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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采访 ...

  •   第二天,肖甜意醒来得早。这么些天,其实他和她都是分开床睡的。尽管他的折叠床就摆在她床旁边,尽管俩人同处一室,而每次她醒来都会看见他睡颜。但如此同床共枕,且昨晚他们才有了那些亲密无间的时刻,一想起昨晚,她脸就红了。

      她一动,他就醒了。他睁开眼睛,虽还处于刚醒来的懵懂状态,但他对上她视线时,他一对眼睛如水洗般清亮,灼灼地看着她,顿了顿,眼睛忽地一弯,笑得顽皮又温柔。

      他“嗨”一声,道“早。”

      “你也早。”肖甜意动了动,离开他怀抱,正要起来才想起自己没有穿衣服,脸一霎红透。

      简沐替她将垂下的发别在耳后,看着她眼睛真诚地说道,“意,你的身体很美,你也很美。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很喜欢。”

      她笑着捶他,“你这个小流氓。”

      他头就迎了上去,唇衔住了她的唇,不带欲望,只是给了她一个温柔体贴的早安吻。

      想起她和他已是亲密的关系,她也就不再害羞了。故作害羞还真不是她风格。

      她坐起,从抽屉里拿出细长烟杆,点上烟靠着床靠抽了起来。

      被子只堪堪遮挡了胸腹,头发被她胡乱地扎起,满头青丝半垂半坠,贴着她美艳年轻的脸庞,她一对眼睛迷离起来,又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

      害他烟瘾也起了!简沐问:“给我来一口?”

      她斜睨了他一眼,一口烟吹向他眼鼻唇,“你戒烟。”

      待一支烟抽完,她才潇洒地站起身来,将跌落一地的衣服捞起,当着他面一一穿戴整齐,那模样真是既端庄,又浪荡,看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又斜了他一眼。
      见他还笑,她嗔他,“不要一副好像是我欺负了你又不肯负责的模样!”

      简沐坐起,伸出手来捏了捏她脸,“我姐姐没有那么渣。”

      肖甜意叹气,“好吧,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然得对你负责。”

      简沐从善如流:“那敢情好!”

      其实俩人都忙,之前的时光是属于俩人忙里偷闲。再加上简沐的眼疾已经痊愈得七七八八,他得回警局服务了。

      而肖甜意也有新闻要跑。

      于是俩人吃了早餐后,她先送他回警局,而后也回报社了。

      肖甜意回到真相集团,才刚进报社的大门,就见到堂姐肖甜点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正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瞧什么?”她从鼻底哼出一声,“不要用这么色眯眯的眼光看着我。”

      肖甜点把工作文件拍到她胸前,啧啧道:“呦,看来有男人滋润是不错啊。你看看脸色红润,眼睛水汪汪带桃花,连带胸脯也似涨了一个杯,啧啧啧……”

      肖甜意呵呵两声,“我家木深君子端方,贤良恭顺得很。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说完就开始翻看文件,一边走一边说,“咦,我们什么时候转方向了?这不是应该社工该管的吗?”

      这单新闻,大致是说一个单亲妈妈带孩子,日子太难熬,她曾有过两次企图自杀的念头,但最后关头都选择了报警的新闻。关键在于,妈妈是低保户,本身学历低下,所以工作并不是有稳定经济来源的工作;而她的儿子脑瘫,虽不是那种重度脑瘫,尚能勉强行走,有一定的行动能力,但非常难带,还要求医治病用药,是一个无底深洞。

      “她第一次自杀,是开煤气。但在自杀前将孩子放在了孤儿福利院门前,被摄像头拍到。而她开煤气后,又在昏迷前拨打了求救电话。”肖甜点说。

      肖甜意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将窗户打开,猛烈的阳光照下,她很享受沐浴阳光的感觉,毕竟这世界太多灰暗和阴冷。

      她闭上眼,晒了一会儿太阳后才说,“她第一次自杀的诱因是,她的前夫再婚,且还是奉子成婚。”

      顿了顿,她转回到写字台前,在一边的料理台上敲敲打打,不一会儿虹吸壶开始工作了,她在煮意式咖啡。

      “你倒是会享受,意式咖啡简直就是浪费人时间的磨人咖啡。”肖甜点飞快跑回自己办公室拿了杯过来,好蹭靓咖啡喝。

      “我喜欢一边想事情,一边慢慢地手动煮咖啡。”肖甜意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还不忘对她喷出一口烟来。

