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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三章 生死惊情(下) ...

  •   他的头巾被拿下后,他用同样的方法,拽开了她的头巾。

      这一刻,肖甜意才发现,原来地牢也不算完全黑暗,在五六米远、高四五米的地方,墙壁上有一
      扇西瓜那么大的洞口。月光透了下来,可以勉强看见一些轮廓。

      他坐着,她半蹲着这样比较好拿他内袋里的刀片。

      她的指腹触到他的心脏,他那一颗心跳动得异常厉害。她一怔,只觉得指腹似被一团火灼了一般,她想收回手,可是最后只是咬牙往他怀里摸去。

      她蹲着太辛苦,可是如果他站起来又太高了根本够不着。她咬了咬牙又蹲下来一点,可是脚一打滑,整个人摔进他怀里去,她的手戳到了刀片,被划拉出一条长长的血口,痛得她眼冒金星。

      此刻,她是靠在他怀里的,那扇窗透下月光,她一抬眸,就看到他一对深邃的眼睛。不是不尴尬,只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肖甜意有点无措地咬了咬唇。

      “你怎么样?”简林深忧色很深,他刚才听见她手腕骨撞到地面时的咔擦一声了。

      肖甜意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说道,“我没事。”

      简林深说,“你慢一点找。”

      她的双手本就是被反着捆于身后的,十分不方便。她点了点头,“继续。”

      等到她终于从他内袋口里拿出那片刀片扔到地上时,他才发现,她手多了三道血痕,还在不停地滴着血。

      他不忍地侧开了目光,肖甜意只是安慰道:“我真的没事。看着恐怖其实不深,你看血都不多!”

      简林深摩挲着拣起那片刀片,开始割。

      肖甜意担忧道:“这刀片这么薄,只怕要折了。”

      简林深宽慰她:“不会。这是特制的。看似是手动剃须刀,实则是防身用的,异常锋利,且坚固,不会折。我看不见,才会这样慢。”

      肖甜意蹲着一看,“呀”一声,他手腕处已经割出了好几道血口。

      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学着她方才说的道:“没事,看着恐怖,其实不深。而且,也不痛。”

      肖甜意眼睛红了,“怎么可能不痛呢?!”

      简林深用力割绳,安慰道:“你别怕。木深肯定会找到我们的!”

      待他手绳一解开,他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口,就马上去给她割开绳子,并将自己的衬衣下摆撕破,撕成几条布条给她包扎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用消毒湿巾给她擦拭伤口,最后才用衬衣碎布条给她裹上,他的指腹划过她手,轻声问,“还痛吗?”

      她的心颤了颤,赶忙错开了目光。

      简林深卷曲浓密的眼睫一颤,又小心翼翼地敛去了自己眼中所有殷切的光。他过多的关心,对于她来说其实是负担。

      简林深坐于一角,先给自己处理伤口。突然,感到身边多了颗毛绒绒的东西,他一侧头就“嘭”一声,撞到她脑袋上去了。

      肖甜意抱着头懵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细细声地说,“大哥,我帮你吧。”

      简林深先是一怔,原本蹙起的眉头舒了一点,温柔地道好。

      肖甜意抱着他手,给他清理,才发现,他的伤口比起她来深多了,“要缝针才行啊……不然血能不能止住,不好说,还会感染……”

      简林深说,“没事。拿布条在上一点的地方扎紧,很快就能止血。”

      肖甜意赶紧给他处理,等一切做好,她看见简林深惨白的唇上没有什么血色了。

      “大哥你坐着,我去找找路!”她在四处摸索,可是没有用,是个绝路!她摸到了一些腌酸菜的坛子,看得出来原本是作为储存食物用的,所以环境方面倒不算差,还算清爽。

      她想走到那个洞口下,期盼能有办法爬出去,可是现实是,她才走了三米半,就被一扇铁门隔住了。

      “大哥,怎么办?”肖甜意回到他身边,猛地坐到地上,抱着自己膝盖哭了。

      简林深脱下西服盖到她身上,然后隔着西服环抱住她,温和地哄道:“小意,别哭了。你得保存体力。这里没有水也没有吃的。我们不能再任性,不能任由情绪失控。”

      她呜呜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头扎进他怀里,而他只是将她紧抱,就有如他已经抱住了整个世界。

      肖甜意死命地咬着唇,不再准自己哭。简林深说得很对,情绪最消耗精神力,而且每一颗泪水都是人体内水分的消耗。

      简林深知道,目前,俩人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他是深信自己的弟弟的!弟弟会找到他俩!

      肖甜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有点尴尬地离开他怀抱。她在衣服裤子里翻找,居然从后衫袋那里找到了一块女人巴掌大的草莓奶油夹心面包。

      她献宝似地把塑料袋拆下递给他说,“大哥,你是男人,体力消耗得比女人快多了,你吃!”

