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让他听见》俞俞

24、难呀

　　子晴住院的半个月里基本上都是方楠在陪她，李淑敏一方面因为不好打扰两人，另外一方面她也有事要忙，而孙展浩则一直在忙着追查肇事者的事。

　　却说子晴出院的那天，很多人都来了，李淑敏，方楠，杜依宁，孙展浩，叶紫，阵容宠大。
　　孙展浩看了下众人，嘻笑道：“这真是比迎接外国使节的礼节还要隆重呀！”
　　子晴有点不好意思，“切”了一声。
　　叶紫却不依了：“呵呵，子晴在我们眼中当然要比外国使节重要了。哪像你，你就跟那什么什么一样。”叶紫本来是想说狗屎的，可是在一帮淑女绅士环绕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孙展浩显然已经猜到了，小小地愤怒了下，再低喃一声：“粗鲁女！”
　　叶紫待要反击，被子晴拉拉衣袖，才顿声。指着孙展浩道：“快去地下车库开车。”那架势就和女王一样。话说其实她明白子晴可能会选择方楠的车坐，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帮孙展浩制造一个机会，哪怕现在来看已经没有机会。
　　“不用了，等一下我送子晴回去吧，展浩最近也辛苦了，就不再麻烦他了。”方楠话一出口，就一幅以子晴的某某人自居的样子，自己尚没觉察，可是依宁的小脸已是泛白，再看方楠紧挽着依宁的那只手，心好像放在了冰块里，冻得慌。暗垂眸，不忍看。
　　李淑敏在身边看着一切，其实她对方楠还是喜欢得紧的，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对子晴的在乎程度，当他日夜守在子晴病床边时，孙展浩在李淑敏心中的印像就越来越淡了。看到女儿终将有个幸福的结局，她是开心的，只衷心地希望不要再出事端。

　　当方楠的专车司机把车开上来时，孙展浩故意叫住依宁道：“依宁，今天孙哥哥送你回去吧，你小时候老怪我欺负你，今天先补偿一小点吧，呵呵。”孙展浩永远是体贴的，他想方楠和子晴肯定不希望别人打扰的，所以他成全他们。尽管他一想到他们相亲相爱的画面，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舒服。
　　依宁停住脚步，想了想，道：“不了，我想陪子晴姐一起回去，不麻烦你了。”
　　叶紫在一边听着，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只好也宣布要去凑热闹，灯泡要多干脆多几只，有一只在最别扭了，尤其是杜依宁这只是最特别的，连带着怂恿孙展浩也一起去。
　　孙展浩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一时回到子晴租的公寓，里面还是相当的整洁的，想是李淑敏在打扫吧，李淑敏稍微整理了一下东西，借口有事，就走了，叶紫也是随便坐了下，就有电话来了，只好走了。
　　孙展浩想着追查肇事者的事，也要走，临走前一定要拉走依宁，奈何依宁坚决不走，孙展浩只好无奈地对着子晴和方楠看了一眼，告别而去。
　　子晴想起住院前的事，有丝别扭，从道义上来讲，似乎这事里面错的是她和方楠，所以也不知如何面对依宁，是劝她退出还是•••？所以她的反应也是躲起来，能有多远躲多远。就宣称自己有点想睡，走进卧室里就关了门。
　　客厅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方楠斟酌了很久，鼓足勇气，开口道：“依宁，我从小就把你当作好妹妹，自认为对你也算照顾，所以有些话还是一定要说清楚的，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生方哥哥的气好吗？这事是方哥哥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样补偿都可以的。”
　　杜依宁并不插话，只是静待方楠接着往下说。
　　方楠停了一下，再颇有感触地道：“这几天里我想了很多，尤其是在你子晴姐没苏醒的几天，那时真的是有期待，更多的却是害怕，如果她醒不来，我怎么办？我只觉得做什么事都没意思了，做什么都不重要，世界上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坐在她的病床边，哪怕她醒不来，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就算时间那样停止我也愿意。真的，这种感觉你无法体会。”
　　杜依宁两眼诧异地盯着方楠，不知是感动还是伤心。
　　方楠继续道：“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那就由你来主动退婚好吗？那样别人耻笑的就不会是你了，再说你还很年轻，又善良，会遇到对你真心好的人的，方哥哥不配，这事上方哥哥真的很惭愧，可是人心是每个人主宰不了的，原谅方哥哥好不好。”
　　依宁只是不语，一时方楠也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似乎在比试谁更有耐力一样。
　　良久良久，依宁开口，语调涩涩：“方哥哥，你知道我的心情吗？当我看到你和子晴姐的照片时，我选择相信你们，只不过想找你们求证而已，我不想怀疑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当看到你在子晴姐家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你，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呢？”
　　一番语，说得方楠愧疚不已。
　　“即使现在我仍然愿意选择遗忘和原谅，只是不要取消婚约！”杜依宁脸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坚决，眼光坚定，对着方楠双眼丝毫不放松。
　　“依宁？！”方楠惊道，没想到依宁固执若此，真是悔不当初，怪只怪他自己！
　　“我是绝不会答应的，绝对不行。”杜依宁一张小脸浸满泪水，一边颤抖着向门边退去，不小心被凳子绊了一脚 ，一个晃悠，几乎跌倒。
　　方楠见状，上前扶住她。
　　依宁一下子软了下来，靠到方楠胸前，嘤嘤泣道：“方哥哥，我喜欢你，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喜欢，请你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抛弃我好吗？”
　　方楠本来想伸到依宁背上拍一下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最后垂落在身侧，木然着身子，由着依宁发泄。
　　依宁哭着哭着许是累了，竟然睡了过去。看得方楠又是无奈又是愧疚，轻轻地把她抱上车，送到杜府。出门前还不忘了看卧室的门一眼，听不到一点声音，至于子晴，他相信经过这事后，两人都不会再轻易退却，也能彼此信任，所以当务之急，是处理好依宁的事。

