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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心有所钟.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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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钟.007
邹季成把周徐之送回家,看着她上了电梯,才去见父母。他们已经在君悦住下,邹季成直接赶过去。
凌老爷子已经七十多,身子骨依然硬朗,精神奕奕,一看过去头上白发也不过半数。邹季成那天陡然离开京城,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过一天就传来消息,说之前谈的对象怀|孕了,请凌老爷子和凌老太太立刻过来一趟,他要结婚。
一听这事凌家就炸了锅。
涉及作风问题,凌老爷子二话没说,立刻领着长孙凌然和凌老太太一并来了苏城。
开门的是凌然。宋汐死后他变成极端沉稳冷漠的人,极少开口说话。此刻看见邹季成,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邹季成径直往里走,凌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凌老太太手里端着茶杯,看见他进来忙让他坐。“季成,快坐下。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招呼一声,一下打得人手忙脚乱,你|爸昨天接到电话,吃了两颗高血压药才压下去。”
“谢谢妈。”邹季成在沙发上坐下,又喊凌老爷子:“爸。”
凌老爷子冷笑一声:“担不起你这句爸,再这么下去,恐怕你这儿子我也要不起了!”
“认不认儿子是爸的事,我只负责认你是我爸。”即使面对凌老爷子时,他说话都自带一股矜傲。
他脾气就这样,凌老爷子早习惯了。可是今天听见,却觉得尤其可恶。抬手指着他就要骂,凌老太太见势不好忙伸手拦下来,嘴里说:“爷俩话赶话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看他像是认真认错的样子?”凌老爷子还在生气,过了会看邹季成不说话,没好气地问:“还是那个叫景浅的姑娘?”
邹季成说是,凌老爷子嘲讽着说:“看着柔柔弱弱的,心思还挺深,想出这种招数来捆你!现在没啥好说的,走到这一步了就得负责。打个结婚报告,批下来立刻结婚。最近是你上升的关键期,不能让人在这种事上抓|住把柄。”
“景浅不想嫁给我。”邹季成眉目冷峻,眼里藏着极淡的无奈。
“不想嫁给你?不想嫁给你千里迢迢把你喊到这来?”凌老爷子不依不饶。
邹季成蹙眉:“你都知道,何必问我?”凌家人有个特性,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不喜欢失控的人或事。即使凌老爷子在这之前不知道,邹季成打过电话之后,必然让人查了最新资料。他绝不可能不知道,景浅是因为母亲重病在床,几乎绝望了,才把他叫过来。
她怀|孕了,骗景母和男朋友很好。景母心知自己这病一走就走,才要她把男朋友叫到苏城,想看看即将照顾她女儿一生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景浅别无他法,只能拨电话给邹季成。
凌老爷子沉默,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良久说:“吃了饭去趟医院,不管怎么样,以后都是亲家,场面人情要做足。”
凌然忽然说:“我最怕这种事,我就不去了。”
“随你。”凌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去了里间。凌然不去医院,一半是因为怕这种场面,一半是因为有另外要去的地方。宋汐至死不愿意留在京城,凌然把她带回苏城,葬在凤凰山上。
凌老爷子自认没做过什么坏事,偏偏子子孙孙的路都走得极度艰难。
“别气你|爸的话。”凌老太太叹息着拍了拍邹季成的肩:“打小你就最听话,当初说是喜欢苏湘,你|爸替你看中了情媃,你也没什么反应,二话没说就应了。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们操过什么心,只有这一次……季成,你|爸他年纪大了,经不起了……”
“我知道。”邹季成闭了闭眼又睁开,“我下定决心要和她结婚,绝不会改。”
“没让你改……你这孩子,想结婚是好事。情媃都要和司松结婚了,我们还拦着你做什么?”凌老太太不住摇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有个孩子。别忘了给你|爸妈烧纸,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凌老太太口中的是邹季成的亲生父母。邹季成父母从警,当年和歹徒搏斗时父亲牺牲,母亲被歹徒打击报复,两年后去世,邹季成当时被藏在冰箱里才躲过一劫。后来凌先生赶到邹家,亲手把邹季成从冰箱里抱了出来。带回家之后凌老爷子心疼他,认了他做儿子。没改姓,在凌家却和凌先生平起平坐。凌然身为凌先生的儿子,比邹季成长几岁,见了他还得喊一声小叔。