      他摇了摇头,生的机会肯定是留给她的。

      无论肖甜意怎么哄他都不肯吃,她一恼,就说,“那就扔了,谁也不要吃!”

      简林深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他一对眼睛又黑又亮,里面还很平静。即使他已命悬一线,可是他那对眼依旧如静水般,但里面太深,静水深流,有他的汹涌。

      她被他的一对眼眸吸引,脸不自觉地靠了过去,最后,她的唇贴到了他的眼睫上。简林深心一跳,微微地移开了脸庞,她的脸贴着他耳廓和半张脸,而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她软声哄,“你吃了它吧。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活着。”

      简林深再开口时声音全哑了,“可是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希望能看到你和木深结婚,那个婚礼仪式很隆重又很温馨。你穿婚纱肯定很漂亮,而木深以后会很幸福,你们还会生一个,不,生两个孩子,几个也不错。像我表哥家那样,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意,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结婚生子。”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这里是深山,入了夜,很冷。

      俩人只能互相拥抱取暖。

      那块夹心面包,最后被肖甜意分成了两半,她说,“要么一起吃,要么我就扔了谁也不要吃。”

      简林深无奈,只好吃了。

      她看见他咬了一口,她才开始吃自己的,却没看到他把手中那大半面包偷偷藏进了衣服里。

      后半夜,他喊她时,才发现她发烧了。

      他摸她额头,还不至于太烫,大概在38度左右。

      可是简林深很急,这里温度太低,再不来人,真的会……

      他将自己西服外套裹她身上,裹得紧紧的只露出头,然后他在四处寻找有什么可用之物。最后竟然找到了一坛没有开封过的酒,以及一坛看起来空了,实则坛底还剩一棵酸菜的坛子。他取出酸菜已经变了味,但不至于不能吃。而且坛底有水!

      可是腌酸菜的本就是盐水,很咸,喝了只会更渴。但……那也是仅剩的水源!

      他喂她喝了一小口酒暖身,她竟也渐渐缓过来了。

      她靠在他怀里,大汗淋漓,这是发汗退烧的现象,但问题是一发汗体内所剩水分已经更少了……

      简林深取出那片刀片看,渐渐出了神。

      肖甜意睁开眼睛,鼻翼也动了动,说,“我好像闻到了老坛酸菜的味道!”

      简林深收起愁容换上笑意,将刀片放进衫袋,打趣道:“老坛酸菜卫生不达标,你敢吃?”

      “真到了那个时候,死猪都还要吃,老坛酸菜算什么?吃不死人!”顿了顿,她觑了他一眼,说,“简林深,你可别打什么割肉喂我的恐怖想法啊!我不吃人肉!”

      这一刻,她没再喊他大哥,而是他的名字,简林深。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道:“你不想再装了吗?其实装你大哥,我也很累。”

      肖甜意唇动了动,没了话。

      简林深说,“如果能找到柴就好了。我有打火机,好歹能生个火取暖。”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其实我很怕冷。”

      “可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扔去英国。那里就是个鬼地方,一天四季不见太阳,几乎天天下雨,冬天就已经够冷的了,冷得人几乎要血凝固,但比下雪更可怕的是下雨,冷得入骨,骨头都想要结冰。尤其是看着别人都有父母疼,而我什么也没有,就更冷。心冷身冷。”

      她伏在他膝上,像只流浪的小猫,此刻也同样冷得瑟瑟发抖。

      他一垂眸,手就很自然地落在了她发上,他轻轻抚摸她的发,叹息道:“现在,也只有你听我说这些话了。”

      她一张小脸先是退热的潮红,等体温降下来了,就是惨白。

      简林深看着她,笑了一声,说道:“还真就有老坛酸菜,你要吗?”

      后来那棵有点变质发霉的老坛酸菜被俩人分吃了干净。

      而那才是第一天终结。

      简林深不爱说话,他花得最多的时间就是仰着头看太阳。

      看太阳升或落。

      俩人都知道,或许他们已经看不到明天,或后天,后后天的太阳。

      坛底那点醋被两人舔光了,比起饥饿,渴其实更要命。

      酒是烈酒,本就空腹,根本不能当水源来喝,那不是保命,简直是催命。

      除了夜里需要保存体温才会喝一口,其余时间谁都不再碰它,因为俩人的胃已经烫得似火烧了。

      后来,她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往她嘴里塞东西。是食物的香味,她在梦里梦见吃了一只很大的草莓蛋糕,很饱。

      醒来,她依旧饥肠辘辘,但抬手在干裂的唇上一抹,沾上了一点面包皮,她瞬间明白,是简林深藏起了他的面包,然后把属于他的面包和生命分给了她。

      凌晨四点时分是最冷的时候,简林深在黑暗里抖,他陷入了深度睡眠,这很危险!肖甜意钻进他怀里,抱紧了他,并一直喊他,喊他名字,简林深,简林深,一遍一遍地喊。

      他如梦初醒,叫了她一声。

      肖甜意双手捧着他脸,给他暖,急切地应声,“林深,我在。我在!”

