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梦》淳于曦页

5、第 5 章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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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猎江风道不尽的呜咽，痴缠着先生披散的发，飞扬起先生单薄的衣衫。
　　我怔怔地望着先生，望着他已如癫狂般的高歌颂吟、且苦且笑。
　　先生，楚……就要没了……没了楚，您，还会是婵娟的先生吗？不再温文俊秀、不再浅笑低吟；形容枯槁、心神具裂。
　　先生，您的梦呢？您向往、沉醉的梦呢？您的梦……碎了。您，还有梦吗……？
　　江风带来了飘渺的歌声，渐行渐近。
　　啊，是御舟而来渔人，唱着歌，悠远空灵。
　　即使再怎么烽火连天，渔人还是不问世事，专心衣食。如果先生也如渔人般的生活，是不是会多露出些笑容？少一些烦愁？先生，您的青丝何时已染上了霜色而婵娟却丝毫未知？婵娟的梦——
　　“啊，这不是三闾大夫吗？您怎么在这儿？”
　　渔人停下了小舟，扬着双手向先生招呼着，然后便是欣喜的驾着舟向先生靠近。
　　先生还是那副癫狂的神色，笑声是婵娟前所未见的张扬狂傲：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为什么在这里，哈哈哈，于是我就这样被放逐啦，哈哈哈，被楚放逐了啊！”
　　老实的渔人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先生的话好生不明白。那些圣人不是都不会被拘束住的吗？小民是粗人，既然是举世都浑浊，为什么不去顺应推波助澜呢？既然是众人皆醉了，我也可以一起去吃点酒糟、饮点薄酒的啊？您又为什么要特意高举自己，还让自己被放逐？您是三闾大夫啊。”
　　“因为我不愿意啊。渔人自乐，我不愿意让自己被脏物污浊……”
　　先生的声音低下去了。
　　不祥之感瞬时间侵入我的心里，我跌撞的站起来，靠近先生。
　　他的眼睛里闪起了光亮，像是终于一解多年的夙愿，亮的让我心生不安。
　　“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他……他是想……？！
　　疑惑的渔人却突然莞尔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径自的驾着舟，悠然离去，且歌且行：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歌声渐远，我的心也渐沉了下去。
　　先生……去意已决了吧。
　　“婵娟。”先生微微的侧过头，“我早该这么做了对不对？啊，是的，其实从他去了秦地我就该这么做了。这个身体早就污秽不堪，也难怪他会讨厌……”他的眼里有晶晶亮的东西，我试着伸出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转过身去啊婵娟，先生的样子不好看了。”他喃喃的又说着些什么，径自踉跄的，往着汨罗江而去。
　　“先生！”我忍不住高喊住他，“您的梦碎了，那婵娟的梦呢？您也要让婵娟的梦也碎掉吗？您怎么可以？您怎么忍心？！”
　　他张了张嘴，眼里的化不开的浓厚情绪，反复的犹豫的着什么，最终，只讷讷的吐出了三个字：
　　“来世吧。”
　　我愤然的转过身去，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江风乍起愈来愈烈。我的世界好像除了风声，再没了其他的声响。
　　我以着缓慢的速度转过身，茫然的扫视着江面江边。
　　空无一人。
　　我想往前走两步，却迈不开双脚，只能无力的跌坐在地。
　　天阴沉了许久，终于下起雨来。我垂下我的头颅，忍不住，泪如雨下。