邹季成原本无心仕途,只是后来发生太多事。宋汐死后凌然看似稳重,实则放肆堕落,对于凌家的大权避之不及。无可奈何,邹季成才被迫肩负起这项重任。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前路被规划好之后,也认清自己在婚姻上没有自由。曾经很喜欢苏湘,但是苏湘性格太活泼尖锐,不适合做他的妻子,确切地说,不适合当凌家下一任女主人。凌老爷子认为端庄柔顺的简情媃更合适,邹季成就接受了简情媃。对于苏湘,甚至没丝毫努力过。
他一直让人放心,唯有景浅是他的重大失误,并且这错误还将持续下去,成为永远的将错就错。
景浅抽空回了一趟家。发出的微|博已经有回音,私信她想要领养团团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骂她养了却不负责到底的,景浅选择性忽视。和想要领养的人聊了会天,了解了一下对方的家庭情况以及工作情况,最终拣择出两家。
一家是申城的,对方是女孩子。在银|行里工作,上下班时间固定,家境良好。说景浅如果同意,她愿意自己开车来接。另一家是苏城的,是对情侣。是在公司工作的白领,两人加起来月入一万,早有养狗的想法,正巧看见她求领养。今天两人不上班,想来看看狗。
景浅同意了。
如果可以,她更想选苏城这家。至少在同一个城市,真正想得快要发疯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去看看。申城虽说就在苏城边上,到底隔了一个城市,连想念都变得很遥远。
坐公交车回去四十分钟,很幸运有座位。司机开车太猛,左摇右晃往前冲,又猛地踩刹车。景浅孕期反应小,即使如此,也冒出一股呕吐感。她深深吸气忍住,白着一张脸熬到下车。从公交站台往前走,走了一刻钟才到小区。
开门时碰见奶奶从小户开门出来,景浅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可怕。顿了顿才喊:“奶奶。”
奶奶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大清早的往哪去了?狗在家里叫得不行。”
一股郁气从头冲到脚,景浅几乎要破口骂出声,可是她终究忍住了。“你昨天遛团团了吗?”
“怎么没放!放了两三次呢!”
声音掷地有声,景浅听在耳朵里,却感觉很可笑。放团团两三次?这种话她都不好意思信了,奶奶竟然还好意思说?如果她真放了团团,团团不可能拉在家里。团团一直很乖,不是真憋不住了不会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有什么事让奶奶放一放团团,团团总会拉在家里。一开始景浅还信是团团不乖,后来却再也不信了。分明是奶奶没放它。
景浅扯了扯嘴角,打开门进去,脱掉鞋子看奶奶还在看自己,终于没能忍住,说:“我妈现在在医院,你和爷爷抽个时间去看看。”
“浅浅啊,我们哪来的时间?你|爷爷要出门做事,我那菜地上的菜不用管了?”
这种理由说出来都令人齿冷,景浅不想再听,重重关上门。对他们抱有希望就是个错误,她早该知道。父亲犯那样大错,外公外婆拿出那么多钱来替他了了那些事,最终得到了什么?他们从不说别人好,挂在嘴上依然是我儿子如何如何,我们是儿子我们不丢人。
事实上说出这种话的人才真正丢人!
景浅进了门,团团早就趴在笼子边上嗷呜嗷呜地叫。“团团乖。”景浅嘴上哄它,拿了块狗饼干给它吃,却不敢摸它。
团团激动的时候总爱撒尿,等这阵激动劲过去,景浅才敢放它出来,伸手摸|摸它。它大概想上厕所,跑到门口又跑回景浅身边,使劲摇尾巴示意。外面地还湿着,景浅不敢遛它,把它带到书房。书房有她买好的狗厕所,团团不满地朝她叫了两声,最终还是四只脚踩上去,尿了一场。
那对情侣是半小时后上门的。女生看见团团激动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摸它。团团伸着两只前爪扑到她身上,引得她哈哈直笑。男生看样子也很喜欢,满脸是笑。
“他很乖,一天只要遛两次就不会尿在家里。平时家里没人也爱拆家,出门的时候可以关在笼子里。”景浅说。
“那他不会叫吗?”女生说,“关在笼子里总觉得好残忍。”
“他从小就睡笼子里,已经习惯,不会叫的。”
女生抱着团团玩它的耳朵,一边玩一边问:“为什么要送人啊,它真的好漂亮,又这么乖。”
景浅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揪痛感不依不饶漫出来,她甚至感觉下一刻就要忍不住放声大哭。听到这问题,沉默很久才回答:“我怀|孕了,家里琐事太多,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