      他往她怀里蹭,双手箍在她腰上,将她抱得死死的,那一刻,他脆弱的模样,和简沐一模一样。

      她忽地就哭了,“你和木深,都是我的劫!”

      他很烫,她即使不探他额头,也知道他发烧了。

      否则,清醒时候的他,是绝不会放任自己的情感的。

      他抱着她说胡话。他说他想要养一只神气的狗狗,最好是拉布拉多犬,像她当年养的那两只一样。他说他很喜欢狗,柯基也可以,比格犬也可以,只要是狗就好。他还很喜欢小动物,小猫,小兔,小乌龟,他全部喜欢。

      他说他怕冷,很怕很怕。还怕没有人爱他。因为爸爸妈妈就不爱他,没有人爱他。

      听得肖甜意很心酸,可是除了紧紧抱着他给他温暖外,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贴着他脸,轻声道,“林深,这世上有很多人爱你……你不会没有人爱。”

      肖甜意抱着他,他太烫了。整个人烫得可怕,她怕他会熬不下去。

      在黑暗里,她抱着他喃喃,“如果你死了,剩我一个人在黑暗里等。我会发疯的。我就算不死,也会发疯。所以,大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扔下我。我也怕,我怕黑暗,我怕冷,但我更怕一个人。”

      或许,人类的生命力和求生意志真的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东西,到了第三天的上午,简林深退烧了。虽然仍旧烧着,但不是一开始那种汹涌的高烧了。

      到底是他年轻,和身体底子好。

      肖甜意再喂他喝了一小口酒。她也喝了一小口,胃如被碳火烤了又烤,痛得她已经麻木。

      简林深看着那个西瓜大的洞口,忽然说,“小意,人在不喝水的情况下,熬不过第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再熬下去,缺水的情况下只怕要出现幻觉了。”他又说。

      肖甜意嗫嚅:“木深会来救我们的,大哥。你别放弃。也不要胡思乱想!”

      简林深听见大哥两个字,猛地看向她。

      只要她稍微清醒些,就会和他划清界限,仿佛那些相拥而眠,那些紧到难以呼吸的肌肤相亲只是南柯一梦。的确,他也只能在拥抱她时,触摸到她。

      他眼睛全红了,忽地闭上,然后再没有睁开过。

      黑暗里,他苍凉的声音在回荡,“这样的环境下……是我生出了不恰当的奢望。”

      肖甜意苦笑了一声,“大哥,如果逃不过,或许我们就真的要死了。”

      他“嗯”了一声。

      肖甜意哽咽,“那就这样了吧。注定逃不过,你也不孤单,我陪你一起下黄泉。”

      过了许久,她突然听见他笑。不再是往常的温润,突兀而尖锐,他说,“你还是活着吧。我想看到你和木深生儿育女,那是我的真心话。”

      过后,俩人再没有半句话。

      夜里,俩人依旧互相拥抱,紧紧地抱着,只能靠这样维持着体温。

      第四天到来时,肖甜意的确出现了幻觉,她觉得自己大限快到了,她胡乱地摸着他脸,他眼,他唇,说出的话已经是呓语,“木深,我要走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要丢下你一个人了,对不起,木深。”

      “木深,我很爱你。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爱自己,知道吗?还要帮我照顾好短短,它是我儿子呢!”

      “木深,我眼睛看不见了,我真的很想在死前再看你一眼……”

      “木深,你亲亲我好不好?”

      温热的唇贴在她唇上,和她辗转缠绵,和他往常的吻一样,很温柔、很耐心、很细致,不带欲望,只是一个温暖的吻。

      只听他说,“小意,你会见到木深的。一定会的!”

      后来,她感到有什么流进她口腔里,是水源!

