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门养老虎》云揽千嶂

27、消失的宝藏

　　唐无诡忽然记起在唐门看见的那只白老虎。
　　短短一刹那，他福至心灵，迅速确定来人的身份。能和穆尼尔长得一模一样，不作他想，一定是孪生兄弟。

　　至于黑雕，就更好辨认了。穆尼尔的黑雕颈间有几簇雪白的羽毛，这只却是从头到尾的纯黑，看着……也没有穆尼尔的黑雕机灵。唐无诡默默叹气，他这样不好，怎么看什么都觉得没有穆尼尔的好。

　　说来也奇特，体型如此庞大的黑雕十分罕见，明教是从哪里找来，又能养的这般神骏且温顺。唐门背靠群山，并不缺飞禽走兽，他的兄长们也试过捕捉猛禽来饲养，可都没能养出一只可心伶俐的鹰隼，更别说雕了。

　　黑雕并未收翅降落，反倒是背上的白衣人直接一跃而下，携着冷风，稳稳当当地双脚落地。

　　等他站定了，兄弟二人才真正看清他的面孔。
　　——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虽然面容相同，两人的气质的大相径庭。

　　“咦？原来是你们俩。”那人口吻熟稔，活像是见到了好友，和穆尼尔的冷峻相反，此人面上含笑，看起来极为和煦，“我阿兄人去哪儿了？”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回答。
　　眼前的两位唐门弟子，都审视地盯着他，眼神探究。

　　他这才意识到，这两位都还不认识他。

　　于是他清清嗓子：“我阿兄，穆尼尔，你们认识吧？”

　　“原来是你，”唐无律恍然大悟，“我之前还以为明教有什么特殊的法门，能让人一分为二。”
　　“阿兄，人一分为二就没了……”唐无诡无奈道，“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邪门的功法？”
　　唐无律笑道：“你说的是。”

　　他又转头看向这位态度友好的明教弟子，道：“你应该是奈费勒？”

　　奈费勒惊讶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唐无律道：“埃丝特告诉我的。”

　　他话音刚落，地上三人就听见天上传来一声惊呼。他们同时抬头望去，黑雕背上正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金色的波浪长发被风吹得朝向一边。风极凛冽，似乎能将那女子从雕背吹下来。

　　唐无律瞳孔一缩，那女子竟真的飘飘荡荡地从雕背上跳下。

　　电光石火间，唐无律一跃而起，机关翼从他背后展开，将他又往上带了数尺。他伸出双臂，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落下来的金发女子。

　　“阿律！”那女子睁开眼，惊喜地叫道，“你果然还在这里。”

　　唐无律落地站定，无奈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过来了吗？埃丝特。”
　　埃丝特冲他眨眨眼：“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唐无诡：“……”
　　他看向一旁不知何时站过来的奈费勒：“你姑姑？也是穆尼尔的姑姑？”

　　奈费勒点头。

　　唐无律放下埃丝特，抚了抚她有些杂乱的波浪卷发，低声问：“怎么会选这个时候来？你伤口应该还没有痊愈。”

　　“我担心你和穆尼尔。”埃丝特说，“剑阁太危险了，我心里很不安，所以一定要来，而且……”她抿唇一笑，牵起唐无律的手，抚摸她纤细的腰腹，“你摸摸，都结疤了，再过几天就痊愈了。”

　　“对了，”埃丝特紧接着想起什么要紧事，急急忙忙拉住唐无律，飞快道，“我和奈费勒来圣殿的路上，瞧见天策府的人了，穆尼尔一向有主意，我们先去地宫。”

　　……

　　剑阁与圣墓山的大光明殿布局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凿空山体，再从隐秘的山脚下开一条地道，都是原封不动的设计。穆尼尔尚且年幼时，就曾奉教主的命令，来检查剑阁圣殿的建造工作，就连圣殿地宫中的圣火，都是由他亲手护送点燃的。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熟稔于心。

　　从黑雕背上跳下来，抹了附近地宫后门巡逻弟子的脖子，穆尼尔顺畅无比地进入地宫。不过很快的，他的好运便结束了。

　　自甬道踏入地宫，扑面而来的便是属于属于圣火的滚烫气息。
　　他幼时便侍奉在圣火两侧，早已习惯如此炽烈的火焰，可并非所有人都能忍受这般的酷热。他一路走来，看见许多被活活热死的人。有低级明教弟子，也有被掳掠至此的工人。

　　穆尼尔眼帘低垂，刀柄合二为一，他握着长刀，猛地向后一挥。

　　“哼，穆尼尔，陆危楼派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就想杀我？”穆尼尔的刀被挡了下来，刀刃后是一位身形健硕的白发老者。

