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作者谈人生》宴夜鲤

20、救场

　　三人去吃了火锅，唐潮不能吃辣，于是要了鸳鸯锅底。姜佑和啦啦队长坐在一张沙发上，唐潮一人在他们对面。火锅店拿来了专门的围裙防止吃饭时汤汁滴到客人身上，姜佑帮女朋友系上，自然少不了一番秀，搞的唐潮无比难受，仿佛都能看到自己头顶正散发着万丈光芒照亮了整家火锅店，全程只能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姜佑到底在搞什么啊……唐潮埋头一言不发地吃东西，心里不觉抱怨起来。
　　他要是想过二人世界为什么非得叫上他，特意秀给他看有意思吗？
　　然而在和女朋友逗乐的姜佑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自己漂亮的小女朋友身上，他时刻都在注意着对面的唐潮，不放过他的任何反应。他带女朋友过来一起是想给唐潮表明他还是喜欢女生的，那天的吻不过是冲动之下的错误举动，让唐潮彻底放心。
　　……
　　都是借口。
　　他就是想看看唐潮见他和女朋友相处会有什么反应，他发了疯地盼望唐潮会有不自在的，甚至是不开心的表现，这样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唐潮是在乎他的，唐潮是喜欢他的，在为他吃醋。
　　他在不经意间奇迹般地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并且用尽一切卑劣的手法去吸引他的注意。
　　——想要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注视着自己，装满自己的身影。

　　唐潮对着自己调好的小碟子吃的投入，眼镜被他摘了放在一边，根本就不想抬头看他俩，姜佑看在眼里，自动把这理解成了不悦，不由得愉悦地勾起了唇角。啦啦队长还想让姜佑喂她，姜佑掐了把她脸颊，笑道：“行了，专心吃饭吧。”
　　唐潮不禁暗自摇了摇头：热恋中的人啊，真是……
　　他之前本来一直觉得啦啦队长是个开朗活泼大大咧咧的姑娘，谁能想到谈起恋爱来竟然会是这种黏人的样子？
　　啊说起来他女神会不会也——
　　打住！认清现实吧，就算女神谈了恋爱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唐潮内心毫无波动地往自己心口窝里捅刀子：有那脑补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应付剩下的几个野男人。
　　姜佑这个样子大概是没什么威胁了，方穆博也和他达成了协议，剩下那三个……唐潮攥紧了口袋里的小黑瓶，一旦有危险出现，他可以做出点反抗，当然，是在神秘力量没有控制他的前提下。
　　下半场因为姜佑确定了自己想法，没了继续“刺激”唐潮的心思，吃得到舒心多了。半盘秘制牛肉下肚，唐潮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舔了舔唇角，端起酸梅汁一点一点地喝。
　　鸳鸯锅底另一边蒸起来辣汽弄的他嗓子不太舒服，他抬起胳膊遮住嘴咳嗽两声，低头看起手机。
　　啦啦队长提议逛完街去看场电影，姜佑同意了，她便转而笑着问唐潮：“一起吗？”
　　姜佑也抬起头，道：“一块吧。”
　　啦啦队长问唐潮不过是出于礼貌，毕竟她并不希望和男朋友的二人世界有人打扰。而姜佑则真的希望唐潮能一起去——和喜欢的人并排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他光想想就觉的兴奋得浑身上下都躁动起来了。
　　“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去了。”唐潮赶忙回绝。别闹了，再和他俩在一块他可真要瞎得彻彻底底了。
　　“你有啥事儿啊。”姜佑不开心了，但仍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别是不想和我待一块吧。”
　　唐潮听了心里咯噔一声，他清楚看到姜佑眼中毫无笑意，那冷冰冰的眼神让他脊背直发毛。
　　姜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来不及细想，唐潮硬着头皮笑道：“不是，我真有事儿，我有个好久没见的朋友来这儿了，约我见一面，这不刚刚正和他聊着呢。”
　　“这样啊。”姜佑将信将疑，他瞥了眼唐潮放在桌上的手机，遗憾道：“那下次再一起吧。”
　　“好。”唐潮松了口气，拿起手机赶紧给方穆博发消息：现在有空吗？
　　方穆博秒回：有空，你在哪儿。
　　唐潮发给他他们马上要去逛的商场名字：你上楼来找我，帮忙救个场吧。
　　方穆博没问为什么要救场，十分爽快地回道：好，等我半小时。

