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见习死神》劳琳

68、母亲

　　平子的说教并没有持续很久，但也耽搁了松岛外出的时间。每周在尸魂界待的时间也就那一天半时长，自己也不是去游手好闲的，一来二去，外出计划也取消了。
　　回到现世，梳洗干净的松岛躺在床上回想着平子对自己说的话。按照他说的，真实意图并不在挽回她和财前那经不起推敲的关系，而是要她对过去的自己说再见，这次是财前在这件事上碰了钉子，但日后还会有多少个财前愿意这么冲撞过来呢？
　　平子圆滑狡辩，说着说着，松岛还差点相信了。
　　——明明就是偏袒着财前。
　　——但就算如此，自己也确实可恶。
　　松岛掏出手机，在更早前，她收到了许久没联系的母亲的消息，但一直没有打开阅读。临睡前，她打开Line，点开已经改姓雾崎的母亲的对话框。
　　她的母亲原名松岛佳芝，在小时候父亲去世之后，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那是她曾经这么认为的事实。
　　父亲没有其他的亲人，松岛佳芝家里也只有一个姐姐，家里的顶梁柱走了之后，她只能靠自己抚养孩子。丧偶后的低落和生活的重担令她透不过气，她不得不将松岛送到姐姐家里，也就是芥川家中，等她生活质量上去了再接回来。
　　在被送走之前，身心疲惫的佳芝对松岛并不友好，总是郁郁寡欢，对松岛也慢慢露出不耐烦的态度。那时的松岛体谅母亲，也尽可能乖乖的等待母亲向她施展笑容的一天，心里也没有恨，只想体谅。
　　几岁的孩童还太小，没想到那么深。
　　在表兄家的日子过得很开心，芥川上下都对她亲切友好，但松岛也期盼着母亲能早点来接她回去。那时的她已经上小学了，看着节假日时公园里总充满父母和孩子的欢笑声，看着芥川一家人其乐融融，她很思念松岛佳芝。
　　只是半年过去了，松岛佳芝都没有带她回去的想法，她日渐低沉，姨妈芥川佳莉那期间也开始频繁跟松岛佳芝沟通。
　　一次夜间，松岛起床上厕所时，看见楼下的灯还亮着，隐隐还有说话的声音。年纪尚小的松岛听清是姨妈的声音，听那口吻像是正在讲电话，再听那内容似乎跟她有关，她心一喜，想着是母亲就打算下楼去。
　　但是还没有踏出楼梯就听见了不得了的事实，那也是她往后无法谅解松岛佳芝的原因。
　　芥川佳莉似乎很惶恐，紧张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就算小光不是你亲生的小孩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她啊！”
　　满心的欢欣瞬间转化为了慌张紧接着仓皇无措，松岛在二楼的楼梯口呆呆地站着，不知不觉面上一热，体内有一股热流不停地涌出，挤在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滴落。年幼的她只在那次无意间的偷听里获取到两个信息：
　　她不是母亲的小孩。
　　母亲，正打算抛弃她。
　　就算再亲近，松岛也不敢胆大妄为在姨妈家里大哭。她紧捏着裤脚，忍着哭泣的声音，一步一步地走回表兄的房间，盖上被子，闷头低声怒吼。
　　就算是现在看来，松岛都无法再想象当时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或许是因为已经丢失了父亲，学会了乖巧懂事，知道当时不该给表兄家添麻烦吧，所以才会那么自然地压抑自己。
　　那之后，姨妈一边就像心虚一样加倍对她好，另一边也给松岛佳芝做各种心理工作，最后，松岛佳芝终于来接松岛回家了。
　　“小光，我们回家了。”
　　来接松岛那一天，松岛佳芝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语气轻柔地跟她说这话。如果松岛不曾知道发现那个夜晚的秘密，她会欣喜若狂。但她没有，从松岛佳芝温柔的语气中，她似乎听到了她内心的不情愿、过往浮现的不耐烦、温柔背后的虚伪，她没法再如以往一样正视她的母亲。
　　但是，她还是抓住了松岛佳芝的手，握得稳稳的、抓得紧紧的、表现得顺从乖巧。
　　她必须懂事、必须乖巧、必须听话、必须不能给她添麻烦。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松岛佳芝抛弃。
　　父亲没有别的亲人，姨妈也只会看在妹妹的份上照顾她，除了松岛佳芝，她已经没有别的依靠了。如果真被“母亲”抛弃了，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彷徨着未来，可未知令她恐惧。
　　在抓到下一个就梦稻草前，她不能让“母亲”抛弃她。
　　这就是松岛的过往，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小光，暑假会回家吗？
　　雾崎佳芝给松岛发的消息，问的竟然是两个月后的松岛的安排。松岛冷笑，心想，她说的家是哪个家呢？空座町那个房子吗？“母亲”嫁人后不可能回去吧？东京那个新丈夫的家吗？那可不是她的家。
　　松岛没有家。
