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南gl》三千白

69、取与舍

　　“我赢了。”戚玄不想继续听苏铭像个傻子一样没有意义的言论。
　　“嗯，我输了。”苏铭垂了眸子，神色有些黯然，显然也并非完全没把输赢放在心上。
　　果然是个武痴。戚玄陆云芷对望了一眼，想说的话不言而喻。以往她们总在腹诽苏铭的时候有些非比寻常的默契，每次便去这般对视，然后便是一笑，所有的话都在蕴含在了一对笑眼中。可这次，二人却还来不及笑便都是脸一红，然后别开了眼。
　　戚玄也不忘向朱智明挑战，结果自然是不用多言了。
　　这下，比武招亲大会彻底成了扬刀立威，哦不，是扬妻立威大会。这赤裸裸的高调秀恩爱可是把天下英雄秀了一脸，大家虽然吃好喝好，但却仍然是一副副生无可恋的面孔，不过，戚玄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她和陆云芷腻在一起已经半天了，连苏铭都觉得没眼看。
　　“戚玄，好好对小不点。”苏铭带着笑，在戚玄的肩膀上象征性锤了一拳。
　　“小铭子，你别打小玄。”陆云芷撅着小嘴仰起脸，抬手便锤了苏铭几下。“还有！谁是小不点！”
　　“好好好，那以后戚玄就你罩了。”苏铭难得没有毒舌。
　　“苏铭，你可要见她？”戚玄朝着苏铭打了个眼色，瞟了瞟高台之上的无心。
　　“我……”一提到无心，苏铭立刻有种气势尽去之感。
　　“见她作甚？”突然，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几人回头，只见玉婉荣缓缓走了过来，看着腻在一起的戚玄和陆云芷，莫名觉得有些碍眼。她冷哼了一声，说道，“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有什么好宣扬的。”
　　虽然江湖中同性之爱并不罕见，两个女子在一起也并非多么稀罕之事，就连江湖中名望不浅，曾经人称“雌雄双侠”的一对少年侠客，后来也被人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雌雄”，而是一对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过，虽然认可的人不少，可这仍然不是主流，像玉婉荣这般对此事有所偏见的人仍还是有很多的。
　　“玉姑娘。”苏铭压了压声音，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爱芷儿，这并不丢人，倒是你，总缠着无心姑娘的爱人干什么？”，戚玄听了玉婉荣的话，看在苏铭的面子上，并没有刀剑相向，只是若让她当做无事人一般那可是绝不可能的。况且这话并不只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当她看到芷儿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真有心上去给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戚玄，我们先走了。”苏铭并不想让二人在这里呛起来，便欲带玉婉荣离开，可玉婉荣吃了这亏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真让人恶心。”
　　这句话说的就十分恶毒了，苏铭听了也不禁皱了皱眉，她拉过玉婉荣，扭头便要离去，可一回头，却恰好看到了一袭白衣，抬头，是如画的五官，没有情绪，带着一种仙子一般的出尘气息。
　　“无心……姑娘……”苏铭呆了呆。
　　玉婉荣看了更觉有气，“你不是姓白的身边的那个红人么？我倒要问你，你和苏铭是什么关系？”顿了顿，又说，“你可别说苏铭是你的爱人，像你这种大众情人苏铭可是瞧不上的。”
　　无心还没说话，苏铭先是开口了。
　　“玉姑娘！”苏铭有些烦躁，她不明白玉婉荣今日是怎么了，她与玉婉荣相处这些日子，她从来不像现在这般。“请不要说了，她们是我的朋友，你这是做什么。”
　　“听见了么，苏铭说了，这个花魁是她的朋友。”
　　本来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玉婉荣一开始出言讥讽都没有什么情绪的无心却在听了这话之后抿了抿唇。
　　“玉姑娘。”无心朱唇轻启，“你这样会让苏少侠难堪的，况且，你应该也没有问我的立场吧。”
　　戚玄听在一旁，觉得这无心姑娘也忒懦弱了些，这时候说话还说的这么客气，若她是无心，只怕会说“你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问我？”这种话。
　　“立场？”玉婉荣笑了，使了内力，用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的声音朗声说道，“我当然有，我如今已是苏铭的人了，你说我有没有这个立场。”
　　此话一出，戚玄和陆云芷同时紧了紧握住的手，两股力道同时作用，二人的手不禁有些发麻，苏铭的反应更是强烈，她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的抽回手，向后跳了一大步，落地的时候腿还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你……你说什么……”
　　无心听完这话，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她脸上仿佛一下子失了所有血色，唇抿的更紧，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一瞬间，无心觉得她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觉得心中有种苦涩的，带着酸意的感觉疯狂的上涌。
　　“真……真的么……”说完这句话，无心仿佛失了所有的力气。她想起那晚，苏铭即便服了情/药，也没有做出任何逾越之事。她知道以苏铭的性子，若是要强迫她做出那等事，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这个叫做玉婉荣说的是真的，那么只能说明苏铭是心甘情愿的，可苏铭不是说，她爱的人，是那个叫做楚幽的人么？
　　或者，这只是她拒绝自己的一个……借口么？
　　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内心深处顺着血脉淌过全身，每一处毛孔皮肤都有被细小针头刺过的感觉。这一刻，无心多想看着苏铭的眼睛，想要在她那里寻求一个答案，可是，她不能，或者说，她不敢。她害怕面对苏铭的眸子，那里是羞愧，是别扭，是躲闪亦或是……坦诚？
　　无论是什么，都是此时此刻无心所不能面对的，她只是失神的死死盯住玉婉荣，轻轻的重复着“真的么”这三个字。
　　玉婉荣看着无心的样子，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无心此时这副痛苦的，失魂落魄的，与往昔全然不同的样子，恰恰证明了这个平日里冰山一般的冷心冷面人，内心之中，却是多么在乎苏铭这人。
　　甚至比她还要在乎。
　　甚至苏铭是这人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事物？
　　玉婉荣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死死的梗在那里，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把那烦人的东西拿开。她突然好羡慕无心，羡慕她这般无欲无求，这般简简单单的活着，连喜欢一个人都能成为她生命的主心骨，而一旦拿走她的这个人，她就变得六神无主，露出仿佛天塌了一般的表情。
　　可玉婉荣不能，她从小就背负了仇恨，就算苏铭有一天死了，她会悲伤难过，会苦不堪言，却绝不会变成无心此时此刻这副失魂落魄的凄惨样子，她还要站起来，还要忍住眼泪，还要继续背负着属于她的仇恨，还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她这么做，对无心公平么？对苏铭公平么？她不知道，可她没有退路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白景那个畜生已经毁了她的一切，她已经脏了，那就所幸，就这样脏下去吧。
　　对不起，苏铭。
　　玉婉荣在心中默念。
　　可我真的别无选择，也没有退路了。
　　“当然是……真的了。”玉婉荣一瞬间便下了决定，并调整好了心情，脸上是一个得意的微笑。她看着无心的身形晃了晃，轻轻撩开了自己右手的衣袖，补上了一句，“朱砂已消，我有身孕，是苏铭的孩子。”
　　“啥？”这句话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四人异口同声，神色各异，连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之中都是爆发出一阵哄闹之声。
　　陆云芷已经惊讶到“三”只手一起捂住嘴巴，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开握住戚玄的手。戚玄则是心中暗道苏铭下手居然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