      是甘甜的水源,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吸吮。

      简林深抚着她发,笑了,“你还真像一只粗鲁又可爱的拉布拉多犬!小意,拉布拉多生命力都很旺盛,精力也很旺盛,你要像它一样。你会生存下去的。”

      血流不出来了,肖甜意在梦里失了水源,她哭丧着脸,去舔那点湿润。简林深将刀片锋利的刃对着手腕,他避开动脉的地方,在皮下割了下去,血珠再度渗了出来,她用力地吸吮,那些血珠成了血线,她大口大口地喝,在梦里仿佛浸到了温泉池里,又暖又舒服。

      他扶着她下巴,让她能吸入更多,带着点宠溺与遗憾道,“或许一开始你爱上的是我,可是现在你爱的只有他了。”

      “你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只有他,只有木深。”
      “他才是,你最爱的,唯一的,那个人。”

      ***

      酒太辣,而他和她又空腹太久。喝酒当水,无疑是饮鸩止渴。他是断然不会喂酒给她喝的。

      可是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活久点、久点、再久点。因为,只有他活着,血液才不会凝结,才能流出来。

      简林深又喝了几口酒,胃与胸腹肚肠仿佛被扔烈火里烹,他干呕了起来,可是什么也呕不出来。
      他再抿了一口酒,他需要更多的液体!他要活,他不能死,死了,血液就凝固了。

      躺在地上的肖甜意在梦中无意识地低喃:“水……水”

      简林深走回原地,坐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微微仰着,他在手腕上又割了一刀,然后将手凑到她唇边,她如贪婪的兽,咬着了他的伤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吸吮。

      她太渴,又怕水源远离,她的牙齿咬穿了他的皮肉,痛得他皱眉,豆大的汗从额间滑下,脸白如纸。

      她又沉沉睡去了,简林深凝望她熟睡的脸。他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轻按在她脸颊上,她感受到他的温度,不自觉凑了过去,依偎着他,轻轻地喊“林深”。

      简林深一震,不可置信地凝望她,她依旧在梦里。

      他探她额头,后半夜时起的高热,终于退下去了。

      他再度取来酒,自己又抿了一小口,然后拿布条浸湿了酒,轻轻给她擦拭双手,颈脖和背脊,继续物理降温。

      “你醒了。”简林深看见她睁眼,很开心。她的脸色有了点红润,没有之前的情况吓人了。

      肖甜意看到他,却吓了一跳。不过短短四天,简林深原本一头浓密的黑发全变成了银霜。

      察觉到她的惊讶,他悄悄地将两只手收进衬衫袖里,不露出一点手腕肌肤。

      “你感觉好点吗?”他哑着嗓子问,咽喉在冒烟,他要说话很艰难。

      而他原本清润磁性的动听嗓音也全倒了。肖甜意眼眶湿了,只是说,“大哥,我很好。”

      她忽然说,“我想过那边去,离那个墙上洞近一点也好,就算过不去,也能看到更多的阳光。”

      简林深站起来,扶她慢慢走过去。不过短短几步路,可是对于俩人来说却是那么艰难。

      俩人坐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可是太阳光又弱了一点了。她喃喃,“估计用不了多久,太阳又要下山了吧……”

      明天的太阳……他俩还能看到吗?……

      简林深抱着她,用胸怀来给她裹暖,她也同样以自身体温回报他。

      简林深一直没有说话,她说,他听。

      她说,她以前被囚禁地牢时很怕很怕,可是现在她不必担惊受怕,最坏不过一死,而且这样的死法还不算太糟。

      她说,这里没有Z,没有魔鬼;有他,有宁静,她觉得很安详。

      简林深哑着声安慰道:“小意,别放弃。木深马上就到了。”

      后来,他再没有别的话,要么是沉默,要么就是说木深马上就到了。

      她靠在他怀里,看着落日,俩人相依偎却无话。

      看了许久许久,她的眼睛酸涩得想要落泪,却听见落于她耳廓上的温热的气息和声音道,“等出去以后,你和木深就结婚吧。可以先简单地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当庆祝。你和木深早点安定下来,大家也安心。”

      她觉得鼻酸,闷闷地“嗯”了一声,她渐渐又沉入了昏睡。

      当感觉到她饥渴难耐时,他便在手腕处轻割一刀,让她吞咽他的血。

      渐渐地,他摸索出了门道,他不会割太深,这样才能有更多的血给她,因为无论下刀多深,伤口都是会开始愈合血液凝固的;还不如一点一点地割,这样才能喂她喝下更多……

      他仰头凝望,看不见月亮,只能看到黑暗中微芒的月光。

      另一边,陈晖已经走投无路。

      他虽然有野外求生的本领,但慕骄阳给出的关于他的地理地图犯罪侧写,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的逃生路线——是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山林里藏匿。所以,警方出动了警犬,在慕骄阳用犯罪心理画出的地理画像所指的山林里寻找,最终锁定了目标。

      然后,将他包围。

      谈判由简沐亲自负责。

      简沐的整个团体都在,围着那座小小的山林小木屋。那情景,使得简沐一怔,和当初甜意写的《逐光者》的开篇是何等的相似,都是一样的山中废弃林场小屋。

      这一次,肖甜静做策划员,最资深的阮武、贺丹都在,小李子和司红也在一旁出谋划策。
      慕
      骄阳也在,时刻分析评估对方的心理状态。

      肖甜静说,“尽量不要刺激到他!”