　　伪教主阿尔古纳。

　　穆尼尔并没理会他的蔑视，长刀再变，火花四溅，招式刁钻而凌厉，阿尔古纳躲闪不及，急急后退，胸前的衣服也被划开一道口子。

　　“张戈就死在我的刀下，”穆尼尔挥刀逼近，“如今它也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滋味！”张戈便是左护法，阿尔古纳的好友，大光明寺之变后，他也留在剑阁。穆尼尔腿上的伤口就是张戈留下的，是故，穆尼尔拼劲全力取了他的性命。

　　霎时间，穆尼尔与阿尔古纳过了数十招。
　　火光漫天，寒气四溢。

　　地宫俨然是一座精巧的城池，二人且战且动，横平竖直的长街被刀气划过，街边房屋的砖瓦纷纷碎裂，七零八落地摔在地上。穆尼尔愈战愈勇，他享受着充满血腥气的战斗，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劈砍，都能带给他无比的愉悦。

　　阿尔古纳终究不敌，他已近花甲，纵使过去战绩辉煌，也还是没法斗过年轻的穆尼尔。

　　穆尼尔一刀贯穿他的胸膛，刀尖从他背后穿出，雪亮如秋霜，不见一丝红色。
　　“五年前，你们联合剑阁守备演了一出被宝藏被洗劫的好戏，为了欺骗教主，不惜传出大光明殿被付之一炬的谎言，宝藏到底在哪里？”他眯起眼，轻轻转动长刀。

　　因为剧烈难忍的疼痛，阿尔古纳额头满是汗水，他冷笑一声：“休想得知。”

　　穆尼尔身上情况并不算好，他的腿上又一次负伤。阿尔古纳瞄准的便是他曾受伤的地方，伤未好全，又被割开，穆尼尔左腿正疼的厉害，他能感觉到血液在汩汩流出。

　　不过他并未流露出丝毫痛楚的神色，手腕用力，刀刃向右一动，阿尔古纳的心脏被生生割开。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穆尼尔挥去刀上沾染的鲜血，“真以为我会像教主那么仁慈，留你一命？”叱咤江湖数十载的阿尔古纳终于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惨叫，瞪大双眼，目中尽是不可置信。

　　双刀在穆尼尔手里旋转了一圈，刀柄分开，一把握在手中，另一把放回背后。穆尼尔抬头，轻轻嗅闻着空中飘来的一丝不属于圣火的味道。

　　小腿传来钻心的疼痛，穆尼尔轻轻蹙眉，俯身点了几处穴位，暂时止住血。

　　脚步声近了。
　　兵刃的嗡鸣就在他的耳畔，携着浓重的杀气。

　　穆尼尔就地一滚，躲开这一次袭击。右腿再一次传来剧烈的痛楚，穆尼尔脸色发白，血腥气以他的腿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他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大祭司穆萨里卜。
　　许多黑影从长街两旁的房屋中冒出来，都是身怀武功的天生妖。

　　“原来在这里等着。”穆尼尔心想。

　　不过他也并非毫无准备，就凭这些歪瓜裂枣，就想让他把命留在这儿，也太瞧不起他。

　　……

　　埃丝特看着柔柔弱弱，握着刀的时候也是杀气腾腾。她和唐无律留在外面，解决随时可能出现的巡逻弟子。唐无诡和奈费勒则想办法把堵住的地宫甬道炸开。

　　唐无诡把神机雷安置好，怀疑道：“真的就这么炸开，没关系吗？不会影响到穆尼尔？不会把山炸塌？”神机雷威力很大，一个不慎，就可能导致山石崩裂，导致他们俩被活埋在甬道里。

　　这可能导致的后果，让唐无诡有些束手束脚。

　　“不会影响到。”他旁边的明教说。

　　身边和他一起蹲着的明教，拥有一张和穆尼尔相同的脸蛋，可唐无诡完全不会出现错觉。就算是一母同胞，气质也能这般不同。如果面对穆尼尔，他恐怕不会用这种质疑的口吻，因为穆尼尔总给他一种凡事尽在掌握的感觉。

　　这让唐无诡的思维习惯于被穆尼尔牵引。
　　可奈费勒就不一样，他看起来吊儿郎当，委实不太可靠。

　　“炸开，只有炸开，才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奈费勒笃定道，“阿兄说，宝藏肯定不会在地宫里藏着，而是藏在山体里。”

　　其实在五年前，剑阁中的宝藏就曾出现过，不过知晓的人并不多。剑阁守备曾试图联合江湖上的名门大派，找到宝藏，据为己有。陆危楼心中忧虑，派了一百五十名教众来援助剑阁明教，试图帮助剑阁脱困。

　　当时穆尼尔就曾一起来到这里。
　　没想到围困之事竟然是骗局，一百五十名教众死伤大半。陆危楼这才得知，剑阁明教竟是以宝藏为诱饵，和剑阁守备勾结，演了一出诱他主动前来中原的戏码。

　　当时的穆尼尔年龄尚小，并没有现在敢独闯大光明殿的底气。他想法子伪装混入地宫，寻了一圈，将大部分藏匿宝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他发现，宝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