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风漫神眠

9、亲爹亲妈的名义

　　罗卡的脸很正，神情很正，语气又很正，总让我这种小老百姓觉得他就是一个正直而有节操的人。
　　罗卡说：“没有！”
　　假话！
　　他的皮相实在太过完好！
　　我指着他的胸口说：“你敢以你亲爹亲妈的名义发誓说没有吗？”
　　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要现形！
　　罗卡的眼神板钉钉的坚定：“看不见。”
　　没有看见，是没看，看不到，是看了，不见，完全不同的！
　　我的脸皮饶是长得比石头还要厚，居然也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我赶紧将胸部抱住。

　　比力气，我比不过他，比流氓，我也输给他。
　　就是说，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给父亲和哈里报仇成功。
　　我鼻子酸了酸，眼前的海水都蒙起一层水雾。
　　罗卡说：“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恼火了：“不走，不走！把我的父亲还给我！你个坏人！把我父亲还给我！”
　　罗卡把我往石头丛林拉上去，他二话不说，不容反抗。
　　我对他撕、拉、咬、揉、按……把他像破布一样蹂躏一翻。可惜罗卡·兰瑟同石头一样，实在揉不开，也扯不烂。
　　我跌地上，搞得如此狼狈，不知不觉眼睛痒痒的，抹过眼睛的手居然还能沾上一片水。
　　罗卡眉头都皱起来：“不许哭！”
　　我连形象都不顾，哭得眼睛都瞎了。
　　“不要哭！”
　　我偏要哭，还要哭得大声一点！
　　万圣节没有糖吃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兰瑟公爵总说我这人属牛皮，坚强又坚韧，从小只有弄哭人家，也不会轻易掉一滴眼泪。后来兰瑟公爵受到刺激，立志要我学做淑女。淑女的必修课就是，女人的娇媚和眼泪，是男人的致命弱点。
　　他说：“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泪，真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再强硬的男人就从心里软化烂出来。”
　　我听着很爽，世间还有那么厉害的招数！
　　我揉着眼睛，开始学呜呜呜……呜呜呜……
　　兰瑟公爵最终还是放弃我：“女儿，还是算了，看来，哭得好看是需要天赋的。你还是不要哭，一哭那个丑样就像地狱里的妖魔鬼怪都出来啦。”

　　装穷装牛逼装傻，装啥都不要装哭，因为越装就越成真的。
　　我越来哭越难受，胸口放了一架大风箱，一下一下鼓着气，难受。
　　即使兰瑟公爵死了，我都不会这样哭。

　　罗卡的声音里面充满着不耐烦：“你喜欢哭还是等找到你父亲的时候。这里是伊里的一片岛屿，海潮上来就淹没我们可以看到的地方。我们要在一个小时赶到它的中心城中的落马店。”
　　什么东西，我听不懂！
　　我放声嚎哭。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罗卡说：“饿了吗，我去找吃的。”
　　我的肚子好像懂得回应他的话，咕噜咕噜的叫。
　　我立刻停止抽泣，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声音一点都不含糊：“我们吃什么？”

　　离开海滩一段距离，石头丛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巨大。石头丛林稍微高一点的一块石头平地，我们停在那里。回头看一路走过来的地方，大部分都已经成为了海底。
　　罗卡就好像变魔术一样，一边走一边弯腰翻开石头，随意就抓了几个小螃蟹放入口袋。他不知道从哪里辟辟啪啪堆出一堆火，架着石头把石头烧热，接着把热辣辣的石头放到小水坑里，噗嗤噗嗤噗嗤冒烟，小螃蟹放下去一下子就红得像个小灯笼。
　　我对海军中将的崇拜首次达到顶峰，可以与哈里说圣经匹敌。
　　我的口水都流出来：“啊啊啊，螃蟹不够大。”
　　“大的不容易熟。”
　　我想也对。
　　此刻罗卡说啥都是对的。
　　剥开小螃蟹的红彤彤的薄外壳，把爪子、嘴巴、心肝脾胃都去掉，里面那一点点肉嫩嫩的，鲜鲜的。我一口气连续吃了三个。我发现，没吃过那么美味的小螃蟹，比肥膏满满的大闸蟹都要美味。我差点连爪子都要吞下去。
　　我同罗卡的恩怨情仇暂时烟消云散。
　　“如果你不做海军将领，失业了，可以去广场大街上卖水煮螃蟹，生意火，一定饿不死你！你知道吗，那里有档卖生鱼片的，那生意可火了……你不吃吗？”我发现最后一只小螃蟹都已经被我剥来碰到嘴唇了。
　　但是，我发现罗卡没吃。
　　他目光闪闪的看着我，正用一种猫看着狗吃老鼠的表情。
　　我把最后的螃蟹从唇齿间拿出来：“给你吃，我没有吃过的。”
　　罗卡抿着嘴唇，没笑，只是缓慢的摇摇头。
　　我立刻舔了舔小螃蟹，脸皮有点烧烧的，说：“你这样看着我，不会是——不会爱上我了吧？”
　　罗卡拍拍衣服，站起来，斜着眼睛看过来：“看你会不会中毒，但是，你的脸皮这么厚，中毒也不一定能够看出来。”
　　我把吃剩的半个螃蟹丢到他的脸上。

　　我的肚子舒服了，吃饱了记忆力特别好，火气也嘘嘘的上来：“你从沙地里跑出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以为你要淹死，把我吓得半死！”
　　罗卡说：“不正中你下怀？”
　　我不稀罕：“我改变主意了，埋了你，父亲都不会回来！”
　　罗卡整理好东西——其实只有一把军刀，幽深的双眸望着逐渐清晰明朗的石头城市，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仇不报了？”
　　我笑着：“想得美，仇一定要报！不过是换一种报法。兰瑟家有着整个罗德郡，悠长的海岸线，无数的鱼虾蟹，精致的山林良田。你搞死了父亲大人，你就得回去给他喂狗养鱼养猪还有耕田种菜！对付你这种人，最可怕的惩治方法就是被碌碌无为的生活囚禁，而且是一辈子！”
　　罗卡·兰瑟打不怕，骂不怕，痛不怕，死不怕，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一直占着上风。
　　罗卡森冷的笑意，认真严肃：“不可能！”说着就大步往前走。
　　我赶紧跟在他的后面。
　　“罗卡·兰瑟，你得回家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