　　杜府里平常都不在家的两位主人今天都在，只是看着方楠的眼光有点冷，杜宇也就是杜依宁的父亲上前接过依宁，看都不看方楠一眼，就当他像空气一样。然后转身抱着女儿往楼上而去。
　　杜夫人望着父女俩远去的身影，整理了一下思绪，再对着方楠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吧，聊聊吧。”
　　“方贤侄，我很想弄明白的是，当初谁都没有逼迫你，是你自己愿意订婚的，现在又反悔了，你让依宁以后怎么办？谁都会在背后说她的，她还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吗？这事你真的要慎重考虑一下，虽然依宁不是一个持家主母的料，但也绝不会是拖后腿的人，再说我们杜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以后这整个杜府还不都是她的。”杜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利。
　　方楠在心中嗤笑一声，这个做母亲的恐怕最怕的事是丢人，而不是依宁的幸福吧。这样的父母。
　　“年轻人嘛，总会有一些冲动，也可以理解，知错就改就可以了，我和依宁她父亲都不会在意，你可要想明白了，不过今后我可不希望再听到有关的流言蜚语，我不希望那个狐猸子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明白了吧，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杜夫人一脸高傲地给方楠一个台阶下，她想方楠肯定会明白吧。
　　方楠听到此处已经明白父母并没有向杜府正式提出退婚的事了，可能只是婉转地表达了一下而已。也好，这事错在他，就该他来承担一切，忍住对杜夫人的一丝厌恶，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杜阿姨，我今天来，一方面是送依宁回来，另外一方面也是•••来退婚的！我想我和依宁并不合适，今天这样都是我的错••••”
　　方楠话还未说完，大厅里一阵“乒乓”地大声响，一个名贵而精美的五色瓷器在地板上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上面还依稀有耀眼的五彩光芒。围在杜夫人身前，反射着水晶灯的明亮光线，竟似一张讥笑的面孔。
　　杜夫人两手发抖，右手停在半空，指着方楠，语不成句：“你•••你•••”
　　方楠直面杜夫人，再一次坚决地重申：“我要退婚！杜阿姨！求您和杜叔叔成全！”
　　杜夫人颓丧地垂了头，皱眉低喃道：“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了？我没听错吧？”然后又似突然惊醒过来，猛地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到了方楠左脸，响声在宽大的客厅里晃荡了许久。
　　方楠感觉左颊热辣辣的痛，却也知道自己活该，不敢反驳，只知道如果他们能这样饶过他，也可以了。
　　杜夫人在那里生了半天闷气，最后像是累极了一样，也不理像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的方楠，径自上楼而去，心中想道：还是依宁她父亲明智，像方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更不能宽恕的。退婚？做梦去吧！方楠，就算你同意，你父母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