      “呦呦,这媚眼如丝的风骚小样儿!”肖甜点掐她腰。

      肖甜意原本就像没骨头似地倚在墙上,被她一掐赶紧站好,又吸了一口烟才说,“刚才看了一遍她的资料,文件里提到,离婚时她是主动要孩子的。她的前夫对孩子很不好,而这个渣男离婚后根本不履行义务,不给抚养费,每次都是能拖就拖,头一年尽管拖拖拉拉,也不够数,但还是给了那么几次。后来就直接不给,是个无赖。对于一个拿低保,没有好工作,请不起律师的单亲妈妈,告法庭耗费时间和金钱大费周章打官司根本不现实。社工跟进过,但渣男老赖就是不给。这位妈妈并没有放弃,一直独自抚养她孩子。她是一位好妈妈,伟大的母亲。”

      “是。”肖甜点说,“我曾让助手跟进过这件事,她问了这位妈妈的周边邻居,都说她对孩子很好。她一天打三份工,即使再累也会挤出时间陪孩子。她的妈妈年迈多病,也只能是负责看顾一下,让她能出门打工,但买菜煮饭喂饭喂药,都是她做。她第三份工是给夜宵店做洗碗工,下班回到家都午夜三点了。而就连晚上睡觉,也要多次起来照看孩子,没有充足休息。”

      顿了顿,她又叹,“换了是我,早崩溃了。”

      咖啡煮好了,浓香飘出。肖甜意给她倒了一杯,然后斟了一杯,回到写字台坐下,开始工作。

      肖甜意又花了些时间把所有的资料都看完了,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才说,“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很容易导致精神崩溃。即使是普通孩子依旧难带,更何况是三岁的脑瘫儿。你接下这个新闻,是想为这对母子争取到更多的救助。”

      “我们做新闻媒体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肖甜点无限唏嘘,“除了找出事情真相,让公众有知情权。还有就是关注底层民生,让底层百姓有更多的生存空间。”

      “姐,你知道的。我永远支持你!你的理念,就是我的理念,也是我们做媒体人的公知。”肖甜意再度埋头看资料,分析道:“这位妈妈可能患了抑郁症,我想除了为她写出一篇新闻通稿,还需要请相关的心理学人士。”

      “第二次自杀,她选择跳楼。孩子由她老母亲带,”肖甜意唏嘘不已,“跳楼能获得很大关注度,甚至可能为她的孩子求来资助人。社会上还是有这类慈善家的,但前提是,造成的事实足够轰动。”

      “我还没有从你的角度这样想过,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引起慈善家关注。”肖甜点若有所思。

      俩人喝完一壶咖啡,整理好文件夹,一同离开了大楼。

      肖甜意开车,姐妹俩往单亲妈妈何远梅家去。

      真相大楼位于繁华的CBD地带,但沿着目标地段开车,越走就越荒凉。

      俩人绕了半个城市,开过海岸,往城乡结合部开去,最后在一处垃圾场附近民楼找到了地方。
      那里有好几条杂项相交缠,都是一些八九十年代的旧楼,衣服全挂在狭窄的阳台或窗台上,乱糟糟的一片。

      街巷肮脏,垃圾满堆。在夏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很难想象还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的存在。肖甜意学过新闻摄影,她举起胸前挂着的相机,尽可能多地选取特殊点拍照,务求将这里的原生态面貌呈现给社会大众。

      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都是最底层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两个美人,才走进这条街道,就遭到了地痞流氓的调戏。

      肖甜意放下相机说,“姐,这几年,你没白练的吧?”

      “放心,我空手道十段。要放倒他们是分分钟的事,保护妹子是绰绰有余了!”肖甜点放下豪言,不然她也不敢乱带自家妹子到处去浪啊!

      肖甜意喔一声, “我的柔道和散打也不是白练的。”说完,她把亮红色的七厘米高跟鞋摘下,扔进背包里,拿了一对白板鞋穿上还啧了声,“哎,今天穿的可是修身西装,动起手来真不方便。”

      俩人倒是真的有功架在,且别有媒体的工作胸牌,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几个流氓占占嘴上便宜也就散了。

      倒是肖甜意在爬楼时,被一个出来倒垃圾的猥琐男拦住了,一脸笑地凑上来,道:“美女,几多钱一炮?”

