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悬疑]》千树颜双

17、骷髅与奶糖17

　　“当——”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小学校门前。放学铃声还在响着，纪然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跳的厉害，撕扯的痛苦使她蹲在地上。

　　向弋将她轻轻扶起来：“每次时间循环开始你都这样？”

　　纪然无声点了点头，她捂着胸口缓了口气。抬眼刚好看见刘邬这小孩儿跟同学像群麻雀一样从学校窜出来。

　　他眼尖，隔着老远就喊：“纪然！你来接我来了！”

　　即便被时间循环支配的体虚羸弱，纪然还是拽着向弋低声道：“快走快走，不能让他跟着去。”

　　她一转身，居然腿软到差点差点再次跌倒。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上次循环虽然也有反应，但却没这次这么厉害。向弋扶着她的肩膀：“你怎么回事？”

　　“因为这是我们经历的第三次11月1号。”

　　“难道……”向弋手上力度分明紧了半分，有个荒唐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每次时间循环次数越多，你身体就会越来越弱？”

　　头发细细碎碎的挡在纪然眼前，她伸出手将碎发掖进耳后，半天才开口：“对，但也就刚开始这会，休息一会儿身体就会恢复过来。”

　　怪不得看她跟自己跑来跑去体力挺好，却会在10月31号被那个骷髅头套男轻易给杀了。因为出事那天早晨，是她经历的第五次循环。

　　这次循环才第二轮她就如此，更别提上次她重复了六次。

　　向弋低头看了眼一侧身形狼狈却眼神坚定的人，所有安慰话语如同被阻塞了一般，出口的瞬间却变成了：“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

　　她一愣，抬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只是经历相似不变的枯燥，要发现事故，拯救事故。可你除了这些，还要经历身体的痛苦。”

　　纪然咧嘴一笑，声音却有些嘶哑：“其实我不觉得坚强是个让被夸的人听起来很喜欢的词语。”

　　向弋顿了顿，“为什么？”

　　“说一个人坚强，是因为她经历了不好的事情迫于无奈只能让自己坚强。”她低了低眼眸，“如果一个人可以选择无忧无虑，可以不用费力气。可以快快乐乐生活，她还要什么坚强？”

　　十六岁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说的对。”向弋说完这话，忽然间蹲在她眼前，“既然这么艰难，那就别逞强自己走路了，我背你回车上。”

　　纪然僵僵嘴角：“……倒也不必……”

　　她不习惯别人突然的关心，正要绕开莫名其妙蹲下身的人，却头重脚轻根底浅，差点栽倒向外面。

　　向弋叹了口气，忽然起身拦腰将纪然抱起来，像是一麻袋白菜一样扛在自己左侧肩上。“所以你还逞什么强。”

　　纪然：“？？？”

　　放学路上人多拥挤，即便姿势诡异，向弋见她居然这么老实的没有吭声，边走边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身后跟了一群看热闹的小学生。纪然跟个傻子似的头朝下，她无语凝噎地捂了捂脸：“因为觉得丢脸。”

　　他自己倒满不在意：“这有什么丢脸？”

　　“比上次摔一头臭豆腐还觉得丢脸。上次的丢脸至少被时间循环给覆盖了，没人会记得。万一这次是最后一次循环，那这画面估计这些小屁孩都会记得，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块儿砖头，而且……”

　　“好了，到了。”向弋没理会纪然的絮叨，放她下来：“上车。”

　　纪然呆站着，好不容易才回到脑袋朝上的站立姿态，她眼睛闭了又睁开：“我怎么觉得倒挂着，头充血以后更晕了？”

　　他也不知道想什么，给了一个听起来略微扯淡的理由：“我们只是同事，不能公主抱，这姿势有别与其他的涵义。背你又不让背，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愤愤不平，拳头差点伸过来：“这会儿你分的倒挺清。”

　　乱拳也会打死老师傅，向弋过去按住她脑袋，省的让自己遭殃：“不过就是头朝下充了会儿血，怎么话也变多了？”

　　一块跟过来的小孩儿都在哄笑，纪然挥舞着整条胳膊拽掉按在脑门上的手：“不仅如此，还能治话痨，不信你去那边倒立试试，保准一会儿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别闹。”向弋低头看眼手表，敛起脸上的笑容：“比上次晚了几分钟，该走了。”