      简沐执着扩音器,用克制冷静的、不带威胁的嗓音道:“陈晖,我是简沐。我是来帮助你的。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我们已经撤走了狙击手。不信,你可以看。”他把主动权故意抛给对方。
      然后放下扩音器,和肖甜静说道,“甜意和大哥的下落,只有他知道。我们必须活捉。”

      他十分担忧,转而问慕骄阳,“表哥,这次的事,Z有没有参与?”

      慕骄阳拍了拍他肩膀,“你是关心则乱了。如果是Z,肯定会留下Z的标签,例如洋娃娃。但现在没有。你只需要专注谈判。”

      肖甜静在本子上写写划划,烦躁道:“寻常谈判案子,我们可以拖,可以等。可是他已经说过了,甜意他们被他关在没有水和食物的地方。已经是第三天了,马上要进入第四天了……”

      她突然又住了口。

      寻常人没有水,也就只能熬个三天。可是,现在马上要第四天了……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用常规的程序和方法去谈判。

      这一次,是一次真正的绝地谈判!

      越是这样,简沐越不可以乱。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彻底地冷静下来!

      简沐调转了策略,刻意用上更为平静和带诱哄的深夜电台的声音说道,“陈晖,你看。我们这边没有用杀伤性武器,也让对你有威胁的人员退出一百米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你害怕会被我们射杀?不,不会!我向你保证。那你还害怕蹲大牢是吗?可是,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你走出来,我们才能好好地谈。陈晖,我是来帮助你的,不是来害你的,你看,你所害怕、担心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发生不是吗?你说对不对?”

      简沐再一次将主动权抛给他,并且让他去思考,分散他的注意力。

      【标注情感】、【看似把主导权交给了他,让他产生一种他在做主导的错觉】,简沐把一切谈判技巧都用上了。

      果然,陈晖有了反应,双向的沟通一直在进行。他大声喊,“我杀了人,出来,最终就是死!我杀了那个律师!他头部中枪了,肯定死透了!”

      陈晖的反应开始激动,意味着,其实他潜藏的真正动机还是想活!

      想活!简沐精神为之一振,他已经找到了谈判的方法!

      阮武很高兴,只要找出了谈判对手潜藏的真正动机,就等于谈判成功了一半。

      慕骄阳是最资深的人质谈判学,他压低声音对简沐说:“骗他!”

      简沐领悟,温和地劝道,“陈晖,李律师没有死。他还在医院里抢救,已经送去了重症室。暂时情况稳定。所以你看,最坏的结果并没有造成。你现在出来,我们好好谈,或许还有减刑的机会。你看呢?”

      简沐又一次迷惑了他,把主导权抛给他。

      木屋里面忽然陷入了沉默。

      简沐屏息等待,他知道,陈晖是在做抉择。

      而简沐方的谈判队都在评估陈晖的火力,他的是自动式步枪,射程远范围大,并非简单的手枪,而且重点还在于他身上的炸弹,如果他只是想引警察中伏,在走出来时却突然发疯拉了炸弹同归于尽,那对于警方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拆弹专家也在,他透过门缝的缝隙等处能看到陈晖困在身上的弹药模样。简沐问他,“你能估算出大概的威力吗?”

      他回答:“看得出是自制的炸弹,根据那种固体和各种情况估算,爆炸的威力在三米之内,能将一座楼的其中一层炸开。属于不算太巨大但也不容小觑的程度。所以,必须要他卸下炸药,才能走过来。而我们目前也必须和他保持最少十米左右距离。毕竟估算会有出入,保持远距离比较好。”

      简沐了解的情况,再度执起扩音器道:“陈晖,你看,你身上还绑有炸弹,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压力。你也希望活着走出来,走过来对不对?这样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你可以先把炸药解下来,再走出来,你看怎么样?”

      对面木屋一片沉默。

      阮武告诉简沐,陈晖没有任何家人,父母死了,没有妻儿兄弟,就是孤身一人。所以,联络他家人这条路不通。

      肖甜静把查到的告诉他,“但他平时喜欢怕嫖-妓,和高消费,是个享乐主义者。这样的让人怕死。”

      “对。”简沐同意她的看法,“所以我们再等等。有时候,我方保持沉默,让对方思考和作决定,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在双方沉默了将近五十分钟时,陈晖终于松了口,他说,“我会把炸药和枪留在屋里。我出来,你们别开枪!”

