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让他听见》俞俞

20、展浩

　　子晴注视着方楠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成小点，看不见为止，就那么站在走廊上，不动一下，站到两腿酸软，双手麻木，再拖着行李往房间走去，心想：就让这种快乐到此为止吧！
　　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收拾好，再整理房间，忙好一切，要是平常她肯定会觉得累，可是今天她还想找事情做，就是左看右看都没事可做，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沉思起来。天色越来越黑，子晴浑然无感觉，也没有觉得肚子饿。
　　直到熟悉的音乐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整个人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找了很久才找到手机，接进来，是叶紫的声音，透着急切：“不好了，展浩喝醉了，和人打架，我们都劝不住，你快过来吧，要快一点呀！”
　　“啊？怎么回事？”子晴赶紧聚起精神。
　　“我们在‘闷’，你快过来！”说完也不等子晴回答，啪地挂了电话。
　　来不及想别的事情，子晴随便找了一件衣服换上，快速而去。

　　子晴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孙展浩被三个人围攻的场景，孙展浩身上已经有多处出血和淤青了，但是似乎他的战斗力仍然很强，不停地向别人主动攻击，也不管别人挥到他身上的拳头，一边打，一边喊：“叫你流氓！我叫你流氓！”那架势仿佛别人和他有刻骨仇恨一样。
　　不管三七二十一，子晴先打了个电话给方楠，叫他多叫几个人。
　　再上前努力接近孙展浩，劝道：“别打了，孙展浩，大家先冷静一下，好好聊聊。”
　　孙展浩一看是她，打出去的两拳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打了个酒嗝，笑了一下，道：“呵呵，谁叫这厮竟然敢欺负你，我今天要他们好看，你不要过来，就等着看吧！算他们命不好，碰到我！”
　　这时对方一个瘦高个的一个飞腿差点把孙展浩给绊得一个踉跄，接着一个青筋毕现的拳头又直往他脸上而去，众人只听到“咯嚓”一声，孙展浩的鼻血就流不止。和脸上大大小小的伤□□杂在一起，几分峥狞。
　　这一下也把孙展浩打得似乎醒了过来，转头又专注地打起来，不过三拳抵两手终究有点吃力，慢慢落了下风。
　　子晴在一旁一边看二边不停担心，又不敢出声，以免他分心。
　　不停地去找叶紫，虽然可能也想不出好办法，可是两人总比一人强一点。
　　找到叶紫的时候，叶紫正躲在一旁打电话呢，看到子晴，好似松了口气，问道：“如何，劝得了他吗？”
　　“劝得了他，可是对方三人不停手，怎么办？现在还在继续。我已经打了方楠的电话，要不再叫几个人，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
　　叶紫一开始是沉眉思考，待听到方楠两个字时则是瞪大了眼看子晴，不明白她谁不好叫，偏要叫他。
　　子晴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可是除了方楠她想不到别的人选呀，再说孙展浩和方楠不也挺熟的？
　　她们两人还在思考怎么做的时候，外面传来三声“啪啪啪”的钝响，两人赶忙出来，一颗心还揪着，看到的却是那三个小流氓，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孙展浩摇晃着还想上前继续揍人，被一个人拦住，一个颀长，英俊的人-----杜松年。
　　叶紫看到来人时，明显脸上线条变缓，变得像小女生一样害羞，看得子晴诧异一下，心中已经一目了然。
　　杜松年拿出纸巾擦擦两手，叶紫已经迎了上去：“你怎么现在才到？你看孙展浩身上的伤口。”
　　“别管他，应该受点教训，心情不好，也不应该放纵呀，让他尝一次教训，学乖一点也好。”这时杜松年的眼光瞄到了子晴，眼里升腾起一种犀利的光，透着反感。
　　这令子晴一愣，不明白这位吹笛子名家反感的源头，上前把孙展浩扶到一张椅子上，轻声责怪道：“你怎么喝那么多的酒，对身体不好呢。”
　　“呵呵，你就知道说我，你上次也不喝得酩酊大醉•••呵呵，其实喝多一点也挺舒服的，真的，很痛快，很过瘾，好似烦恼事都没了•••不过你可不能这么喝，要知道你上次就是喝醉了，才碰到了那个小流氓，今天我帮你教训他了，下次你可要小心一点了••••知道了吗？”孙展浩那双有点迷离的醉眼，认真地盯着子晴。
　　子晴喉咙有点堵，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那次孙展浩是因为她受的伤，可是后来她竟然还捉弄他，惭愧，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喜欢的是他，那可以省却多少麻烦。
　　听说茶叶解酒，她要了一杯浓浓的龙井茶放到孙展浩面前，孙展浩因为醉得比较厉害，根本无法握住，子晴只好喂他喝。
　　方楠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眉头一皱，视线在子晴和孙展浩之间来回。杜松年的目光在在他们三人身上打转，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转身拉过叶紫的手，就向外走去。
　　叶紫反抗：“你干嘛？”
　　“走呀，难道你想看戏？”
　　“我就想看戏，你管得着？”