　　开车途中付史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是打给纪然的。他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就没打给向弋。

　　纪然接通开了外音，听见付史道：“又回到1号了，我们还是跟上次计划一样，我和洲儿盯一会儿在美食街遇害的小女孩儿，还是直接报警点名宋助的嫌疑？”

　　“还不行，事情没那么简单。”向弋歪头靠近她的手机，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我现在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她看他对话艰难，就把手机塞进了导航支架里，方便他们沟通。

　　洲儿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不是条条线索都指向宋助吗？而且上个时间线里他自己也承认了。”

　　“他故事编排的很合理，提到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老婆，提到了爱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儿，可是他却很刻意的从未提及另一个人。”

　　林洲儿听的糊里糊涂，她还想继续深入问问。却听付史回答：“我知道了，这边有我和洲儿，你和纪然……”

　　他停顿了一番，才沉甸甸道：“你们两个小心。”

　　挂了电话后，纪然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去便利店途中看着两边缓慢倒退的人与建筑，她调了调座椅：“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第二次时间线里宋助没有出门？组长，你们以前碰到过这种情况吗？”

　　向弋开着车在青石板铺的街上穿梭，“很多原因，或许他一时改变了注意，或许那天他本来就没出门，或者……”

　　他话音未落，突然有对儿夫妻抱着一个浑身抽搐的孩子挡在路中央，向弋吓得慌忙踩了刹车。车外的女人扑过来拍打着玻璃窗，声嘶力竭地喊着：“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刚在小学门口那里花费了太多时间，明明不过晚了几分钟而已，他们就碰到了上个时间线里没有遇到的紧急事件。

　　看样子孩子的症状像是发烧引起，男人还算冷静，即便如此他声音里更多的也是慌乱，“这里偏僻我们从家里出来一直没有见到有出租车，先生求求你帮忙把孩子送医院吧。”

　　组里人手本就不够，纪然知道自己必须留下来，她推开车门：“这我先盯着，孩子的事交给你了。”

　　人命关天，向弋自然不敢懈怠，他无声点了点头，待纪然下了车后，迅速将车子倒挡换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经过刚才的喧闹，街里瞬间被对比的冷清了许多。外面风有些大，纪然躲在便利店斜对面的凹墙里，一来能挡风，二来还能称为便利店视角的死角。

　　上次时间循环的时候，宋助的便利店里没有出来人，她和向弋在车里听见里面有争吵声和货架翻落的声音。为了不打草惊蛇，产生他们不能料到的效应，便没有上前调查原因。

　　这次她又听见了便利店的争吵声，和上次一样。

　　纪然想发消息问问付史那边怎么样，掏了半天口袋忽然意识到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把手机放导航支架上了。

　　这边无所事事，搞不好还和第二次时间循环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说起手机支架的问题，她又开始疑惑为什么只晚了几分钟就碰见了这对求助的夫妻。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利店忽然窜出来个人影，手里似乎还提这个纸袋子。纪然瞬间警觉起来，她看见宋助也追了出来跟在男人后面骂骂咧咧：“你以为我想管你？这些年我怎么活的你知道吗！”

　　那男人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对话的意思，徒留自己一个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沉默地应对他的数落。

　　宋助停下了脚步，他叹了口气然后又颓着肩膀回到便利店里。

　　纪然把手放近唇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温热的呼吸，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即便宋助回去了，可是另一个男人出来了。

　　一切是从他们两个晚了十分钟上车开始，在碰到了以往路上没有碰见过的求救夫妇，然后便利店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她眼皮跳动了几下，忽然明白是为什么了。

　　是车。

　　因为向弋的车不在。

　　凶手在这里生活这么久，突然在家附近出现一辆自己不熟悉的车，他自然会提高警惕。所以上个时间线里他没有出门。

　　而这次不同，向弋的车被突然出现的夫妇借走送孩子去医院了。只有她一个人躲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窥探。

　　眼皮跳的更加厉害了，纪然跳出来追上去，顾不得别的事情，只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会去哪里。

　　路线的确是往华中二小去的，她其实不知道男人当时到底是有预谋的还是只是路过那里看见了穿粉裙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