      最后,他举高双手走了出来。

      阮武呼出一口气,而小李子暗暗道,“简队这骗人的话,说得真的是太诚恳了。连我知道李律师已经遇害身亡的人听了,都信了。”

      简沐没有佩戴任务武器,作为一名出色的谈判家,他首先得屏除其他行头职务,他只是一名谈判家而已,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他沉稳而有力地走到了陈晖面前,将他往警车这边带,然后肖甜静亲自给他上了手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警局开去,可是真正的审讯在那辆宽敞的面包车里就已经开始。

      押解的原本是肖甜静,简沐和慕骄阳坐在另一辆车上。

      慕骄阳说,“骗他走出来不难,但要从他嘴里套出甜意他们的下落却不容易。”

      阮武不解:“可是他不是想保命吗?如果他们出事了,他的判罪只会更重啊!”

      “他们被囚已经是第四天了,不是第一二天。能救回的机会很渺茫。刚才木深谈判时刻意漏掉了这一茬,只把重罪的点在律师枪杀案上,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走出来。如果当时他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肯定会死磕不出。”慕骄阳眉头深锁,显然也是在想对策。

      简沐一直保持沉默,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最焦急的其实是他!

      慕骄阳凝望他,思考着一切对策。到了这一步,错了一步就满盘皆输了……而这个对象是甜意,是他亲大哥,简沐根本输不起!

      简沐忽然说,“表哥,循规蹈矩的谈判技巧不起作用了。”

      慕骄阳说,“是。你愿意弄险吗?”

      愿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如果简沐做主下决定,万一……简沐只会不断地责怪自己,这个角色还不如让他来做,他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的谈判策略就是绝对不要提到甜意和林深。”

      “是,我也是这个意思。”简沐回应。

      车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慕骄阳又说,“木深,你还记得你曾经给大家上过的课吗?当所有的办法,甚至严刑逼供都用过了,都没有效时;如果我们只是为了获得有用信息,不妨换个方式。”

      简沐点头道,“记得。我在引用地中海恐怖组织劫持游轮并杀害人质案时提到过这个策略。”
      大家马上明白过来。

      慕骄阳说,“待会,我和你一起过去那部面包车上。我们和他谈天说地,我们引他吐露出更多更多的个人信息。”说着,又转向一旁面无表情的严文道:“大严,你查查,陈晖的童年生活在哪里,不要档案上那些,要更深入的。他是一个包工头,可是说到底是个涉黑的混混,他的第一桶金在哪里挖的,都帮我把这些信息过一遍。”

      简沐符和:“我们就是要把话题到处引,一来让他放松,二来让他说出更多。绝对不能提到甜意和大哥,半个字都不要提。因为提了,他非但不会说,还会变得更加狡猾。最坏的情况,他已经猜到,就是甜意他们已经……”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他只会戏弄、激怒警方,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死路一条。但如果我们换了方向,他反而会被我们绕进去。”

      时间就是生命!

      温和的问询,看似聊天谈话,其实就是变相的审问。但他们要做的,就是令这场询问看似无关紧要。

      简沐和慕骄阳一同下了车,坐到了面包车里。

      肖甜静一直在等他们作出最适当的谈判策略,所以刚才并没有出声询问关于妹妹的事。

      简沐看得出她的焦虑担心不会比自己少,拍了拍她肩,说:“你也累了,去帮我们买点热的东西吃吧。你自己来一份,给陈晖也来一份,”然后用温和的姿态微笑着问他,”陈晖,“你想要什么?”

      陈晖渐渐放松了警惕,“我想要一碗面。”

      开了大半天的车,这里也才是刚出山区,能买到的东西还真不多,连士多店都不见一家,好不容易到了城乡结合部,简沐又问,“你看,这里都很偏僻,泡面行吗?”

      “行。”陈晖倒是爽快地应了。

      慕骄阳的坐姿也很放松,还从衫袋里取出两块饼干往嘴里抛,偶尔和简沐说一两句无关的话。

      陈晖有点整不明白,他们好像完全不担心另外两个人质。他放松了警惕,觉得或许警方根本不关心人质死活,只要完成任务捉到他能向上头交差就行。已经第四天了,人早死透了。反正他死罪难逃,多个人陪葬才是好事!

      简沐状似看手机,其实一直在观察他,摸准了他的心思,不得不感叹自己和表哥分析对了。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怎样才能透过他给出的信息,找出甜意他们!而前提是,还要能让他开口……
      这将是一场不见硝烟的谈判……

      “听说你是东县人?”简沐从严文处得知,陈晖小时候是生活在夏海邻市下的一个小县城的,所以他故意用东县的方言和他聊天。

      咋听到乡音,陈晖很意外,点了点头道:“直到十二岁才跟随阿爸到的夏海。”

      简沐说,“炸弹和枪都是你自己做的吧?”

