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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府中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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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喧嚣渐渐散去,点燃的红灯笼照的通红一片,言有领着七八个人还在清点送来的贺礼,那个被作为物品的少年也寻了空屋安置下来。
我不愿搬去别处,便还在听雨楼。屋里处处都是红的,红布桌上两根滚粗的喜烛燃着,红枣花生桂圆栗子摆了满桌,秦溯推门进来时我正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扔桂圆,旁边小山似也的果皮枣核,我看着都见底的盘子淡定道:“你吃点么?”
“不吃。”秦溯说着往床榻走去。
“行吧,那就睡觉。”
我也走去,脱了喜服,居服也是红的,枕着红枕头,盖着红锦被,床上围着红纱帐,别说还真有喜庆味儿的。
“睡了吗?”
耳边传来秦溯的声音,我可能是吃的有点撑,一点睡意也没有,遂回道:“没呢。”
“今天见的人你都记了多少?”
感情是来检查背课来了。
“七七八八吧,那么多人我又不可能都记住。”
本着此答案不会叫秦溯满意正等着挨数落,不想秦溯却道:“我以为你一个也记不住。”
“喂,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
“差不多。”
我侧过头去,“我可是会帮你完成大业的人耶,你多少有点信心吧?”
秦溯也侧过头,“你想让我有几层信心?”
我想了想,伸出手,“三层。”
“就三层?”
“嗯,以后还会再涨的。”
“国师记得吗?”
太记得了,那个送了十来桶书的瘦老头,三百度近视硬拉着言有说是他书童。
我点了点头,“记得。”
“城门守卫将军?”
啊——这个嘛,我回忆了一下白天打我眼前过的人脸,“不记得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张震忠总记得吧?”
“记得,你跟我说过的。”
说起张震忠,他是太子妃的亲哥哥,说起这两兄妹就不得不提起他们的爷爷——张浪。
张浪跟随秦先王灭淮建安南,年少轻狂征战沙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骑马术更是精湛无人可敌,传他战场上英勇杀敌从未被打落马背。然而功高盖主,何况他的手中握有安南三分之二的重兵权,更是有一纸将军令众将皆听命的话在坊间流传。张浪手下的兵外镇边界,内守王城,张浪也不是傻子,他若不交兵权先王猜疑他定会费心弄死他,而他若交了兵权先王猜疑他那就是轻而易举弄死他,所以张浪在先王面前立下死誓,定保安南平安绝不二心,但是有一个条件——安南国继位之主比娶张氏之女!就是说秦先王的儿子或孙子想要继承王位者必须要娶他张家的女儿或孙女为王后,先王应允,而后张浪主动将王城的兵权交出,然而明眼人都能看的出那交出的三层兵力不过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后起之兵,而张浪也是在借此告诉先王,你不动我,我继续忠心保你,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若动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先王逝后,张浪也借身体抱恙隐退了,将兵权交给张家子孙,自己则在张府老宅颐养天年概不过问朝野之事。
想当年秦先王征战沙场开疆拓土有这样的传奇人物,我看着身边的秦溯,也不知道这位爷身边又有怎样的狠角色。
秦溯静静道:“张震忠的父亲张继驻守与北漠的边疆。张家是我的助力。”
“你怎么肯定他们会听命于你?”
“太子妃。”
我果断,“不可取。嫁出去的女儿,张家会为了她置全族人的性命于不顾?”
“不会,可也不会背叛我。”
“为什么?”
“要堵吗?”
“堵什么?”
“就堵张家。”
想让我上当?我们两个可不是在一个起跑线上。
“不赌。”我又道:“秦溯,你如何肯定太子不会背叛,他是太子又有张家。”
“我信的人都不会背叛,除了你。”
“呵呵......”我讪笑,“我也不会。”前提是你能真的信我。
秦溯看着我,昏暗的床榻上我直觉他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半响道:“小时候我救过他的命,至于太子妃也是我让他娶的。”
这消息可有点劲爆了,不过,等等——
“他们不是假的啊?”
“日久生情。”
呃,我突然后背一凉,他说四个字的语气绝对赤果果的不怀好意。
“你相信日久生情?”