　　方楠扶着展浩，上车，要送他回去，奈何孙展浩不走，还指着方楠对子晴道：“他•••有什么好，他要•••要订婚了，你不会不•••知道，何苦呢。”
　　方楠勃然变色，子晴一阵尴尬。两人合心费力地把孙展浩弄上车，他还在嘀咕：“嗯•••我有什么不好•••对你•••也好，为什么？为什么？”这“为什么”三个字，吐字清晰有力，字字敲在了子晴的心头，不是不酸楚。抬头碰到方楠的目光，是担忧和一种欲语的样子。
　　两人送展浩到家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孙鸣翔，一看到他们，招呼道：“方楠，子晴，展浩他怎么了？”
　　“孙叔叔，展浩他多喝了一点酒了，所以我们就送他回来了。”方楠道。
　　这时子晴也明白了她在乡下碰到的那个中年男子原来就是孙鸣翔，看来孙展浩母亲确实是因为她母亲而反对她和孙展浩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喜欢展浩不是吗？
　　孙鸣翔看到孙展浩满脸的青紫并不相信仅仅是喝酒那么简单，不过并没有追问，只是叫人把孙展浩扶到卧房休息。再把子晴和方楠送到门口，淡淡地问子晴：“你妈现在好吗？”
　　“好呀。”
　　“你妈和你爸吵架了吧？有什么事，你在中间要好好调解，夫妻没有隔夜仇。”孙鸣翔道。
　　“知道了，我会的。谢孙叔叔关心了。”

　　“子晴，我会取消和依宁的婚约的，你一定要给我时间，好吗？”方楠一边开车，一边不放过子晴脸上的每个神色。
　　“哎，依宁那样脆弱的人不一定承受得了这种打击的，你想想再决定吧。”子晴吞吞吐吐地说。
　　接着是一片沉默，两人都无语，因为那是事实，车子的空调吱吱声清晰可见，子晴的心在吱吱声中越变越冷。靠到椅背上假寐。脑中浮现的都是依宁的脸。

　　过了几天去上班，却被通知总裁要见她，子晴想不明白理由，因为工作上来讲没什么大的差错呀，难道是母亲的事？心中还在思索着，不觉已经来到孙鸣翔的办公室，里面非常气派，符合一个大公司的形象。
　　孙鸣翔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子晴，面容清淡，并没有害怕不安，或东张西望，不觉对她的好感增加，秀气的小脸有八分像小敏年轻时，两眼明媚而略有点倔，镶在一张脸上，活气顿生，怪不得展浩那么放不下了！刚才他也已经询问了相关部门的几个人，都对她的工作和为人处事的方面表示赞赏，看来是个好女子。
　　组织了一下语言，孙鸣翔淡淡开口却道：“来公司还习惯吗？最近有点忙，要小心身体呀！”
　　“谢孙叔叔关心。”子晴看孙鸣翔有话不好开口的样子，干脆直说：“孙叔叔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是子晴做错的地方一定改正，不要因为我妈的原因而纵容我。”
　　“没，没，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觉得展浩如何？”
　　“很好呀，大学时我们是同学，他很开朗大方也热情。而且在他手下做事也很愉快的。”子晴不解地看着孙鸣翔。
　　“你知道那天他为什么喝醉吗？如果我没猜错，他可能还和人打架了，这儿子大了，他的心事也不知道了，可是做父母的又不能不关心，问他呢又不说，只好来找你问问，你们同龄人应该好沟通一点，你知道吗？”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了，子晴想，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孙鸣翔看子晴不语，心中先冷了一下，说真话，凭他这么多年看人的眼色，他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其实在他心里，他还是希望两个小辈能成的，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当年的遗憾。叹了口气，又郑重道：“说真话，展浩这孩子虽然算不上优秀，可从小到大，倒还品德可靠，也比较懂得为别人考虑，还算追求上进，跟叔叔说实话，你是怎么想的？”
　　子晴正在犹豫如何回答才好，门边传来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孙鸣翔三两步开门，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何来声音？偏头想了一秒，干脆大大地打开门，因为总裁室外面是一片空旷，开着门反而不容易有人偷听。
　　“没事，你和叔叔说真话，叔叔不会怪你的，就像你们年轻人流行的一句话一样，任何事情都要看缘份的，如果不喜欢展浩，那只能证明你们没缘份，还可以当好朋友呀，呵呵。”孙鸣翔亲切地看着子晴，鼓励她说出心里的想法。
　　“不是说不喜欢。”子晴道：“怎么说呢•••感觉展浩是很好，可是很好不一定相配，就像钥匙和锁一样，各配一把，不见得是因为哪一个好，另一个才追求的。”子晴不敢看孙鸣翔的眼睛，感觉有股压力。
　　“没事，可能是因为以前的事吧•••所以当我看出来展浩有点喜欢你的时候就想成全你们，如果是因为拙荆的原因造成的，我想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支持你们的。”孙鸣翔看向子晴的眼里隐隐有期盼和一丝希望。
　　“不是因为孙伯母，真的不是，我只能说•••我配不上展浩吧，他那样优秀的人会有一个很好的人来喜欢他的，真的，我不是在敷衍您。”
　　“拙荆可能对你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你不要介意，另外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不要太早下定论。”孙鸣翔踱到窗边，似乎想了很久，缓缓道：“因为一些原因，我对拙荆一直算不上特别好，可能在她心里•••她迁怒到了你母亲身上，你不要介意，如果有一天，你想明白了，记住，孙家是欢迎你的！”
　　子晴没想到孙鸣翔会这样，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爱儿子的父亲而已。她再也说不出什么绝情的话来，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了，没事，你想想吧，不要太早下结论，也不要逼自己，不管你做什么结论我都不会怪你的。”
　　子晴逃一样地出了孙鸣翔的办公事，在转角处，赫然看到双目圆睁的范珊珊，眼里满是怒火，看到她的时候更是咬起了牙，蹦出一句：“木子晴，我会要你好看的！”
　　子晴懒得搭理，心中想道，这世界你不犯人，人照样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