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照影归》花时令

3、菊花露

　　秋分这天，谢素荣起得尤其早，令兰霜和明雨用瓷瓶去收菊花上的露水。等到时间差不多，仍由兰霜陪着去嫏嬛院请安。谢素荣嘱咐明雨和梨夏将露水封好，埋在忍冬根下。又嘱咐梨夏将荷露取出来，和晒干的金银花煎四合水，等回来伴着仙蕊送来的豆末糖吃。
　　然而，回御风轩后，谢素荣一直未好的咳疾更厉害了，喝了三碗金银藤荷露，也没咽下几块豆末糖。谢素荣只好将所有的糖分赏下去。
　　“兰霜，你将去岁蠲的菊花露送交归墟院的寒烟姑姑。”
　　“姑娘，前日明雨用旧年霜降前采摘晒干的白菊配着决明子，做了菊花枕，是否一并带过去？”
　　“再做上三个，一并给嫏嬛院送过去。先送菊花露吧。”
　　兰霜拾掇了一下，由小厮抱了两坛菊花露往归墟院去了。谢素荣翻着《西京杂记》，梨夏除了晾晒新采的菊花，就是闲不住地修剪园子里枯败的花木。山月院没有专管花木的婆子，这些年，都是谢素荣用月例银子吩咐丫鬟，让能出府的小厮带回各样花木的种子或苗子。最开始，山月院的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并两个小厮都是摸索着种植花木，养死了不少。后来，才慢慢有了莳花弄草的样子。园子里植了栀子、丁香、含笑、款冬、紫苏、木樨、银杏……这园子，谢素荣也请谢瞻题了东篱二字。
　　“姑娘，也就是不心疼奴婢，让明雨再做上三个。”
　　“让夫云帮着你做。”
　　“正经的，姑娘该用上菊花枕疏热解毒。旁的不说，去年晾的菊花也不够再做上三个。”
　　“给母亲大人做上一个。让梨夏带你去箱柜里找几匹好料子，给二弟和仙蕊做上两个绣香囊，配料填上菊花、白芷和丹皮就好。”
　　“诺。等今年的菊花晾好了，奴婢再与姑娘做一个枕头。”
　　“明雨，等会子把香炉拿去清洗了。”
　　“姑娘咳疾未愈，还是少用熏香为好。”
　　“夜里睡不安生，点了些香宁神。”
　　“听夫云说，姑娘这段日子就寝前，常常亲自烹茶。”
　　“不过闲来得些雅趣。”谢素荣近日夜里取了煎茶的泥炉，把井水烧开，往沸汤里煮了些许紫荆干花。再让夫云倒掉，焚上香料。明雨叙了些闲话，就带着香炉下去，找夫云做针线了。一时，兰霜也回来了。
　　“寒烟姑姑说，大人最近经常熬到深夜，这菊花露正好用来给大人做桑菊饮，清热平肝，或是用来洗眼敷目。难为姑娘体贴，定要转达大人。”
　　“再摆上一盘青橘。”
　　“姑娘近日吃了不少，不过也属时令鲜果，多食能化痰止咳。”
　　谢素荣临了钟繇的字帖一个时辰，写得并不好看，未得其法，但她还是极其专注地摹写。午后睡了两个时辰，梨夏直嚷夜里又该睡不着。果然，亥时才安置就寝。梨夏置了夜光璧在内室，萤虫是没有了。
　　今夜起，谢素荣就不再烹茶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