      陈晖谨慎地点了点头。

      简沐赞道:“很厉害啊!尤其是做炸-弹,可不是人人会。”

      陈晖有点得意,“我阿爸以前是在化工场做燃料工的,我小时候跟在他身边看,自己会操弄。”

      慕骄阳也加入进来,“我了解过,你的拆迁公司一直以来都是用的□□来拆楼,省时省力,还省了外购的成本费,你挺有想法。”

      陈晖哼一声,“雕虫小技。”

      简沐说,“看你童年挺充实,虽然没有妈妈,但你也学到不少啊。起码足以自己谋生了。不简单。”

      简沐快速浏览严文发给他的一切关于陈晖的资料。

      陈晖顿了顿,有点自得起来,“我可是20岁就自己创建晖日公司了,那时候香车小姐,哪有没有!比那些上过大学的强多了!”

      简沐直接他的话应了下去,“大学出来,混不下去的比比皆是。”

      三人就工作的事聊了下去,简沐给严文发微信:【查他的晖日公司,哪里来的创业本金。】

      慕骄阳和简沐很会给他挖坑,聊的都是他最辉煌的时刻,避而不谈生意走下坡路,他被限制高消费,欠工人钱,房产被没收的事。

      只有当他放松,当他自鸣得意,才会说出更多的信息。而简沐他们就是要过滤他的信息,从中找到有效信息。

      陈晖只是一个会玩炸药,只懂粗暴拆迁的混混,他没读过多少书,虽然开了公司,但他不思进取,烂赌,且只会用恐吓等手段逼走拆迁户,然后自己接拆迁生意,以及部分分销给他的建筑生意。但经过早一段时间,国家的打黑,他过时的经营方式,以及带黑性质的背景,使得他的路越来越难走,还因一些工地纠纷故意伤人坐过四个月牢房,导致后来他的公司面临倒闭,他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

      对于这些,肖甜静一组人早已查清楚,当时,简沐就提出了一个犯罪心理地图,要求把陈晖参与施工的所有场地都找出来,直觉告诉他,甜意大哥就在其中。要寻找有特殊意义的、地理上处于山林里的、人烟稀少的偏僻地、以及还曾有过大型动工项目的地方,或者是他生活过有特殊意义的地方。但由于严文找到的关于陈晖的施工地——仅是在山里的项目就有二三十个,其中包括了林场的建立,种桉树造纸公司的在山中的简易住所工程等等,项目过于繁多,严文还在筛选。
      此刻,简沐和慕骄阳引导他,尽量往时间的前端走,回到他刚发迹那段时期的事。他也侃侃而谈,一改开始时的沉默。

      简沐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发迹地肯定大有文章。

      很快,严文把一个重磅信息发了过来。
      【陈晖十二岁时,和父居住在夏海下面村镇,那一处在大山里,在他十八岁那年发现有温泉,要征地开发温泉度假区,他家得了许多拆迁费;当时他家是最难啃下的骨头,他们坚决不搬走,非常地痞,闹事到底,并要求对方除非让他参与度假区建筑工程,否则他们不搬。因为陈晖得了在当时来说是一笔巨款,且组建了建筑队,有了自己的公司,度假区三期工程也由他负责,油水捞不少。当年那里留有施工时住宅,等于是林间的土屋,虽然后来完工后一直废弃,但也没有拆除,不排除还建有地牢等设施。】

      简沐精神为之一振!所有的心理侧写都对上了!第一桶金的获得,公司的建立,那座山里有太多属于他的回忆和生活痕迹。

      简沐看向慕骄阳,眼里是期待的、喜悦的光。

      慕骄阳微微地点一点头,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道:“你为什么躲到这里来?我看你回到和爸爸生活过的地方不挺好?毕竟你从十二岁起就在那里了。你们的老屋等于就在那里。”

      陈晖一顿,然后许久不再说话。

      那里要建温泉度假区,他的老屋的确已经夷为平地。但他因此得了钱,得了工作还能不断刮油水,他甚至将老屋改成了建筑工地用的土屋,后来变成了杂物屋一只没有拆除。那栋三栋楼的平房很好用,甚至还能住度假区员工,因此一直保留。而他也曾想过躲回那里,可是……他留了个心眼,怕最终被人找到那里,所以宁愿反其道而行,躲进更偏远的大山里去。却最终还是被他们抓住……

      陈晖沉声说,“那里虽然便于藏匿,也在大山里,方便我出入找吃的以及隐蔽,但我担心会有人找出我曾在那里生活过的档案,而怀疑到那里去。”

      “你很聪明,也很谨慎。”简沐说,“所以,我的妻子被你收在了那里。你心理上认为安全的地方。将他们埋葬在那里,即使你死了也有人陪你。你的想法就是这样。”

      陈晖很吃惊,他张大了嘴什么也没说。

      简沐马上冲下了车,跑进一辆越野车里,把小警员赶开,自己一路飙车狂奔。

      为了以防万一,慕骄阳依旧留在车上,在必要时继续审讯陈晖。

      但从陈晖的镇静、激动到最后的面如死灰,慕骄阳优雅地挑起二郎腿,笑道:“看来我小表弟找到了地方!”

