就不会让你死的。
小恶魔说,秦溯要救你早救了,他骗你的,没准下毒的就是他,再说他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要救你?吃吧,别死扛着了。
小天使说,不能吃,吃了你就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啦!相处这么久秦溯也是个挺不错的人,你要相信他。
小恶魔又说,相信什么相信!吃吧,吃了就解脱了,吃吧吃吧!
小天使立马回嘴,相信!不能吃,千万不能吃!忍住,不能吃!
“都闭嘴!滚滚滚,都给我滚开!你们两个都是飘着说话不腰疼,饿的是特么我啊!”
我把杏仁糕全部都撇出牢房,以防我一个没忍住就吃了,不是我相信秦溯,只是小天使说得对,吃了就什么也没了。
又过了多久?在我以为我就会这么死去的时候,没有人屈打,没有人审问,也不知道因由,就这么自己把自己活活饿死的时候,罪归祸首出现了。
锁链被拉动发出沉闷的声音,在封闭的地牢显得格外刺耳,木门打开,迷迷糊糊中我首先感觉到周围瞬间被照亮了不少,接着一双黑锦靴走到我眼前,低垂的衣摆绣着暗纹提花,往上是一身锦绣华服,然后便是那张纵然我死后也一定会记得的脸!——秦溯!
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把我饿的半死来救好显得他的伟大?好让我感恩戴德对他臣服?他还真当自个是盘菜了!老子不发威他还真当我是和他同一时代的人了!
一瞬间我头脑清醒了不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支撑着我扶着石墙一点一点站了起来,一直滴米未进双腿不听使唤的剧烈颤抖使不上力,只能尽力将整个身体都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以防一个没稳住大头朝下灭了自己的士气。我大吸几口气缓和急促的呼吸,攒足仅剩的底气抬手猛然指向这张若无其事的脸——
“秦溯!我操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