　　看到方穆博的回复唐潮从今晚起就一直非常狂躁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他收起手机，跟着姜佑去结了账。三人当做消食步行去了最近的商场，逛到二楼女装店啦啦队长要买衣服，显然唐潮和姜佑对逛街也没什么兴趣，在她去试衣服时并排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手机。
　　硕大一张长沙发，姜佑非得贴着唐潮坐，挤得很。方穆博到了地下停车场，问唐潮现在在哪儿，唐潮看了眼专柜名发给他，动动腿撞了姜佑一下，头也没抬道：“往旁边坐坐，挤。”
　　姜佑闻言非但没往旁边挪，反倒是歪着身子可着劲儿地把唐潮往沙发扶手上挤。唐潮赶忙一只胳膊撑着扶手，笑着去推姜佑脑袋：“你干嘛，真想挤死我啊。”
　　姜佑捉住他的手往身后拧，唐潮抬脚踹他被他扭身躲开，两人又像往常一样闹了起来，唐潮本来就没多少闹着玩的心思，一个晃神就被姜佑压倒在了沙发上，姜佑一手撑在他头顶，膝盖跪在他两腿之间，一边挠他腰间痒痒肉一边问：“就是挤你怎么了？嗯？”
　　唐潮痒的难受，一边笑着求饶一边去推姜佑的手，“我错了还不行吗……哎哟你别挠我了……”

　　以往这时姜佑都是见好就收，顶多再趁乱挠他两下，但这次……姜佑盯着唐潮方才挣扎时扯开的领口，细腻的脖颈正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视线下，喉结随着唐潮发颤的求饶上下滑动，心底那把从吃饭时就一直蠢蠢欲动的火彻底燃了起来。
　　“行了啊，你在弄我就生气了……”唐潮话还没说完，双眼便被姜佑捂住。青年的掌心微微有些汗湿，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唐潮浑身僵硬起来，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手立刻伸进口袋，握住小黑瓶。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侧颈，似有贪食的野兽下一秒就要噬咬上去，唐潮拇指撬开瓶盖，按上了喷头，就要动手——
　　“姜佑！”啦啦队长换好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雀跃地对姜佑喊道：“好看吗？”

　　唐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啦啦队长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美妙。
　　眼前的黑暗褪去，姜佑慢条斯理地从唐潮身上直起身，就好像方才真的是在和他闹着玩一样，他上下打量了番正朝他展示衣服的啦啦队长，点点头：“嗯，好看。”
　　唐潮躺着喘了两口气，才松开口袋里僵硬的手指，翻身起来。他摘下并没有脏的眼镜，在衬衣下摆上擦起来。
　　他得找点事情做，才能掩饰住自己的惊恐。
　　姜佑刚才绝对，绝对是要对他做点什么。
　　剧情又起作用了吗？可为什么姜佑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被控制后应有的反应？
　　还是说……他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把唐潮吓了一跳。他努力想要说服自己这不可能，但根本做不到。
　　姜佑明明给他道过歉，也找了女朋友，还那样秀给他看，怎么会还存着这种心思？
　　唐潮搞不明白姜佑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唯一能够庆幸的，大概是他从未彻底对姜佑放下警惕。

　　唐潮重新戴上眼镜，正好电话响了，是方穆博，他滑动接通，低低喂了一声。
　　男人声音经过电话的处理显得低沉了些：“我到了，你在哪儿。”
　　唐潮站起身，向四周张望：“就在那个专柜里。”
　　“看到你了。”方穆博声音里带上了笑意：“转身。”
　　唐潮闻言扭过身，方穆博正站在三十米外的地方，对他招了招手。
　　“要我过去吗？还是你过来？”
　　“我过去吧，等我一下，我先和同学说一声。”唐潮挂上电话，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意。他叫了姜佑一声，指了指方穆博：“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那个？”姜佑顺着唐潮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方穆博眉头一皱：“好社会啊，那真是你朋友？”
　　“人家哪里社会了。”唐潮下意识帮方穆博辩解，他不想和姜佑多说，对看过来的啦啦队长笑笑，道：“我先走啦。”
　　说罢他不再看姜佑的反应，快步朝方穆博走去。

　　唐潮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没能逃过方穆博的眼睛。
　　方穆博最后看了眼姜佑和啦啦队长，了然问道：“那是一对儿？”
　　“是啊，小情侣出来逛街非得拉上我，可尴尬死了。”唐潮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中抱怨的成分有点像撒娇，立刻刹住了车，转移话题：“谢了，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一趟。”
　　“是我要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方穆博伸手想要给唐潮整理下开了一颗扣子的领口，唐潮下意识地向后一躲，警惕抬头，方穆博察觉到他的抗拒立刻收手，抱歉地笑了笑，提醒道：“领子歪了。”
　　唐潮抬手一摸，的确是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