      肖甜点憋着坏笑在看好戏,猥琐男又问:“双凤游龙怎么样?价钱好说,难得见到这么高质素的美女们!”

      肖甜意今天来没想到会出现场,还是标准的白领打扮,暗红柳条纹的修身女士西装,婀娜的身形包裹在层层衣服下,是那种禁欲的性感。此刻站在这里,简直美得像会发光,把破旧楼房都照亮了似的,猥琐男简直看呆了。

      肖甜意斜着眼看他,呵了一声,“龙?我看是虫吧,”跟着比了比小尾指,惹得肖甜点咯咯笑。肖甜意一对漂亮得似画上去的眉一挑,接着说,“就这么一小条,不能再多了。还双凤游龙呢,呵呵!”

      猥琐男气歪了嘴,正想伸手去拉扯,被她拽着胳膊一推一拉,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甩了出去,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两位美人从他身边噔噔噔地走过,肖甜意拍了拍手,道:“如果不想小虫变小米的话,就赶紧给我滚。”

      那猥琐男居然真的捂着裆部狂奔进屋里去了,只剩“嘭”一声关门声。

      惹得姐妹俩哈哈笑。

      ***

      一直往顶楼爬去,待上到七楼,姐妹俩没有发现706——也就是何远梅的家。

      找了几户人家问了才知道,何远梅一家搬到7楼天顶搭出来的棚屋去住了。

      棚屋,冬冷夏热,下雨了还会漏雨。可以设想何远梅一家的生存环境恶劣到了何等地步。

      肖甜意和姐姐商量,看看能不能通过社工那边帮她申请到廉租屋。肖甜意点一点头道:“这个问题不大。只要这篇报道出来,解决何远梅一家的住房问题应该不大。我现在先联系陈助,让他帮忙找过度用的暂住房。”

      而这个打电话的间隙,肖甜意又拍摄记录下好些场景照片。

      姐妹俩人来到棚屋,开门迎接她俩的是何远梅。

      她脸色菜黄,因长期贫血缺乏营养而嘴唇发白,面黄肌瘦头发干枯,一对眼睛深深陷下去。

      “进来吧。”她没有表现出热情,只是麻木地说着话。

      肖甜意把三大袋营养品和奶粉给她送进屋来,而肖甜点带了两箱面条和一袋冬衣,都是眼下这户人家最急需的东西。

      何老太太刚煮好饭,让何远梅先吃。而孩子背在何老太太身上,正流着口水,斜着眼睛看来人。
      刚好孩子要喂药了,何老太太弄好药,解下孩子正要去喂她,肖甜意说,“我来。我加入过红十字,基本的喂药我懂。”

      于是,两位母亲先行吃饭,而肖甜点在一边偶尔问几句,搭下嘴,实则是在采访了。

      说是午饭,但实则只是一大锅白粥,粥里还有几片鸭肾,鸭肾是最便宜廉价的,吃多了还会导致维生素中毒,影响神经。肖甜意把这个告诉她们,并说下次来她带一箱腊味来。送饭送粥都可以。

      何老太太笑着道谢,笑着笑着泪水就出来了。

      正巧听见敲门声,肖甜点去开门,来的是社工俩人。他们带来了厚棉被和军大衣这类防寒物品。当然了带来的还有电暖炉,但肖甜意留意到室内光线昏暗,只留了一盏灯泡,明显是为了节省电钱的,根本不可能去开电暖炉。

      孩子又哭起来了,闹腾得很厉害。肖甜意察觉到她应该是不舒服,建议今早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但何远梅只是说,大宝是闹情绪,哄哄就好了。跟着接过了大宝抱着哄,哄了好一会儿后终于不哭了。

      肖甜意掌镜,拍下了这对母女许多温馨相处的时光,其中一张,是何远梅以衫袖替大宝擦掉口水的图片,她眉头轻蹙,一张无甚表情的脸上唯一对眼睛那么专注、透出珍而重之的感情来——是妈妈对女儿无私的爱。

      肖甜意还留意到,何远梅手腕间、耳朵后有不少抓伤,看得出是小孩子抓出来的,带这样一个病人,需要的心力是巨大的。

      两位男性社工,一位在问何老太太还需要些什么,另一位则帮她们把窗户和棚壁都补一补,说道,“风太大了,我们给您加固一下。福利房我们在申请啦,大家再忍耐一下。”