　　当知道能看见灵魂后，是她维持将近十年乖巧后的第一次爆发。这原本不应该存在这世上的奇怪事物竟然出现了，还不停地在她周围转悠，她害怕得不敢出门、不敢上学、连房间门都不敢踏出。
　　黑崎夏梨带她离开了那房间，浦原喜助带她认识人类以外的世界，平子真子向她递出了异世界的橄榄枝。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接住了，那是她第二根救命稻草。
　　进入中央灵术院学习、入队、长期驻守，一步一步地，她往尸魂界的生活逐步前进，为了彻底摆脱那个不是她母亲的“母亲”。
　　松岛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可耻，为了讨母亲的欢心，为了不被抛弃，她假装乖巧、违心地懂事、敢怒却不敢言，连自己都讨厌。
　　但财前却说喜欢着那时的自己……不就是将过往的她拉出在自己面前公开处刑吗？
　　这样确实对财前不公平，但她也努力过向他靠拢，她努力过了，只是没有成功。她心有愧疚，却没办法继续跟他在一起。
　　平子说得对，这确实是她的心结，此时此刻，她无法坦然地说那一切都无所谓。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一句刺耳的话：
　　——“还没有学会依靠大人吗？”
　　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北条，松岛被自己的愚蠢逗笑了。盖上被子准备睡觉，一个翻身发现脖颈处刺刺的，她左右位移，摸到了颈间的项链。那是绯山晴的遗物，也是北条送给他的礼物，本以为链子细，随时戴着都没问题，但还是被刺到了。
　　不舒服的松岛将项链取下，对着项链上的吊坠沉思，好久才开口回应北条的留下的疑问：
　　“不是没学会，只是没有那个能依靠的对象罢了。”
　　喃喃自语，她将项链塞到枕头底下，进入梦乡。
　　罕见的，松岛梦见了母亲。那是个美梦，因为梦里不仅仅有曾经的松岛佳芝，还有早早逝世的父亲。父亲在松岛的能记事的人生中停留过于短暂，坦白说，年少的她只觉得拥有三口之家的自己是再普通不过的，但与之父亲去世后的情况相比，幸福感就垂直上升了。
　　所以，能够再次见到父亲，怎么样都是个美梦。
　　父亲跟她说：要和妈妈好好相处啊。
　　就算在梦里，她的父亲也记得自己与母亲的相处并不愉悦。
　　醒来后，松岛极度怀疑这个梦。毕竟父亲早就死了，灵魂也不在这现世，不知道去了尸魂界还是已经沦落成虚的口粮。梦里的那个父亲，肯定不会是她曾经的那个父亲。
　　到头来，还是松岛自己的自我暗示。
　　在现实中办不到的事情，在梦里一直提醒自己。
　　自己有多久没见到了松岛佳芝了？用不着闭眼思考松岛也能算出来，自从自己的母亲正式成为雾崎佳芝之后，母女俩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再次打开手机的聊天对话框，松岛不解地自言自语：都已经放手让您去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回头呢？
　　自从自行与雾崎佳芝“一刀两断”之后，松岛都没有自行联系过她。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国中生不经过考试就转到了立海大，各种手续都是瀞灵廷代办的，出面人均是浦原喜助。在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母亲的名字也仅仅流于表面，不起任何作用。就连松岛受伤入院，学校通知到的对象，也是浦原而不是雾崎佳芝。
　　当然，作为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松岛每月也按时收到了来自雾崎佳芝的生活费。自从改嫁之后，雾崎佳芝的经济状况改善了不少，对女儿也竭尽全力地慷慨。只是，松岛作为护廷十三队的见习队员，接到任务自然也会有酬劳，虽然少，但也过得去。以至于，一年过去，她对雾崎佳芝所给的生活费仍分文不动。
　　松岛在以这种方式，默默向雾崎佳芝示威。
　　对于放手，让她去改嫁，远离空座町，不过就是松岛不再需要她的表现。
　　因为支撑松岛的支柱，早早就已经失去了，她苦苦抓住的不过是那一点仅剩的温暖，在她找到了新的可以狠狠抓住到的稻草时，她随时可以将之前的已经腐烂不堪的支柱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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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算是把松岛一直以来的为人处世的态度原因给说了一遍，包括为什么急匆匆就答应了财前的告白以及又心狠地与其分手。
有点乱，但我想原因说得够清楚了。
与之前的文章还是有点重复的，因为第一次写文。
谢谢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