      陈晖忽然激动起来,叫嚣道:“没用的!找到也没用了,四天了,没有任何水源,他们早死透了!”

      慕骄阳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好看的唇扉开启,一张一合,慢慢讲道:“你最好祈祷他们还活着。那等待你的只是一发子弹,”顿了顿,他换了一边腿,冷冷道:“否则,执行枪刑时,对付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罪犯,我们有的是打十几枪都还死不去的方法。”
      “你想要试试?”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慕骄阳看着他淡淡道:“律师在救护车上就去了。他为农民工讨薪,辛苦奔走,最后只落得这么个下场。所以,属于你的那一颗子弹,你也逃不掉。”说完,他对着
      陈晖的头比了个打枪的手势。

      陈晖抱着头哭喊,“疯子,疯子!”

      可是谁也没有管他,继续让他和慕教授待一处。

      论精神控制和折磨,没有人能胜得过慕骄阳!

      最后,陈晖倒在地上,抱着他脚喊,“我告诉你你们地方,就是在我以前的家。那个女人,他们就在那里!真的,是真的!”

      慕骄阳踢开他,拍了拍裤脚,淡淡道:“你现在才想起要说,太迟了!”

      ***

      简沐和甜静、还有陈明明等重案组的组员们,带着狼狗,找到了地牢的入口。

      当铁锁链被打开,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没有再向前。

      那里很昏暗,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简沐很难想象这四天以来,她是怎么熬过来了。她对于黑暗的地方非常恐惧,因为她曾被囚禁过。

      肖甜静内心焦急,甚至不敢面对,就怕妹妹已经不在了,他们来晚了……

      简沐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歪歪斜斜的小道,从杂物屋一楼一件不起眼的杂物间里通下去。这里还有一个地牢。

      简沐摸到了一道门。

      这道门的锁要从外面才能开。简沐一拨,锁就开了。那道铁门开启,发出“吱”一声。

      已经是深夜十点时分了。一天又将过去。

      简沐提着照明走了下去,轻声道,“小意,我来接你回去了。”

      他声音很轻,就怕惊怕了他。

      他沿着有光的地方走下去,又遇到了门。他用枪把锁打烂,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看到,她依偎进简林深的怀里,样子很安详,似是睡着了。

      肖甜静和陈明明也跟了进来,在看到俩人时不禁惊呼出声,简林深的头发全白了,一头银霜笼在淡淡月色之下。

      他俩没有任何回应。

      简沐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景蓝马上跟了过去,他是心理医生,作为医生的的基础专业他都学过。
      景蓝在两人脉搏上探了探,终于是呼出一口气,说,“快来救人。把眼罩给他们戴上。”

      但当他们要将两人分开时,竟是十分的艰难。

      简林深紧紧抱着她,给她他仅剩的温暖,他拥抱的双手箍得很紧,同时也是一个保护的姿势,害怕她受到半点侵害。而她亦死死环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胸怀里,她拥抱他的那种力量是如此巨大。没有身处黑暗与孤单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种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可怕感觉,世界末日不可怕,只剩一个人的世界末日才可怕!

      简沐眼睛全红了,握起她一只手,说,“姐姐,我来带你回家。姐姐,木深来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陷入深度昏迷的人手动了动,简沐托着她,把她接了过来,抱起。

      她的身体如此冰凉……

      肖甜静把准备好的两张厚毯子裹到了妹妹和简林深身上。

      没多久,急救车也到了,在车上对俩人进行了急救和输液。

      简沐跟在急救车上,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哥哥的两只手腕上几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景蓝说,
      “是你大哥用自己的血给她喝。不然,她等不到你来了。木深,你要振作一点。”

      目前,他俩都没有渡过危险期,失温也是很严重的问题,足以令人致死。

      急救检查时,医护人员说,“这位警员的伤更严重,他存在胃出血、失温,严重缺水,过度失血,伤口感染,深度昏迷等情况,不太乐观……”

      简沐握着哥哥的手,泪水滴到了哥哥的手背上。

      简沐说,“大哥,你一定要醒过来。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他们兄弟俩,从一出生,就不受父母的欢迎,从小有如孤魂野鬼,明明只有他们兄弟俩人,但其实一开始,他们也并不亲厚。

      简沐说,“大哥,以后我会做个好弟弟,不再和你作对,也不会再惹你生气。我和意,都爱着你。”

      他一手握起肖甜意的手,一手握起大哥的手,三人的手合在了一起,“你和意都要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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