      肖甜点看不下去了,站起,主动给那位补棚壁的社工搭把手,顺便向他了解更多情况。
      而肖甜意协助何远梅喂药。

      药是苦的,没有小孩子会喜欢。别的孩子还好,但大宝是没有多少智力的,无法哄好,一直闹腾,最后还吐了肖甜意一身。

      何远梅仓皇失措一个劲地道歉,肖甜意微笑着握着她一双手道:“没有关系,远梅,你别在意。这些都是小事情,孩子才是大事。”她先是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呕吐物,然后弄干净了,又回来哄大宝,还变戏法似地变出一个金黄小柯基捏捏解压器,在大宝面前使劲地捏啊捏。
      果然,大宝被吸引。何远梅趁机喂她喝了好几口药,而她居然都吞咽下去了。

      肖甜意笑:“果然啊,没有人可以抗拒我的小短短儿解压器!”

      “喜欢不?”她又使劲捏,解压器发出“吱吱”笑,逗得大宝歪着嘴笑了。

      肖甜意把捏捏橡胶塞进她手里,她用力去抓,抓了足足十分钟才抓住,这过程险些把她又急哭了。肖甜意对孩子的病情评估也大致清楚了。

      “远梅,孩子可以自己走路吗?我见一直都是你和何老太太轮流抱着或背着。”她问。

      何远梅一脸苦色,哽咽着:“走不远,也站不直。只能用代步车支撑着走一小段。”

      肖甜意又做了好些测试,发现大宝只是智力低下,但并不是弱智。她测试了大宝的手握力,发现也很有力气,理应在腿脚上也如是,或许会有行动障碍,但不太至于不能行走。她建议道:“远梅,我觉得大宝的问题并不算严重,经过康复医院的康复治疗,坚持不懈的努力,慢一点的正常行走是不成问题的。她对我的指令也有一定程度的反应,经过特殊学校的教育,会有很大改进。
      远梅,大宝是很有希望的。你不要放弃!这方面的机构,我会帮你申请,药费和学费,也可以通过社会募捐。你看这样可以吗?”

      一听到大宝还有希望,肖甜意留意到,何远梅先是一喜,然后就是一悲。即使能有社会捐助,也
      只能是一时的,而大宝的病情、治疗和学习却不会是一时的,所以她经历了大喜和大悲。

      肖甜意轻按她手背说,“我们会尽力的,你也不要放弃。”

      正说着,她手机微信响了。她一看,是简沐忙完了,问她在哪里。

      她一看时间,居然下午四点了。

      她速回:“在采访人家中。”她的确有些问题想咨询他,于是给他发了地址定位。

      简沐来得很快。

      他知道对方困难,也带来二十斤大米,和一应食物。

      幸好两名社工已经离开,不然小小的棚屋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

      简沐来到后,肖甜意把大宝的情况和他说了,并问道,“简氏那边的星星之家,对于大宝的治疗和学习有应对么?”

      简沐斟酌片刻道:“星星之家,主要是收治自卑症患者。自卑症只是封闭自己,他们的智力和行动力都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在治疗和学习方面和大宝的不同。但我这边也有许多位资深医师和特殊儿童教育家,可以接大宝过去试试;而妈妈也须得陪同,毕竟大宝的病况是离不开妈妈的。她的情感需求和自闭儿童不同。”

      那就意味着何远梅无法出去工作了。何远梅是一家人的经济支撑,她一天打三份工才能维持下去。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肖甜点接口,“我们马上做新闻,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第一期的募捐的。有了这笔钱支撑,远梅可以先带着孩子去进行治疗。后期的,我们再想办法。”

      简沐点头,“可以的。有时候,孩子适应得好,是可以独自留在星星之家里的。我们这边也会安排孩子的康复治疗,让她保持行走,改变现在的行走状况。简氏也有最新的药,刚通过了临床试验。如果你们同意,我们也可以给大宝用药治疗。”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何远梅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肖甜意看到自己能帮助人,一对眼睛亮亮的,是那么开心。当她侧过头来,正好对上简沐视线。

      他正专注地看着她,对上她视线,他温柔地笑了。

      简沐喜欢这样的肖甜意,专注事业,充满活力,生机勃勃,善良又美好。

      他对着她做了个口型。
      “我爱你。”

      她脸红了,居然羞涩得赶紧撇开了视线。
      他怔了怔,以拳抵唇,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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