“信。”
“我不信,不喜欢的过了多久还是不喜欢。”所以你有什么歪心赶紧打住吧。
秦溯没再接话,我屏息凝听,等着等着就光荣的等睡着了。
吃着早饭,府里喜庆的氛围依旧不减,为了快点从这种扎眼的红色中跳脱出来,我叫青梅找了件白亮白亮的衣裳套在身上。
经过秦溯被囚宫一事,我算切身体会了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拜访,趁现在没到死路必须分秒必争,要么赶紧准备跑要么赶紧筹备建造背景。
门外柳儿进来,“公子,平阳王,首相,张将军夫人都派了人来请公子过去。”
我正想一一找他们,不想他们倒先来了。
“张将军夫人?可是张震忠。”
“是。”
张家不是秦溯的助力?他来做什么?再说我一男的他夫人来邀约好见不好说,不去。剩下平阳王和首相,秦澋和秦溯的关系也不算好,都是有继承权的,我又没有他的底细占时不见。至于一人之下群臣之上的首相还是个很有价值的工作岗位,不过好歹有个王爷,不能薄了面子。
“柳儿你去回话,就说我老家的规矩,男子大婚后三日不可拜客,改日再登门拜见。”
柳儿走后,青梅道:“公子,咱们都不去好吗?”
“三个人来去了哪个都不好。”
“公子今儿出去吗?”
“出去,当然出去,我不去见他们总得见点别的吧,嘿嘿......”
听沉枫说泉桥埋藏七十年的女儿红今日破土开坛,每五年开一小数,每十年开一大数上午开坛下午重新装酒入土。今日正好是满十年,我满心欢喜以为能挖出个几百坛子,结果到地一看挂出的牌子只有区区二十七坛,反复问了伙计确认没有写错,至于小数更是可怜,十个手指还得收起一个。
泉桥里里外外,就连小桥外的街上都挤满了人,这些人倒不见得是来买酒的,几乎都是凑热闹的。这二十七坛酒可不是谁到谁先得,而是价高者中,并且只限一坛,要想再买第二坛得付前坛十倍的价。
不得不佩服泉桥老板的生意头脑,这钱赚的跟明面抢一样,还阻止不了众人挤破脑袋往里冲。赶明儿我就应该把秦溯的酒顺出来几坛子,不论坛论碗,一碗一碗的坐地竞价,保证滴酒寸金。
“公子,楼上雅桌早就给您备着了,请。”
我狐疑,回头低声问青梅,“你提前预定了?”她摇头,这我就更不明白了,门口大字写着进门一人十两银子,怎么到我这二话不说请上了?
小二白布肩上一搭,“要是不知道弈鸣公子您也就不用在城里混了,我们掌柜说了,您是贵客,就是特例。”
我看了眼青梅,后者会意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门口桌上,上杆子给的便宜,不是有事就是有大事。
二楼空荡,只有一桌坐着位老头,捻须花发,见了我,立马起身恭敬一揖,“见过弈鸣公子。”
“阁下是?”
“老夫邀约公子,不想公子不便拜客,岂料竟在此遇见,巧了。”
我面上笑着入座,“巧!真是巧了!”
四周没有一个人,还真是巧大了。如果包下整个二楼我若不提小二定不会领我上来,不愧是开国功臣,坐在首相之位的人。
“首相大人也好这口?”
“正是,说来惭愧,泉桥的女儿红深的老夫心意,上次买的五坛还剩点坛底,这次准备在多买些。”
一共挖出多少,一开口就买了一半,这可不光是钱的问题了。
“公子也是来买酒?”
“不,我就是看个热闹。”
“那公子可赶紧了,说话就要动土了。”
酒楼后面用十几根半人高的木桩围出一大片空地,木桩之间系着红绸子,周围全是人。空地中央放着八角供桌,掌柜腰系红带正拜香,待插在香炉的香燃尽后,掌柜捏一撮香灰抹在两手,随即拿起铁锹在脚下挖了一锹土,这就算动了土。紧接着等在一边的几个伙计皆在腰上系好红布条又抓了香灰涂手开始挖起来。
“今年是赶上了。”石禺也移到窗边,“上次事忙把它给忘了,想起来时已经卖完了,老夫的五坛还是从各个买主手里倒手的,可惜剩下的四坛不是本城人查不可寻。”
“还有首相查不得的?”
石禺捻须笑道:“国之大矣,人无完人,有的,有的。”
说着话功夫,已经全部挖出了坛口,打头两坛更是挖出坛身正准备搬离泥土往上抬呢。
嚯!好家伙,这哪是酒坛?简直是装四五个人不在话下的大缸啊!怪不得石禺五坛能喝五年。
“你不去竞拍吗?”
“此次竞拍最高价我出双倍买下十坛已经和掌柜说好了。”
果然下面传来声音,“各位客官,今日七十年女儿红只卖十七坛,价高者得。第一坛,定价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